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禽兽录》第68章


舒夜皱眉,感受到她身子开始发烫,问:“怎么了?”
林若映艰难地把话说完:“那酒里面被下了药,我原本就是知道的。还有……你不该带我走的,我有责任去保护陛下。”
舒夜冷然地听着,道:“你现在自己都这幅样子,还谈什么保护陛下。”
回到他们在酒泉的住处后,舒夜解开她的衣服,幻术已经消退,双腿还未伤愈,那杯酒的作用下,双腿经络突起,奇异地扭曲着,不住的痉挛。
“小映……”舒夜伸手摸着她的腿。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身上也开始发颤,却是因为害怕。
“小昭没有找到曼珠沙华,你无法斩断和陛下的联系;加上你现在又被下了药,你的腿都会废的,小映……办法还是有的。”舒夜说的平静,但是他眼底的痛苦并不比林若映少,他说的办法,林若映听到过,以血共命,苏安沅交给他们最邪恶的一种巫术,只要合欢,然后催动咒符,就能斩断和过去的一切联系,而这两个人从此以后,一方要将自己一半的寿命分给另一个人,直到星辰陨落。
是用自己一半的寿命,去救另外一个本该死去的,是逆天的巫术,是要受天谴的,是邪恶的。
“舒夜,不值得。要是你真的这样做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林若映身上烫得好像五内俱焚,低吟道。
舒夜俯下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恨就恨吧,失去双腿的你就是一个废人,我不想你死……要是你不在了,我纵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六十三 宝马香车花满路·祭典
军帐之中;一言不发的天狼在慕焰走后,终于对着汗王说了一句话:“比起慕焰;羽林卫的舒夜更加高深莫测的;难以捉摸,是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的孤狼;大汗千万小心。”
凶狠的大漠孤狼;天狼说的是他自己吧……瓦剌汗王看上去昏聩;心里其实很明白;不论是慕焰、舒夜还是天狼,都是他难以驾驭的狠角色;只有让他们相互制衡;他才能稳座大汗之位。
小眼聚光,隐藏了狡诈的神色;点头道:“朕知道。”
大漠中的风这样凛冽,沙丘中的熔岩石被风吹得呜呜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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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后,竟会是这样的沧海桑田。
三年前,瓦剌兵临城下,北京城危,各地勤王,齐王朱祁钰临危继位,遥尊英宗为太上皇,立英宗的长子朱见浚为太子,次年改元景泰,并且在北京保卫战中变现出色,击败了敌军。
与此相对的瓦剌内部,群狼相争,内政出了问题,一片混乱。
景泰帝朱祁钰从瓦剌军中接回了英宗。
英宗回归后,朱祁钰严加看管。
景泰三年,朱祁钰改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深为太子。至此,朱祁钰从瓦剌迎接回英宗后,野心已经暴露无疑。
上元佳节。
景泰帝回南京祭祖,一时间,南京城热闹非常。
午后,南京街头,风和日丽,人群熙熙攘攘,花灯沿街。
有个叫花子打扮的人,头戴斗笠,坐在墙角行乞,斗笠之下,是一张莫辨男女的美丽面容,时间仿佛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一个身影走近,遮得他眼前黑暗,带着强烈的气场慢慢地走近……熟悉的气泽,暗夜的气泽。
他并不抬头,呵问:“你是谁?”
来者懒洋洋一笑,道:“哊……青圭,你还是老样子,被新帝身边的那群狗追得四处乱窜啊。”
行乞之人正是花青圭,他没有死在战场上。
原来是他来了,青圭暗想。他扶了扶斗笠,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舒夜,你怎么来了?我本听说,你和瓦剌已经联手,为了躲避追杀而一直藏身帝都,怎么来南京了?”
不错,他们原本是差点战死在沙场的英雄,拼死活下来,却不被自己国家新的政权所认同,被当做逆贼,被当做反叛。新帝好像忘了自己不该长居那个位子,好像也忘了在营救英宗的过程中他们这些人付出的艰辛。
他们这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的国家。青圭没有死,却和死了没有两样。
不是在前线战死的,却是被后方的同胞陷害。他们明明曾经为了国家那么拼命地对抗外族,可是新帝那边却那么快就屈就于外族,甚至不管前一位陛下的死活,羽林军也一样,遭到了肃清,不是死在前线战场的,而是被主和派肃清。
舒夜冷笑了起来,环抱着双臂,抬眼望着热闹的街市,冷声道:“因为我听说有盛大的祭典,心里想着,就来看一看。”
青圭讽刺道:“就算喜欢祭典,也该收敛一点。说到底我只是不支持新帝,而你可是和敌军联手了呢。比起我这颗人头,新帝那边可更喜欢你的。当心丢了小命。”
“还不至于丢了小命。”舒夜一声轻笑,道:“你说话的样子跟小映还真像……”
青圭闻言一楞,恍了恍神,道:“小映……她好吗?”
