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禽兽录》第40章


然而,林若映作为一个现代人的时候,没有机会去触及马术这个高雅绅士的运动,作为一个古代人的时候,又被当做深闺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学过。
总言之,她不会骑马。
眼前的两匹高头大马,神骏非凡。林若映仰视着骏马,谄笑着伸出手摸了摸马鼻子,被马匹重重的呼气吓到,往后退了一步。
“要不然,坐马车好了。”杨延晔骑在马上,英姿飒爽。他看出她的为难,顶多到了山下的市集去换一辆马车。
“这怎么可以?”林若映摇头反对。女侠们都是策马奔腾,鲜衣怒马,射雕引弓,哪有躲着坐在马车里的?更何况自己现在也不是个女侠,自己装束还是一个少侠,是一个男侠!要是坐在马车里的男侠,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所以她急急地反对,坚决不要坐马车。
“你教我吧?”她眨着一双深沉的乌黑眼睛,笑吟吟地、又有些羞愧的意思看着他。
“不会耽误很久时间的,我轻身功夫好,学上半日就可以驾轻就熟了吧。”林若映不敢说大话,却极力恳求着。
“好吧。”杨延晔答应下来,溺宠地看了她一眼。
林若映翻身上马,动作飘逸,这实在是因为她轻功好,和马术本身不相关。她坐在马上,听到宋玉答应下来,刚想拍手欢呼叫好,不想没有抓住缰绳,双腿紧紧的夹住马肚子。
那马吃痛,便撒腿跑起来。
林若映大意,没有想到这么麻烦,随着惯性,身体往后一滞,骏马却撒腿往前冲去。
“拉住马缰绳!”杨延晔策马跟上。
慌乱之中,林若映依言拉住缰绳,用力拉着马头。那马被拉得吃痛,又不甘心背上坐着一个人,马蹄高高的扬起,整个人被甩得都快和地面平行。
分明是想把她甩下去。
林若映心里明白,然而那马的目的没有得逞,她身量很轻,轻身功夫又好,死死的抱住马脖子,任凭那马如何狂躁的甩蹄子能不能动她一分。
“小映,不要急,慢慢来。”杨延晔赶在身边,“你也和马熟悉熟悉,骤然遇上生人,它难免有些不适用。”
杨延晔教的认真,拉着缰绳,一段一段路带着她走。
半日下来,还真精进不少,已经能自己慢慢地跑来,林若映笑得灿烂。
回头看时,还能看到终南的桃林,回来的时候大约就能吃上可口多汁的桃子了吧。林若映畅快地笑起来,加了一鞭。
如此这样赶路,策马急行,一路宋玉说笑相伴,倒也不致于旅途困顿,只是这样赶路,实在是累,客栈休息的时候,就像全身散架一样,这个时候,林若映已经不是小孩子,不好由着同伴帮忙按摩,所有苦只能自己心里知道。
大半月后到达渡口,身边的林若映语笑嫣然,然而疲乏的神色怎么也掩饰不住,杨延晔知道她性格要强,就算再苦也不会轻易说出来。当下温言道:“我们走水路吧。”
走水路轻松些,林若映心里明白,小孩子心性总归是嫌坐船气闷,没有骑马来的好玩,但是想到宋玉是好心,也知道坐船舒服,当下便点了点头。
两人雇船走起水路,一叶扁舟,水行了几日,离最近的小镇也有些距离,遇上了逆风,水流湍急,加上天色已晚,船家不敢贪黑夜航,便在荒野之地泊了船。
船家准备了晚饭,两个人赶路没有太多讲究,匆匆吃饱了饭。林若映学会骑马不久,两腿酸痛,早早地回船舱睡了。
杨延晔靠在船边,水面之上一轮圆月,他为人隐忍,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骨子里是极其坚韧的,夜色中,他的脸上表情凝重,眼神却坚毅。小映可能不清楚他们此行的任务的困难性,然后他却知道这难度。侦查鬼王冥夙,尽可能消灭其在秦淮的势力。
单凭两个人的力量,几乎是无法完成的。
流水湍急,气象雄伟,杨延晔突然有些兴致,背负的古琴如今放在腿边,悠悠扬扬的弹了起来。他感怀身世,又满腔心事,前路又渺茫,都在这琴曲子中发泄出来,忽而激越亢奋,忽而凄楚低靡,全神弹奏。
林若映在睡梦中听到熟悉的琴声,秀气的面具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幽幽转醒,侧过身看到船尾宋玉的背影,若有所思。
☆、三七 苍苍金陵月,空悬帝王州(一)
