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闲》第56章



我看着李翊轩,就是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人,将全天下都骗了,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浅笑着说,“其实这四尊大象是我父皇送予母后的定情之物,如今父皇仙去了,母后便想将他们收回来,算是睹物思人吧。我用翡翠给母后打了个镯子,剩下的材料就给你做了条珠链。你瞧见中间那颗珠子了吗?虽然薛煜琛送你那颗也算得上是名品了,但到底比不上我这万中无一的。须知整个九州只此一颗,是上古佛神的舍利子,驱妖辟邪的宝物。”
“这么名贵我不敢要…”
他按着我的手,“贵是贵在其价值,意义,倘若与金银财帛价钱混为一谈,这不过是一个护身符,保你平安。”
我点点头,“多谢。”谢完扯了扯嘴角,回报一个微笑,再加上几分落落寡欢,故作坚强,私以为尚能骗取几分同情。
李翊轩觉得我这次的表现很识抬举,高高兴兴地牵着我的手回宫去了。
不得不说,这厮的演技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好的。→文·冇·人·冇·书·冇·屋←
先是旁敲侧击,告诉你斯人已逝,节哀顺变吧,跟着再用佛经大道理给你洗脑,最后送上小礼物一份,安慰你受伤的心。整个过程循序渐进,层次分明,令人大开眼界。只不过本阁主如今也不是菜鸟级的了,原先一直哭哭啼啼,扮演弱小女子,之后处于麻木伤情的阶段,现在可以正式进入话本子里常有的女主角梅开二度,劫后余生的相公再挑选模式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浩瀚的天,但见碧空如洗,纸鸢已是无影无踪。
人浮于事,虽能独活,却不见得能做到轻易放下,我有一个心愿,便是随他而去,远走高飞。但这是一个秘密,谁都不能说。只有天上那一对双宿双飞的纸鸢知道我在祈祷。
李翊轩见我恋恋不舍的望着天空,便停下脚步,等我回神。我解释说:“如今就连纸鸢都飞走了,可我来了这么久,哪儿都没去过。我也想去外面看看……”
趁着他如今心情好,私以为正是施展以退为进的最佳时机。我赶紧又委屈的眨了眨眼,垂首闷声道:“你可以派人跟着我的。”
他不以为意,笑笑。“不必了,让纪嫣然陪着你去就是。”
窈窕得令,当天下午就速速现身了,带着男扮女装的我上街体察民情。
京城街道宽阔,商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繁华无双。
☆、甜水乡战事——连兵符传说
花楼里的姑娘手都很滑;四季坊作为连锁企业,实力不容小觑啊。赌坊也很人性化;笼络赌徒别有新招;好像若是遇到借贷不还的,并非持刀恐吓砍杀;而是对其进行再就业改造,逐月按比例归还;跟着继续发展其对赌博的深层次热爱,着实令我拜服。
和甜水乡不同的是,这里的酒馆茶楼不时兴说书先生谈古论今;而讲究融文字于表演;戏曲事业发展的很壮大。
落日融金;我和窈窕逛得累了,便找了一家茶楼,要了些点心,听听坊间的曲子,摇头晃脑的哼一哼,乐不思蜀。
生旦净末丑,轮番上演。
有动魄惊心,有哀怨缠绵。
未曾料到的是,戏文里竟有一句我熟悉的唱词: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
我举起酒盅的手一顿,问窈窕:“这出戏…叫什么?”
她低声说:“孔…孔雀…东南飞。”
“呵!”我仰头饮尽杯中佳酿,同一时间,见到一袭碧色的身影从楼梯上缓缓入了眼帘,透过芸芸人丛,他也瞧见了我,稍稍一愣,然而却并没有过来同我打招呼,而是与友人自顾自走开,进了一间雅居。
“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我复又连念了三遍,“原来,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什么意思?”窈窕疑惑的望着我。
我苦笑道:“意思么,就是在我以为故人回来的时候,却是我与另一个人的分离。”
她默了默,抬眼朝方才那人的方向瞥了一眼,继尔拍拍我的肩安慰道:“你别这样,其实薛大人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我怅然道,“那又如何呢?人活着,谁没有苦衷?”
“我听说薛大人跟殿下提了要辞官,估摸着多半和你有关,所以…你和他真的再没可能了?”她边说边打量我的神色。
“是么…”我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打趣道:“老纪啊,听说翰林院的慕修远似乎很喜欢你啊?”