舒夜淡淡一笑,身上阴狠的气息渐渐散去:“这几天受了风寒,其余都好,特别是听到你和北辰都活着的消息,她开心得梦里都会笑出来。”
“你要是有空的话,去看看她吧,她成天念叨着你。”舒夜继续说道。
说起那个恬淡的女子,两个大男人都微笑起来,一改之前的气氛。
“那就好……”青圭美丽的脸上露出笑意,注视着看似平静的南京街头,“南京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夏侯敦、赵飞扬、千喻这几个人为首的老派羽林军已经在南京部署,我不希望再看到小映涉险。舒夜!”
他指的是两年之前,迎接英宗回来的时候,新帝暗中派人假扮成瓦剌刺客的样子,在半路狙杀,想让英宗没有命回来,这样他就可以永远保住皇帝之位。林若映一路护着英宗,几乎殉职,一战成名,扬名天下羽林郎林十七。
“你也知道她,她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舒夜嘴角一勾,眼中是溺宠的柔光。
青圭闻言一呆,低头轻声道:“没想到,到最后小映还是跟你在一起。”他的目光转向秦淮河边的人肉包子店,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本来还以为是会和宋玉的,你是知道的,小映那时候是那样喜欢他。”
舒夜站在那里,跟着将视线转到店里。
当年秦淮河畔的人肉包子店的小姑娘,如今已是风姿卓绝的老板娘,妩媚动人。
“阿欢,你放开延郎。”女子嗔道,眼波流转。正对着一个蓝眼睛的美貌小姑娘说话,那个小姑娘此刻正拉着杨延晔的手。杨延晔一身衣服松松垮垮,整个人像是市井小痞子一样,不复之前的挺拔。
舒夜眼睛一眯,要是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小姑娘是瓦剌人,而且长得有几分想慕焰。舒夜没有记错。这个小姑娘就是慕焰的妹妹,名字就是慕欢。
慕欢怒道:“掌柜的管得可真多,我拉杨大哥的手又怎么样了!”
“我们中原可是礼仪之邦,今年夏天我和你杨大哥就要成亲,你们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
“掌柜的,你就死心吧!夏天永远不会来!”慕欢勃然大怒。
两个女人拉拉扯扯吵得不可开交,杨延晔像习以为常,挠了挠头发,往店外走着:“我去吴老那里喝酒啊……”
“你哪儿也不许去!”
“你哪儿也不许去!”
两个女子齐声回头厉声喝道——
杨延晔脚步一滞,逃似地逃出了包子店,“女人可真麻烦……”他踢踏着脚上的布鞋,走得飞快。
走出店外的时候,秦淮河水光波动,映得他眼睛有些发花,刚才他明明瞥到了两个极为熟悉的身影,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前两天北辰一副阔少的样子出线,他接手了家里的事物,已经开始经商,走南跑北的。前两天居然到了南京,而刚才那两个人的样子,看上去也是以前的同伴吧?
杨延晔颓然地摇了摇头,不打算再去理会,恍然地拍了拍脑袋:“别让吴老等久了。”就往秦淮河边的酒肆走去。
走到的时候,吴老已经在喝酒了。他是一个孤老头,也是南京城楼的老守城人,儿子在战争中死去了。老伯对酒却很是精通,杨延晔在南京的时候,很喜欢和这个老头子一起喝酒,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吴老都能一一道来。
“晔哥儿!这边……”吴老伯看到杨延晔,扬了扬手招呼他。
“我来的迟了些。”杨延晔略感愧疚。
“不打紧……真是热闹啊。”老伯坐在临窗的位子,望着叹道。
“嗯,是啊……”杨延晔随口应了一句,在位子上坐下,喝了一口温酒,暖了暖身体。
“盛大的祭奠,也不知这位陛下到底要祭祀些什么?晔哥儿,听说你也上过那次的战场是吧?”吴老伯喟然长叹,老年丧子之痛永远无法愈合。
杨延晔默然,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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