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地府的大佬都在装萌新》第100章


七皇子半倚在门前,看着西边日光缓缓没入,低声呢喃了一句:“皇兄你放心,害过你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
名单上的一个个被除去,随着盛子裴在军营中的名声愈显,七皇子垂眸看了看纸上的墨迹,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名字。
七皇子从小厨房里端了药出来,笑意吟吟地走入皇帝的寝宫。
老皇帝面上已是一派病容,见到他,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来:“小七。”
或许是年纪大了,老皇帝近年来越发沉溺于“慈父”的角色不可自拔,对着他比以前宠爱更甚。此时自然也不例外,诸多皇子中,被请过去侍疾侍得最多的,便是小七。
七皇子把药暂且放在一边,笑得一如既往:“父皇。”
老皇帝咳了两声,面容枯槁,愈发显出身体的颓势。
七皇子静静坐在他身边,观察了片刻,突然出声问道:“父皇,您想传位于谁?”
老皇帝颤抖着右手,握紧了他的手掌,安慰道:“你放心,无论传于谁,我都替你排好了前路。蜀地富余,你去那儿做个王,自在,又能享福。”
七皇子笑意不减,却摇了摇头,反驳道:“父皇要传位于其他人,让儿臣如何放心呢?”
老皇帝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个心思,当场愣在了原地。
小七凑近了他的耳畔,低声笑道:“父皇可是想传位于四哥?可惜啊,四哥前几日感染风寒,已是重病在身,恐怕命不久矣呐。”
老皇帝猛地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小七笑得极为温柔:“大哥和三哥被父皇亲手处死,二哥被关了这么久,已若废人;四哥六哥重病在身,五哥曾被父皇厌弃幽禁,乃至如今神志不清……如此算来,父皇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呢?”
老皇帝死死握住他的手,气得双眼突出,直喘气道:“你、你残害兄弟?”
小七收起笑意,目光冷淡地看着他,提醒道:“我只是给四哥和六哥下了服药,比不得父皇心狠,这么多的儿子,说关就关,说杀就杀。”
“父皇,您若传位于我,我便保证四哥和六哥此病能痊愈,否则……”小七说着,轻轻吹了吹皇帝的耳朵,没把后半句话说完。
皇帝赤红着眼,怒道:“你可知你母亲……”
小七食指压在老皇帝的嘴上,打断了他:“嘘——我知道父皇不能传位,但,此事如今除了你我,朝中无人知晓。如今这情形,若您不愿下旨,难道要从旁支里挑人吗?”
说着,七皇子不由面露委屈,可怜巴巴道:“儿臣好歹也是父皇的血脉,难道还比不得与父皇全无关系的旁人?”
老皇帝手一颤,直愣愣地看着这个儿子,心中一片荒凉。
*
老皇帝死了。
他至死,都不愿下旨传位于小七。
不过,正如小七所说,如今的皇室中,诸皇子病的病,死的死,疯的疯,数来数去也只剩下了他一个。
七皇子自然而然地登基了。
九五之尊,高高在上,小七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无聊。
登基大典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开了小差,止不住想——如今的边关,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
与盛子裴分别这么多年,对方的信他倒是没少收。
而且随着年纪渐长,看的事多了,他也就渐渐明白了盛子裴曾经看他的眼神。
几年前,老皇帝还活着的时候,盛子裴曾回京述职。
宫宴上,隔着大半个宫殿,盛子裴遥遥看了他一眼——
炙热,直白,却又苦涩。
只是一眼,七皇子却突然之间明白了过来,自此,情窍初开。
七皇子发着呆,默默地走完了全程。
回到寝宫后,他第一眼,先看到了盛子裴送来的贺礼。
新皇忍不住笑了一下。
老太监小心地打量着他的脸色,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大着胆子提了一句:“盛将军好几年没回京了,皇上也要将他召回?”
新皇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干净。
老太监心中有些后悔,却又觉得此事不能不说:“盛将军在军中声望颇高,又是旧朝人,皇上得早下决断,到底该如何待他。”
老太监说的隐晦,但小七却听得明明白白。
——若以臣子相待,制衡之道在所难免,而若不以臣子相待……
小七垂下眼,心道,除了臣子,自己难道还真的能选出第二条路吗?
