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道》第104章


力,难得教化之功,我今悔之已晚。”
初阳喟然长叹道:“仓颉之德自是无需赘言,而始皇之功利在千秋。车同轨、书同文而行同伦,终使华夏神州能历久而弥新、经乱而不散。我旧日虽知之,然不如今日感怀至深。”英娘亦深以为然,一时间各自默默再无声息。
默想当日清华山二龙戏珠之灵动、火焰山龙躯之磅礴,初阳于神念中暗自描摹,一鳞一爪,一须一变,蛰龙升天、云龙九现、腾云驾雾、翻江倒海犹见龙形之态变幻万千。随之而飞,随之而舞,初阳沉浸其中,手中渐有银龙跃然而起。
龙既成形,顾盼有神,翩然而出,直入九霄。龙吟一声,声震八方,何人不蹑足屏息?只见龙行云间,飞腾起伏足见其轻灵矫健;忽而潜沉落翻,又有迅猛舒放之姿。劲力贯于周身,刚柔并济,形神合一。
铁老心醉神迷随之而动,唇舌颤动却自无声,拳脚间可见风起云动,形意第一式龙形声威如斯。阿布呆立当场,心随银龙翻飞起伏;族中他人亦各自仿形拟态,若有所得。
然初阳之力终是难以持久,未足半盏茶,银龙便散落如轻雾再无踪影,怎不叫人扼腕?老人叹道:“刚猛易得,柔韧难学,形意十二式虽是短打直进,若无柔劲终是虚妄。太阳之地弱肉强食,勇猛易见,怎可得六方之妙。”言毕,铁老对着族中众人又唧唧咕咕讲解不休。
阿布神迷其中,闻言而动,虽是笨拙,却隐然有龙行之风,其天资亦可谓难得。余者虽不能及,但惊鸿一瞥已是刻骨难忘,若能多加锤炼用功,未必不能齐头并进。
老者悉心指点无暇他顾,一旁初阳却忆起当年雷霄真人与师父一战,其人外刚内柔,豪气外显而不失沉稳内敛,系出同源果然有相通之处。阴阳相生而刚柔并存,刚极易折则柔以缓颊,柔极生懦则刚立风骨,太极因此而生。虽是因人所请而行事,然初阳日日揣摩不休,所得亦不在少。
一连十二日,除龙形之变幻则又见虎形之勇猛,猴形之机巧,马形之疾蹄,鮀形之轻灵,鸡形之斗勇,燕形之流畅,鹞形之灵敏,蛇形之柔韧,鹘形之果敢,鹰形之锋锐,熊形之雄健。
所成之物尽皆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见者无不忘己身之所在。而此十二物虽大小殊异,然各得其所各有其法而得以久存于世,岂能小视?
然得其形亦不过皮毛,得其意方为入门,若能随心而出随意而至方可谓之有得,若要引动电闪雷鸣风起云涌岂是千锤百炼一言所能蔽之?阿布本于刚猛之道颇有所得,此时得柔力暗劲之法,更是日夜用功,除却狩猎再不肯兼顾他事。其他族人亦是勤练不辍。
时日易去,转眼已是月余,部族众人与初阳英娘相处自是极为融洽,虽不能言语尽通但亦可稍加对话。小狐与阿布更因屡次同围共猎而渐有默契,再无恶言相向之时。间或有人用生硬的神州话语招呼初阳,引来众人捧腹笑声。
岁月静好,西方之民为祸之事似乎已难再现,初阳不免心生去意。
“本为游历而来,久居一处亦非所愿。今日暂别远去,以期他年再会。”初阳不敢失礼人前,恭敬辞去。
“贵客恩德,我族不敢少忘,日后但有差遣直说无妨。”铁老亦知难以留客,不如挥手自兹别。
“何敢言差遣,我等欲往炙热之地,却不知其南北所在,还望铁老指点途径。”初阳为免迷途,索性直言问询。
“炙热之地乃是太阳部族磨练之所,日间酷热难当,夜时寒冷无比,目光所及皆是狂沙戈壁。阿布曾在其外围打熬数年,却不能深入内腹之地,待我唤他前来指引路途。”老者欣然相告,旋即起身唤人。
方未出声,却见阿布长驱而入,面色凝重,其身侧别有一陌生男子满身血污神色仓皇。此男子甫见铁老,便跪拜当场,然言辞急促若有所求。
铁氏闻言,脸色大变,高声怒叱,阿布亦多有怒色。初阳隐约猜得其故,却不能确知,只能静观其变。
“西方之民大举来袭,已有数个部族遭遇不测,数千族众为之所虏,血流成河,惨不堪言。本不应厚颜求助,奈何独木难支。”老人软语相求,其色惨淡,谁又能拂袖而去?