“真有意思,两个人都有意思。”岸上的男子注视着水中的小舟的动静,眼神像鹰一样犀利。容貌全隐藏在斗篷之下,风帽檐下,只能看到冷笑的嘴角,嘴唇薄薄的抿起。
黑色的外袍,黑色的风帽,整个人几乎和黑夜隐成一片。
“少主……”身边的魁梧汉子挠了挠,一脸的不明白:“这……哪里有意思了?哈桑我怎么一点没有瞧出来。”
“你不明白也很正常。”先前一人冷瞥了一眼身边的高大木头,不怒自威。
哈桑憨厚的拍了拍脑袋:“少主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照做就是,也不用明白。”此人武艺高强,所以被提拔在他身边,然而头脑却相当简单。虽然和阿古勒是相同的品级,相当于自己的左右护法,然而此人却只能担当自己的护卫,不能像阿古勒做自己的臂膀。
“你说的很对……”男子一笑,觉得他脑筋简单也不是什么坏事。
“阿古勒也去了南京?”他扬眉问道。
“是的。”哈桑点了点头。
“那终南那边谁看着?”他皱眉,总觉得有疏漏。
哈桑想了想,道:“小血在那里,还有她的一个师妹,不知道叫什么。”他说的人是慕成血和楚镰。
黑衣男子“嗯”了一声,对慕成血还是很放心。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的冷笑更加加深,吩咐道:“哈桑,你去南京准备一下。”
“请少主吩咐。”
“我要他们一踏足到南京,就落到我的手里。有意思……我也想捕获一只小兔子,但愿不是猎豹什么的才好……”后面的话说的极低,看起来只是自言,哈桑没有听到。
夜风凛冽,卷起岸边两人的衣袂。
*********
碧落潮升,水面浮光跃金。又是新的一天,林若映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睛,看到宋玉已经站在船头。
“起得好早。”林若映一笑,打了一个招呼。
杨延晔指了指日头,笑眯了桃花眼:“已经不早了。”
林若映抬手遮着刺目的阳光,看了看日头,果然是不早了呢。在终南的时候,有着严格的作息制度,明天早早地起床,几乎已经想成习惯,今天居然睡得日过三竿,看来连日的奔波真的累到了。
林若映想到终南,心里又开始担心苏安沅。只是也没有办法,苏安沅什么都不说,自己也别无他法,颇觉无奈,她揉了揉眼睛,埋怨眼前的人:“秦宋,你也不早点叫我。”
“我叫你了,可是叫不醒。”
“怎么会?老师也说我警觉很好。”她走到船边,挑起水洗了洗脸。
“我没骗你呢,你还说梦话了。”
“我说什么了?”
“你说什么猪蹄,狗肉……大概是饿晕了。”杨延晔狡黠地眨了眨桃花眼。
“你胡说!怎么可能?”她手中蓄着水,一把泼在杨延晔身上。
杨延晔躲避不及,一脸的水沿着脸庞滴下来。
“对不起啊……哈哈哈……我没想到你躲不开。”林若映又是抱歉又是好笑。
杨延晔一言不发,低着头。
“喂……不会生气了吧。不要那么小气呐……”林若映奇怪地打量着他。
冷不防一片白光泼来,自己也被泼了一脸水。
“这叫兵不厌诈!”
“你这是找死!”
……
阳光下,渔舟上的两个人笑闹起来,互相泼着水,水花折射着好看的太阳的光芒,可是这光芒也及不上她的笑颜半分。
如此走水路十余天,方到达南京秦淮河。
下了船,就感觉很不对劲,根本不像是热闹的南京,而是一片幽暗无边。
“这……应该是结界,看来已经有人看破我们的行藏了。”杨延晔站在渡口,警觉地环顾四周。
这个结界里,是一片森林,望不到边,载他们来的船家摇着桨,已经没有了踪迹。知道来人高强,疲惫的杨延晔不敢松懈。
杨延晔凝了一个诀,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不是真实的,闭着眼睛,用心在看,走出几步对身后的林若映说:“小映,跟着我,不要乱走……”哪知半天没有回应,惊疑之下只得睁开眼睛,回头看时,身后哪里还有林若映的影子……
原来,林若映幻术不及他,眼见他走着,便一步跟上,哪里知道,她根本跟不上,眼看着宋玉走到其他地方,没有身影。她喊着他的名字,他也听不到,她跑上去,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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