*
新皇在位期间,多次让盛子裴平定边疆,楚朝版图再三扩大,几乎是百年来之最。
除军事外,民间虽因战事而负担了较重的税负,但因朝廷治理有功,又懂得安抚民心,百姓也反而显示出一种安居乐业的安稳状态。
朝中对新皇赞誉声颇高,但唯一不满的,就是新皇的身体不大好,导致其居然生不出皇子!
小七第八百次压下大臣们提议娶亲的折子,看着边疆来的书信,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为了不娶妻,他甚至都干脆说自己不举了,结果这些大臣还不死心,总想着让他试一试。
想起盛子裴每年来朝见时,看着他越来越炽热的目光,小七就忍不住头疼。
更头疼的是,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储君之事怕是得提上日程。
储君不难定,由于“不举”,他早早便在宗室里找了个孩子,放在身边悉心教导数年。
难的是,盛子裴这个声名显赫的大将军到底该如何放置?
盛子裴对他必然是忠心的,但对于储君,却未必能心服口服。
更何况,即使盛子裴没有二心,储君对他想必也不敢过分倚重。
小七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个好主意。
老太监听着皇帝频频叹气,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若难以决断,奴才心中有一问,还望陛下解答。”
小七挑眉道:“你说。”
老太监:“陛下对盛将军,到底是信也不信?”
小七愣了愣,过了一会儿,道:“自然是信的。”
老太监笑呵呵道:“依奴才看来,盛将军对于功勋未必在意。若陛下信他,不如就让他去守皇陵,也算圆了他的心愿。”
小七抿了抿唇,脸上有些发热,自然没问他是什么心愿。
老太监一语点醒梦中人,小七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这后半辈子为了江山兢兢业业,似乎也没任性过几回,不如就趁着死前,放肆那么一回。
于是,小七下旨,把盛子裴叫进宫,对他说,希望他能替自己去找药王珠。
——这一来么,是为了支开盛子裴,免得他看见自己寿命将尽而失态;这二么……
“美人珠,美人泪,美人几度梦相会。阿爹阿娘来做媒,一纸聘书跨门楣。”
小孩子都会唱的歌谣,盛大将军总应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吧?
小七暗暗想道,心中还有那么些不好意思。
结果……
盛将军愣是没反应过来,还死缠烂打地对着他控诉:“我都好几年没好好在京中陪陛下了!”
小七气得几乎要吐血:死木头!榆木脑袋!
盛子裴在宫中磨了半天,直到听说药王珠有起死回生之效,又想起小七日渐孱弱的身体,这才勉勉强强答应去找。
小七被他噎得心气不顺,但等盛子裴真的转身离开时,他的眼中却又止不住地泛出一丝不舍与依恋。
——此去一别,或许就是生死相隔了。
身为皇帝,多年来小七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因此即使当盛子裴回头,狡黠对他一笑,盛子裴依然没能看出,他淡然表情下那份酸涩。
盛子裴出宫后,小七涩然一笑,终究是没忍住,一口献血染红了奏折。
*
小七成了只鬼。
但死去的那一刹那,他肩上的重担似乎一下子消了下去,什么江山,什么百姓,统统被他丢在了脑后。
他几乎是毫不停留地去找盛子裴。
只是,小七路感欠佳,导致他在路上耽搁了几天。因而当他找到盛子裴的时候,盛子裴已经去受了旨,去守了皇陵。
然后……
他看见盛子裴在抱着他的牌位哭。
哭也就算了,盛子裴边哭还边控诉:“小七你怎么这么心狠?我爱慕你多年不敢说,你不爱慕我也就算了,竟连最后一眼都不让我见到?”
小七:……
盛子裴还在哭:“什么劳什子的药王珠,明明就是没有用的东西,你还骗我说它能起死回生!”
小七:……
说完还不够,盛子裴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不由得将情绪发泄在药王珠上,气鼓鼓地把它丢到了角落。
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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