《药女天香》第148章

但是——宁红夜又想到——洛薰不肯跟她逃走又让事情变得复杂了，就凭他们三个人，真得能够对付狡诈的韩无涯和杀神附体的血魔吗？
“洛薰说你们已经有了对付血魔的计划？”宁红夜索性问个清楚。
巫老头看了洛薰一眼，“确是如此。”
“那我能做些什么？”
“恐怕你和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巫老头说，“洛薰才是这个计划的关键，最危险和最重要的部分都要她来做。”
“可是她在这里与世隔绝要怎么做？”宁红夜很不解，其实洛薰也很不解。同样的问题她前几天也问过巫老头，可他说要再想想。
“首要的事情的确是让洛薰离开这里。”巫老头手捻着须然说道。
“可是她不肯跟我走。”宁红夜说。
“不，她当然不能跟你走，她必须离开这里，但一定要光明正大的离开，”巫老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们得让霍破城把她亲自接出去。”
第134章　血咒
宁红夜在地牢中隐藏了一晚，第二天又随着修牢墙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除了老六觉得自己昨日有些嗜睡外，没人察觉地牢中曾经来了人。
洛薰没有走，按照巫老头所说的在地牢中等待着机会。
宁红夜离开前，巫老头曾要求单独跟她说话，要洛薰离开。洛薰不明白眼下的情势下，他们两个人还有什么需要瞒着她？但是巫老头执意如此，她只有不情愿地走开了。
后来她问宁红夜巫老头说了什么，没想到宁红夜也吞吞吐吐起来，顾左右而言他。待要再逼问，老六就醒了，宁红夜黑袍一闪就不见了踪影，洛熏无奈中只好作罢。
虽然巫老头信誓旦旦地说霍破城一定会再来找她，但洛薰却并不乐观，上次自己说了那样一番话，他几乎愤怒地把自己杀死了，怎么还回来自取其辱？！
巫老头的手脚几乎已经完全恢复了，要说凭他现在的功力，制服老六杀出地牢，甚至把国师府闹一个天翻地覆也完全不成问题，但巫老头却并不想这样做，每日仍旧像个残废人一样等着洛薰给他送饭，每日也顺便鼓舞一下洛薰消沉的情绪。
给巫老头做的第一批生肌的药已经吃完了，洛薰由此知道自宁红夜来过后已经又过了半月的样子。
一切如常，霍破城并没有来找她，她还活着，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她也试图从老六那里打探些外面的消息，但老六终日呆在地牢中，与外界接触其实不比他们这些牢犯多多少，否则，也不会她被送进地牢的时候才知道霍老王爷已经死了。
这条路也断了。
这一天，她正在牢房中发呆。最近，她莫名觉得焦躁，心里像长了草，坐立不安。连巫老头那里也去的少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六慌慌张张地出现在她牢门外，“又来了！他又来了！”
洛薰懒懒地转过脑袋，又懒懒地问了句。“谁啊？”
“就是上次来找你威冥将军！”老六的声音本就尖细，现在又带了些颤腔，听上去更加地难受。
霍破城来了？！
洛薰蹭一下站起来，“当真！”
“我骗你干什么！”老六抓着牢房的门，好像是吊在上面的侏儒，“你这次可千万不要再惹他生气了！我怕他会把地牢都拆了！”
“你放心吧。”洛薰转过了头去，不再理老六，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
巫老头竟然料对了！
只是霍破城——不，是血魔——还来找她做什么？！洛薰自问，其实是又想见到他。又不想。想，因为见到他就见到了霍破城，不想，因为他根本不是霍破城！
可是按照巫老头的计划，就算她不想见。也要见，就算她恨不得痛骂他一顿，恨不得杀了他，也要忍！
她今日所做所说的将是关系到这一计划成败的关键！
她还在思绪万千，没发现老六已经不见了。没过多久，地牢外传来两人的脚步声，走到她的门外停住了。
她深呼一口气。转过头，牢门外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已经在静静地望着她了。
只一瞥，洛薰发现今日的血魔与上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他的眸子仍是血红色的，仍旧一身血红色的战袍，银白色的盔甲，烛火照在上面。熠熠生辉。这些都没有不同，他还是那个占据了霍破城身体的恶灵，但他看着自己的样子却与上次不同了。
这是怎么回事？！
洛薰心中暗暗吃惊，为什么血魔的眼中竟有了一丝留恋的深情？！
就在她诧异间，他已经推开牢门走了进来。目光自始至终不曾离开洛薰半分。
他在她面前站定，血眸在她脸上留恋不去。她被他看的愈加忐忑不安，他的眼睛中似乎有着她熟悉的某些东西，好像那个人望着他的样子，但她不敢确定。
“你瘦了。”他的唇动了动，意外地吐出三个字。
