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禽兽录》第59章


六月十四,他们率军一路冲向紫禁,不服的人死于剑下,林若映第一次杀人,握剑的手都在发抖,但是轻羽剑却熟门熟路地将一个个人斩杀在剑下。
她目之所及都是一片赤红的颜色,她不知道是自己流血了,还是别人的血溅在了眼睛上,所以事视线才变得一片赤红,然后她想的都错了,变成红色的是她的眼睛。
她听到周围人的惨叫声,有血从眼睛上流下来,她的视线变得很模糊。剑之所及,便随着哀嚎声。
她好像就是为杀戮而生的,一切都是那么得心应手。这个时候她相信苏安沅说的是对的,自己真的是剑灵,只是真的是守护的灵吗?怎么看都像是杀戮的灵。
就在这个时候,苏安沅出现了。
没有风尘仆仆,没有疲惫,他笑容浅淡,出尘地好像去赴约一样,好像品茶般优雅。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轮廓带着动人的光辉。
“住手!”广袖的白衣一挥,难以直视的光芒。苏安沅站在城头,有着羽化登仙的气势,衣带在风中翩飞。
林若映便抬头望着他心中的神祗。
——他终究还是来了。
相持的双方军队,都在这样的震慑下停下来动作。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着城头的谪仙苏安沅。一场变动,被这样压了下去。光凭一个人的力量,却震慑了所有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做到的这样。
沉默了片刻,苏安沅忽然笑起来,笑得温和:“轻羽……你来了,我的孩子。”他站在城头,望着他最心爱的小弟子。
阳光有些刺目,她望着苏安沅,她等他来,她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她有些疲惫地阖起眼睛,太累了……眼睛好疼……。
脸上突然从眼睛里流下什么东西来,粘稠又湿润,从眼里滑落,划过整张脸颊,她下意识地伸出衣袖去擦,入目的却是白袖上的血痕。
血!眼睛在流血!。
赤红赤红,比鲜血的颜色还要鲜艳。眼角的穴位一阵阵的刺痛,她捂着脑袋。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生生相惜,永世不见……你说过要忘记,为什么又要记起……”耳边突然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是她没有听过的声音,是谁在哪里说话?
林若映晃了晃头,将脑中的声音驱逐出去,宋玉见状,伸手扶住她。
“为什么?老师?”她无言地质问,林若映说不出话来,嗓子里发出了“咿呀”的声音。毫无疑问,过度的体力消耗,让她的身体不能负荷。扶住宋玉的手,紧紧地握住,透过衣衫,指甲都掐到他皮肉里。宋玉一声不吭,任由她这样握着。
然后,苏安沅就带来了瓦剌进军的消息,蒙古的大汗亲自率军而来,正大光明宫的少主慕焰也在军中,只怕此时已经到了玉门关外。
她毕竟不曾完整地了解他,她说不上来苏安沅是怎么样的人。
原来——她真的不了解他。
**********。
六月十六,太庙之前,英宗神色如常,进行着战争前的仪式:。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帝王穿着黄金甲胄,阳光下举着冰冷的宝剑。
慷慨激昂的仪式,数十万的士兵跟着唱起来:“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一声一声的跟唱激越,直到林若映骑马出了明都,还是隐隐可以听到那一声声的祷词。能守护这个国家的,从来就不是一柄剑,也不是执剑的她这个个人,而是这千千万万的战士啊!
