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道》第95章


“正巧我前一阵得了一枝千年灵芝,赠与江师妹养伤最好不过。”严之风也不甘其后,一表感激关切之情,“不知江师妹碎丹之事可有转圜余地。”
“多谢诸位师姐关爱,求道之人所为岂只在结丹一途,当是叩问万千道途。世间之人常言朝闻道夕死可矣,可见死生之事尚不足虑,则区区碎丹之事又何必郁郁心中久久不去?初阳早已不再介怀。”
初阳放下手中茶盏,躬身一礼后又继续说道:“不过此来却又一事,须得列位相助一二。”
“到底是何等事体,初阳尽管道来,若有难处众人计议。”柳嬛风见初阳郑重其事,也收敛笑意,沉静相问。
于是乎初阳将蒯通、梅之华、心魅之事从头细细说起,只将蝶梦、火龙等事略过不提,以免多生是非。
话将终了,初阳方才叹息道:“情之误人,往往在于痴情者不知其害而肆意妄为,譬如蒯通。情之醉人却又在此,深情一往将己身忘却将外物忘却,心中唯留心爱之人,这等情痴又怎不令人动容?因此我千里迢迢来至清幽山正是要将梅之华与蒯通合葬一处。”
前尘后事众人俱已听得明白,只是此时表情却各有不同,柳嬛风面有难色不知如何开口;陆飞羽面上有不解之色眼中还有些嫌恶之情。
唯有严之风与梅之华本是同出观心真人门下,情分自是不同常人,踌躇再三方才闷声道:“梅师姐做下这等泼天祸事,虽九死而莫能尽赎,师父念及师徒情份多有回护却难敌群情汹涌,只得将梅师姐遗骸沉入山后寒潭之中以免遭人轻慢。”
“寒潭?可是其中多有古怪?”初阳蹙眉以问。
“寒潭之水寒冷无匹,寻常人近之化冰,道力低微者亦不敢轻近。梅师妹身葬其中只怕魂魄也为之所冻结。若仅仅如此倒也未为难事,只怕是到时如韩秋霜一众又要多加阻扰,若是一时口角伤了和气又该如何是好?”柳嬛风也慢吞吞地补充说道,似乎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
“一诺千金,何况死者为大,蒯通既已全心交托我自当竭尽全力,便请柳师姐引路往寒潭一行。”初阳话语中无有一丝犹豫,重诺之意可见一斑。
听得此言,陆飞羽眼中嫌恶之意越发深重表情也越发古怪,却不曾出言阻扰只是默然相对。柳嬛风则犹有疑虑,不肯开口应承,场中一时有些尴尬。唯有严之风暗叹一声,轻声道:“江师妹不如我同你前去,正好我也许久未去祭拜梅师姐。”
初阳无耐只得抱起酒醉未醒的小狐淡淡地说:“严师姐既肯同行,自是极好不过,不如这便前去也免另生枝节。”严之风也点点头,稍作收拾便引着二人往后山而去。
一路上氛围格外凝重。虽说是盖棺定论,善恶是非皆由他人评述,只是严之风心中也是别有滋味:近者往日之姐妹,远者昔日之无情。此时又怎好一言蔽之?
而初阳虽已料想此行不易,却未曾想梅之华所言所行将往昔清幽山同门之谊破坏殆尽,居然人人或是唯恐避之不及,或是衔恨在心时时更欲煎迫,也不免有些莫名的感怀,因此也不肯轻易出言。英娘向来不喜多言,此时更是默默。
三人各怀心思悄然而行,将近寒潭却怎知突有嘈杂之声由后追来,严之风不禁停下脚步转身皱眉疑问道:“寒潭静地,向来无人高声,今日到底是何人敢于在此吵闹不休?”初阳不明就里,只是心中泛起一些不安的情绪,似乎柳嬛风所言转眼就要成真。
“严师姐,莫非你忘却当日梅之华翻脸无情誓要将你诛灭之恨?江师妹,莫非是忘却当日梅之华猖狂妄为而致使你碎丹之苦?如若不是,为何不让那贱人生生世世永沉寒潭,为何不让她永世不得入土为安?”来者十余众,当先者居然是驻守山门的韩秋霜,只见她面色铁青,恨意一览无余。
☆、第97章薪火相传入V第一更
大抵一族一姓总会有些传奇人物传奇事件为后辈所津津乐道;青瓷汪家也概莫能外。老人说得悠然神往,初阳等也听得跌宕起伏。
“汪家祖上本居中原汝州之地,世代以瓷业为生,然因循守旧终不能脱颖而出,遂有将旧法烧制之术革新之意。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又听闻浮梁瓷业兴盛远胜汝州,因此吾祖执意迁居至此以期汪家能博采众家之长而独树一帜。”