“没有没有。”她两手乱挥,脸上一团红云。“哪儿有的事!”
“呵!我在李翊轩的书房见过他,怎么觉得他和你家中许多画像里的某个男子,是同一个人呢。”
窈窕无力的垂肩,嗫嚅道:“别提了,都过去了…”
我直视她的眼眸:“你看,你难道不该是最明白我的么…其实原不原谅有什么差别呢,他骗了我,他漠视阿红的死,他伤了杜云锦,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我亲身经历的,我伤心过,哭过,直到灰心麻木,不得不放弃。有时候我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与他竟然已经各奔东西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不曾找过我,就连刚才与我打了个照面,也没有上前来说话。可见彼此已心照不宣,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身体受了伤,可以愈合。感情受了伤,心已有磨损。即使委曲求全,伤痕犹在。
我握住窈窕的手,装作醉醺醺的靠在她肩上,低声说:“帮我个忙。”
“嗯?”她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说。”
我用筷子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下李翊轩书房内誊在锦帛绢上的那个字。“你替我想想,这到底什么意思,我总觉得和杜阿三脱不了干系。”
她皱着眉看了一会儿,点头道:“我记住了,尽快给你回复。”
随后搀扶着装醉的我,起身。结账。走人。
当夜,李翊轩还不忘漏夜前来问我看戏的感想,我道:“情节是不错,就是唱功差强人意,那音一起我就跟着肝儿颤,撕心裂肺的。”
他抿嘴一笑:“京师不同于平州,你若是喜欢听说书,改日找几个先生进府就是了。”
我点头应好。
他凑近烛火,手微微一拢,吹熄。
凉风幽月,寂寥的夜,窗外徘徊的月色射进纱帐,薄衾上的芙蕖花银丝暗绣,一针一线图案纷繁,却到底非活物,显得寡淡寥落。他拂衣浅坐,一言不发,身居高位者无人与其推心置腹,久而久之,自己亦沉默寡言,虽偶尔故作潇洒风流,兜转于市井,夜深人静时,才知一路走来,得到与失去同样多,已成就真正的寡人。
李翊轩有过片刻的踌躇,但之后仍是俯□定定望着我,漆黑的眸子如大雨中的夜星,忽明忽灭,闪闪烁烁,我知他不会失落太久,亦不会犹豫太久,终究是大掌覆盖在我腰际,最后指尖发力,点中麻穴。
近些日子,他为防我漏夜逃走都是这般对付我的,一如当初马车内他对我的那样。
本阁主有时也会忍不住暗暗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倘若不是当时藏拙留了一手,今日又怎能瞒天过海。他不知我筋脉异常,只以为这种普通的点穴手法当时能起作用,现在一样也能。
长长的一声叹息,若有似无,他起身缓缓踱出房门,不知为何,脚步似有不稳。
我竖起耳朵,听出门外大约有二十多个守卫的呼吸。禁卫军每夜的轮班我已摸索出规律,两个时辰换一次,下一次会在子时。
天上夜鸦不安的扑动翅膀,花树似沉默的观赏者,无声的目睹我一跃上了屋顶,再沿最近的小道去到太子府的侧门,翻身跨过墙头。
长街尽处一团漆黑,窈窕在暗影中等着我。
她对那个字的破解印证了我的猜想。
自记起梦里的紫衣人,我就有一个怀疑,天翼关那一战的指挥将领并非杜云锦,而是他和李翊轩口中一并提过的,他的二哥杜云鸿。
所以在太子府里的每一天,我都不住思索,假设死的那个真是杜云鸿,那么整件事当中很多症结都得以迎刃而解。譬如说那一股子蛮横杀伐的好战气息,正是出于对战争盲目的狂热。我的锦哥哥就算失忆,也不至于连人生观都天翻地覆。这不合理。再譬如紫衣人当时对我的侮辱和莫名其妙的话,也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是为了要替杜云锦除掉我这个羁绊他的人。并且在我恢复记忆以后,这番言论与八岁那年对我动手的紫衣人不谋而合。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不管死的是杜云锦还是杜云鸿,都不可能这样悄无声息,他们的尸首去了哪儿?
楼船是燕王为了送战死的乌溪士兵入皇室地陵,也就是说,倘若那时候杜家的任何一个皇子被一并送到皇陵里的话,绝对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窈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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