出了明都北京城,燕山险峻,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军队在这里作了短暂的修整。
林若映骑在马上,回望着紫禁城,“真是可惜……回京一趟,却连家人都没有看到。”她心中叹了一口气,所幸的是,最后关头,苏安沅出现了。她正庆幸,心里却突然一惊,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这几天过的恍然如梦,不真切。她不明白什么苏安沅要他们听王振的,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直到最后一刻才出现。苏安沅曾经说过她心思深沉,可是她很多时候还是看不透他们这些人的动作,比起他们,她的那些小心思真的太浅。
六月十八,军队到达燕山。燕山主峰名为雾灵山,和名字一样,雾气缭绕,宛若仙境。澄澈的湖水透着青碧色,澄澈地可以看到湖底的小鱼和石块。
林若映手中掬了捧水,倒映中的自己脸色苍黄——自是因为易容的缘故,血迹早已擦拭掉,眼睛却还是有点疼,易容的材料没有时间去准备,现在脸上的材料已经开始泛黄了,这样下去,不出三日,脸上这张易容的脸就会失效,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愁思间,一双极美的手伸到她面前。这双手曾经抱着她坐在屋顶,这双手曾经带她走出侯府,这双手细心地教她学艺,这双手也曾执着戒尺打她的手心……这双手是那样熟悉,以至于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苏安沅。”她的声音还是有些暗哑,之前的战斗中,损耗了太多,连着声带也受到了损伤。
她叫他的名字,和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直接叫他的名字。
“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都是怎么过来的?她抬起头,睁着一双深沉的眼睛,黑瞳中情绪复杂。——完整的他,她心里想知道完整的苏安沅的样子。
极美的手中,拿着半张白玉做的假面,苏安沅淡淡地笑了:“带上吧……”回避了她的问题。
林若映望着他那褐色的眼眸,企图望到眼底,然而——那双眸子如初见的时候,雾气妖娆,浅淡飘渺,永远这么温和地看着人,却浮于表层,永远看不到最真实的、他内心的想法。
林若映不甘心地放弃了对视,接过那张假面,戴在脸上,精致的白玉面具,一半的脸露在外面,另外一半隐藏在上好的白玉之下。
“轻羽……我这样的人,让你很失望吧!”苏安沅苦笑起来,“王振的所作所为,我都是知道的。”
是的!是的!他承认了!白玉覆盖之下,她右边的脸庞只露出深沉的黑瞳,一瞬间呼啸而过太多的情绪,如浮光跃金般,一闪即逝。
那句话就像是一柄世上最尖利的宝剑,一下子打破了她所有的防备,真是痛啊……好像撕心裂肺一样,她阖起了眼睛,眼睛像是干涸了一像,真的痛:“那为什么?”
片雪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六月飘雪吗?抬头看去,确实漫天飞舞的出殡纸片。
向西的路上,是赶路的军队,向东的方向,是出殡的仪式,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双方交错的一瞬间,出殡的纸片撒了漫天,送殡的队伍蜿蜒而过。
王振大人气得跳脚,直欲将那些人全部杀死,那张美的极为不谐调的脸变得更加扭曲和阴狠:“送殡是么?不如你们送到黄泉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实习结束了~好累好累哦,接下来快开学了……继续更新……
五十五章 兰陵面具
逐渐西行,一路上风沙大起来,气候变得不再那么湿润。
带着苏安沅给的面具,一半的脸隐在白玉面具下,一半露在风沙中,长年不见光的皮肤苍白细致,风沙刮在脸上,有些刺痛。
兵贵神速,作为骑兵的他们已经到达陕西境内。
林若映骑在马上,这个时候她已经是羽林卫的长官,不用像步兵一样行走,抱住轻羽,闭目养神,却依旧腰杆笔直,一张面具显得整个人妖冶诡谲。
“古有兰陵王,今有林十七。”秦宋玉含笑着骑在一边,看着养神的林若映,不由打趣。
兰陵王高长恭,骁勇善战。据说因为面相太柔美不足威赫敌人,每每打仗都要戴上狰狞的面具,以此震慑敌人。
林若映睁开眼睛,眼中的情绪不是那么清晰,向着宋玉瞥了一眼:“实在不敢当,无名小辈,怎么敢和兰陵王并称。”
宋玉笑而不语。
北辰在边上笑个不停:“啊哈哈哈……确实有那么一点味道,只是这面具不够吓人啊!”整个行军队伍都肃穆静谧,只有北辰嘻嘻哈哈心情很好,骑在马上兴高采烈,爽朗地笑着。双腿在马肚子上一夹,远远地跑开了。
这就是林若映愿意亲近北辰的原因,他们这几个人,舒夜阴沉冷峻,宋玉潇洒隐忍,青圭温柔哀愁,都不是那种很纯粹的人,只有北辰这个人活的最是洒脱自然,活得最是自由纯粹,笑起来的时候豪迈不已,好像世上没有什么让他为难的时候。林若映喜欢这样的纯粹,喜欢北辰这样的性子,总是受他感染,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笑意。
“总觉得小映换了面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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