“一路舟车劳顿个中酸楚难以表述,但远祖方一入浮梁界,见此间陶瓷种类具备,花式繁多便觉大开眼界。汝州瓷釉色极佳,然瓷胎极厚且瓷面入目光滑但入手有粗粝之感;而浮梁之地瓷胎极薄透光晶莹;惜乎釉色远不如汝州瓷。吾祖本以为乃是瓷土质地不佳之故;怎料迁居此处后发觉浮梁瓷土虽是优良上乘;却依然不能革除旧弊。”
“一法不成,吾祖又生他法,他废寝忘食只望能集汝州瓷与浮梁瓷之长而别开境界,却屡屡失败。挫败之下,族中非议四起,吾祖亦心生犹豫,然天道酬勤一次偏误却让其窥得门道。”老人说到此处稍停了停,端起温凉的茶水略略润了润口舌。
“当日吾祖因心生旁骛,行事不免多有漏错,居然未曾发觉窑温过高,待得发觉已是无可挽回。本以为一窑瓷器就此废弃,怎知出窑之物较之以往更佳,吾祖方知其中关键在于窑温高低。”
“吾祖大喜过望,反复试烧以求完美,而草木燃烧之温犹未足用,心愿自是难成。后遍阅典籍,查得地火之力远胜草木之火,吾祖又踏遍群山寻访地火,终是于西域之地寻得一处地火,只是火势汹汹人力难取更遑论用于瓷窑。”
“吾祖百般嗟叹终是不肯离去,怎知有一少年自言龙姓翩翩而来,非但相助取得火种更授以控火之术。龙氏少年虽是言谈出众仪貌堂堂,但或因久居西域一地未曾远行故而心思单纯不通世情。吾祖与之一见如故又因受其恩惠良多,故此相请同往浮梁而来。”
“有地火之力以为倚仗,有控火之术以为助力,青瓷焉能不一举成名声满天下?大喜之下吾祖与龙氏更是约为兄弟,誓为通家之好。”老人说至家中兴起之事,眼中满是向往之色,却迟迟不肯叙说后事。
小狐急性,见久无下文几欲脱口相问,幸有初阳从旁将其抱起佯作好奇状笑问道:“汪氏既与龙氏有通家之谊,何以窑火之源又远归西域致使青瓷难在?”
老人j□j黯然,轻叩桌面,迟疑着说道:“此事祖上皆是语焉不详,我只知大概。约莫是窑火之源与控火之术皆为秘术,龙氏不肯居功吾祖不愿泄密,故而族中皆以为龙氏孑然一身安居汪家而多有闲言。此时龙氏与族中一女两情绻绻私约终身,女子父兄嫌其身无长物抵死不从并欲另结婚姻之好,终至女子含愤投缳。”
“女子离世,龙氏震怒,非但将窑火之源收回并指天为誓永不再来。失却火源,纵有控火之术瓷土釉料又有何用?青瓷汪家犹如昙花一现,数年凋零。经此一事,汪氏一族四分五裂唯留我一房苦守祖上遗训不肯少离。”老人感伤已极,涕泪满怀。
虽已猜得其中必有儿女情怀,怎料却是死别之伤?生离犹有盼念,死别乃是绝望,初阳亲历情伤怎能不知其痛彻心扉?遥想火焰山中那江南小院烟雨柳色,伊人不再空自独守又如何不叫人怅然若失?情深一往不知何起,悄入心怀,挥之不去唤之不回,可以释然可以放下却独独不可忘却。堂中各人各怀心思各有感伤,一时间静默无音。
许久老者才强作欢颜道:“一时感怀倒是忘记相问贵客何姓?由何而来?也未曾相谢二位千里送归窑火之源,万勿责怪。未知龙氏一族后人近景何如?”
初阳也从低落的情怀中挣脱而出,与英娘一同上前执后辈之礼告知名姓。归座后初阳浅笑道:“初时惊叹于彩瓷之美,继而感怀于往事悠悠,非独老伯一人如此,在座诸人皆是,何以自责?”
“况且龙氏一族既已将窑火之源重归汪家,便已是将前尘旧事化作烟云恩怨尽数开释。缘起缘落终有时,老伯也不必再多介怀。”初阳见老人情绪依旧不甚安好,反倒有心宽慰,“亦不知控火之术汪家可有传承,青瓷釉料配制之法可曾典藏,若是俱可备下,我等倒有意叨扰一睹青瓷再现之盛况,不知老伯可能应允?”
“如何不可?初阳佳客非比一般,你等且安心小住几日,待我将一应事物备齐,祭拜先祖,叩谢窑神,便可开窑烧制青瓷。”老人听得初阳提及青瓷重生一事,方才真正转换心情,兴致勃勃地盘算起须要备下的事物人手。
许是长久以来的心愿指日可成,老人也不管初阳英娘能否听懂制瓷术语,喋喋不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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