他来之前，洛薰已经设想过他可能说的话，可能表达的情绪，但这句话却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跟他说话的是霍破城，但那双血红色眸子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镇定一下纷乱的心神，她勉力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多谢将军关心。”
原来对着他笑竟是如此困难！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笑，他微微有些动容。
他从未见她笑过，她笑得也并不见得有多美，头发蓬乱，脸色暗淡，比府中韩无涯赐给他的歌舞姬不知逊色了多少倍，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的笑很熟悉。而且，看着她好端端地站在他眼前，令他觉得心安。
这不是很奇怪吗？自己上次几乎就杀死她了！只要一拳下去，她全身的骨头就算碎裂成粉，但他却在最后一刻偏离了目标，宁愿自己受伤也放她逃过了一劫。
为了她，他还流了血，那可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为了一个背叛自己，将刀刺入自己体内的女子，这样真的值得吗？
这问题他回去后想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答案。
韩无涯已经登基，大秦朝已经易主，以为的来自朝廷元老和臣民的反抗竟微乎其微，所有人都听闻了他踏平禹国的“功绩”，又见到他为韩无涯鞍前马后，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也不会为了大秦朝那个只是个孩子的帝王而反抗他，于是，因为他，韩无涯的帝位几乎没有沾染多少血雨腥风，而韩无涯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封他为护国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偏偏在那个时候，他竟然想起了地牢中那个厉声斥责他的女子，那个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的女子。
他不该想她的！他不该有任何感情，他的情早在千年前就死了！但他却在韩无涯要处死她是替她求情！韩无涯将她投进地牢，他甚至动了念头要放她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并且一直忍到韩无涯大事将成之时才去见了她一面。
她斥责自己，他负气而去，以为终于可以放下她，却没想到在韩无涯的登基大典上几乎将一个白衣女子错认成了她。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对她的思念竟像潮水一样一泄不可挡！
他定定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心绪万千。
“将军，你来找我有事吗？”洛薰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久久不说话，像个木雕泥塑一般站着，就问。
“没事。”血红色的眸子终于动了动，唇微张，又闭起。再次张开，终于说出来，“我来看你。”
“洛薰多谢将军惦念。”压下心中的不安和不愿，洛薰尽量表现得平静顺从，这是巫老头要求。
“国师已经登基了。”他突然说。
洛薰抿紧了唇。半天才说，“那将军一定功不可没吧。”
洛薰这话中满是嘲弄的语气，完全与巫老头所叮嘱的背道而驰，洛薰说完又有些后悔，但霍破城好像根本没在意，接着说，“登基大典上。我看到一个人，和你很像。”
“和我？”
他点点头，“一身白衣，乌发如墨。我还以为国师放了你。”
“怕是没有这一天了。”洛薰冷笑一声，“我知道他太多事情，他不会让我活着的。”
“你不会死的。”他说。口气毫不怀疑。
“可惜这里不是将军府的地牢。而是国师府的地牢。”洛薰笑笑，“无论如何，多谢将军的好意，洛薰心领了。”她看到他眉心皱了皱，“将军。洛薰有个不情之请。”她又说，充满了哀伤的眼睛望着他。
“你说。”好像有磁力的吸引，他走进了她一步。她强忍着没有退开去。
“洛薰死后，可否请将军念在洛薰曾经伺候将军的份上，将洛薰的尸体葬了，洛薰虽然只是个婢女，却也不想死后留在国师府的地牢中成为一堆白骨！”
“你不会的。”血眸一凛。
“那将军是答应洛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