“虽非我神州子民遇劫,然天下不平之事岂能袖手旁观。铁老莫要惊乱,先与邻近部族联络,齐心合力方能便宜行事。”英娘将门之后,于用兵之道亦有所知。
“此言极是。我且遣人往各族报信,待汇聚一处再做道理。”老人神色渐缓,定心忍性,一一唤人前来吩咐事宜。
体修脚程极快,未及半晌便有各族族长陆续来到,其人皆是言辞激烈而面有慷慨之色,想来俱是因他族惨事而多有悚动,合兵之事旦夕可成。
☆、第114章
初阳见满堂和气;貌似同仇敌忾,其利直可断金,不觉欣然起身欲要稍加避嫌;未料转瞬间纷争突起,叫人大惑不解。
铁老满脸无奈,各族族长皆是面红耳赤;阿布攥拳旁立怒目圆睁。小狐见情势怪异;悄然跃上阿布肩头与其耳语良久,归来说与初阳英娘听:“各族族长皆不肯屈居人下;欲要称大为尊,故而吵闹不休。”
“唇亡齿寒之事近在眼前,犹不知同心协力,却为些许权势争吵不断;岂非舍本逐末?”英娘扼腕叹息道。
“此时方知同文同种是何意。若是神州处处亦似这般各怀异心、形若散沙,只怕早做尘烟消逝。”初阳蹙眉低声怒道,“只是人命攸关,怎能放任自流?”
言毕,万千水流兀然摇曳而出,欲将远来族长缠绕困住。太阳部族虽是各自聚居,体修之法亦各有不同,但皆是刚猛一路。诸位族长见水流来袭,倒也不闪不避,拳脚纷纷欲以力破之。强者击溃水流而出,弱者则为水网所获百般挣扎亦不得脱。
一时间各族族长皆是怒火高涨,口中斥骂声不绝于耳。铁老未知其故,正要出言相问,却见初阳摆手示意,不觉默然以待。
水既源源不绝,芳草故自萋萋,蔓延而上,如绳如结。水草并茂,进退难脱。即或有极强者破网而出,怎知土牢又起,坚不可摧。不多时,远来之人尽数为之擒获,唯有怒喝不息。
初阳微微一笑,转身笑道:“铁老,素闻太阳部族以强为尊,唯力是举。此时众人尽皆败于我手,又当如何?”
“自是俯首称臣,任由差使。”铁老已知其意,自是不肯背逆。
“既是如此,便由铁老代为称述。若有不服,休怪我远来无情。”初阳疾言厉色,颇有几分威仪。
铁老微微颔首,旋即高声宣讲,却见诸位族长或是默默不语似是敢怒而不敢言,或是叫嚷不停以示抗争。
初阳冷哼一声,怒道:“命悬一线,犹做无谓之争,可笑之极。”
铁老暗自偷笑,假作惶恐状道:“非是不服,奈何初阳乃是外邦上宾,何能久居?若能有太阳部族之人为众族引领,自是再无异言。”
“阿布已然窥得形意十二式之门径,力能擒狮虎,正堪当此大任。且唤他上前破我阵法,小试身手,亦免众人再起贰心。”初阳假作思索一番方才这般沉声说道。
铁老假意领命,唤得阿布上前一展其能。阿布轻舒躯体,霎时暴起,如骏马飞奔,疾而不乱;继以龙腾虎跃,土石俱为其势所慑而纷纷跌落,土牢顿为所破。水草缠绕不休,则见阿布时如鮀虫浮水曲折前行,时如灵蛇拨草借力打力,将水草交缠之态一一厘清,不攻而破。
铁老虽不出言,却难掩眼中赞赏之色。其余部族之人皆是目瞪口呆,心神为之所夺,隐有臣服之意。初阳却抚掌笑道:“阿布因势利导,刚柔俱全,果然不负众望。以他为首,想必再无异议。”
老者依旧叽叽呱呱将此言转告,而众人亦再无二言,合兵一事就此决之。当下各自归去集结人马,约于午后共击西方之民。
想是大局已定,而兔死狐悲之心再起,各部族行来极其迅速,不过一个时辰便已是整装待发,木矛、吹箭也俱是备全。众人由报信男子指引,往东南匆匆而去。阿布意气风发,自是当先而行;而初阳与铁老一行尾随其后,再无适才威吓之色。
昔时李家村虽是妄死者众多,然凄惨之态远不及眼前之村落。未曾深入却早已望见尸首枕籍,多有炸裂之痕,血污遍地;更有甚者躯体残破,头皮尽去,颅骨隐约可见。数百鹰鹫争夺厮打不休,见人亦低旋不去;野狗逡巡不定,驱之不走。
步入其中,却见屋舍多为人所焚烧,断垣残壁间犹有微火未灭,内中尸骸累累,多为老弱之辈。却别见乳儿为刀兵破腹,其母在侧身无寸缕死不瞑目。然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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