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朱颜》第34章


双龙会?
清明眉头微颦,大单于这是何意?
曦国大乱,国内兵荒马乱,节律皇帝无疑是最好的一枚棋子,若不是有忠心耿耿的慕容北,必然会成为各路诸侯争夺逐猎的对象,莫非连犬戎单于也有这样的心思吗?
杨恪会来吗?
孤涂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个突然闯入的人影打断。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肩上扛着一个纤弱的女子,右大将怒道:“休屠,你干什么?”
“王子殿下,我给你捉了个小贼!”说罢,面目狰狞的休屠将肩上女人狠狠扔在地上,女子发出一声痛呼。
清明神色剧变,那是文卉!
“她偷了什么?”
休屠将一件雪白的大狐裘往文卉身上一扔:“就是这个。”
“不,这不是我偷的!”文卉急忙分辩,休屠冷笑:“这件狐裘是殿下的随身之物,从不离身,竟然穿在这个女奴的身上,不是偷的又是什么?”
可恶,清明低声咒骂,这个休屠,强占文卉不成,因爱生恨,竟然用这等卑劣的手段恣意陷害!
孤涂脸色阴沉,右大将厉声道:“女奴,说,这狐裘是不是偷来的?”
“不是的,大人。”文卉急得哭泣不止。
“那是从何而来?”
“是……”文卉本想如实相告,却又害怕将清明牵扯进来,一时间犹豫不定。清明放下长矛,走进帐中,跪下行礼:“各位大人,请不要责怪拙荆,这是……”她望了孤涂一眼,“是殿下赏赐给属下的。”
四周响起轻轻的抽气声,右大将的脸色尤其难看:“殿下!这南奴所说,是否属实?”
孤涂面沉如水,看不清漩涡下的景色,沉默片刻,他开口,轻描淡写:“我没有赐给他任何东西。”
清明悚然变色,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右大将冷笑,眼神像狐狸一般狡黠恶毒:“身为近身侍卫,竟偷盗先单于赐予殿下的狐裘。休屠,偷盗王族之物,该当何罪啊?”
“砍断双手,'w/w/w/。w/r/s/h/u。c/o/m'贬为死奴。”
“那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立即行刑!”
“是!”休屠一招手,几个伴当进来,拖起清明就往外走。她死死地瞪着赫特王子,忆起昨晚他醉中的呓语,心凉如冬日雪原。
“不,清明!清明!”文卉哭喊,想要追出去,被休屠踩住后背,压在地上,“殿下,这个女奴如何处置?”
“这南奴于本王子有功,将功折罪,免去砍手之刑,关入地牢。”他顿了顿,又道,“至于这女奴,就赏给你了。”
休屠大喜,高声谢过,扛起哭叫不止的文卉,走出帐去。右大将端起酒碗:“殿下、公主,莫为这等小贼败了兴,臣敬两位主上一杯。”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撩起孤涂额前垂下的一缕发,那双鹰目风雪弥漫,冰冷刺骨。
第十章 流产
〔明君,我一定要回去,回你父皇身边,这是我活下来的唯一意义。〕
赫特部的牢狱,是真正的地牢,修建在地下,阴冷干燥。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不知道这里究竟死过多少人,藏着多少冤魂。四面是墙,牢门一关,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原来,那件狐裘是先单于所赐,休屠故意在王庭来使面前揭发狐裘一事,定然令孤涂骑虎难下,不敢承认,否则就是亵渎主君。
真是讽刺啊,昨晚他才控诉父亲弃车保帅,今日便重复父亲的所为,他的哥哥还是王子,而她,不过是个奴隶罢了。
曾经,她是流民,被父母抛弃;后来,她是棋子,被师父利用;现在,她是奴隶,又一次被人背叛。
什么知己,笑谈而已。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愤怒,一拳打在地上,指节处火辣辣地痛。
地下看不见光,也看不见时间,静默久了,她不由得轻轻抚摸小腹,念起远在千里之外的杨恪,如今他应该到了朱厌城了罢。他会想念自己和这个孩子么?
“对不起,明君。”她声音沙哑,无力而悲凉,“娘没用,让你跟着我受苦。”
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忽然透进来的光令她双眼疼痛难忍:“谁?”
“南奴,是本宫。”
“云娜公主?”
“怎么?见了本宫也不见礼?”
清明连忙俯身叩拜:“参见公主。”
“免礼平身。”公主点起墙上悬挂的火盆,火焰跳动,清明的双目好一阵才缓过来。云娜腰肢轻摆,笑靥如花:“南奴,我知道那狐裘不是你偷的。孤涂果然宠你啊,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有断袖之癖。”
清明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过也没什么,只要本公主替你求个情,你就能出去。”
“属下谢过公主。”
云娜巧笑倩兮,伸手摸她的脸:“你要怎么谢我?”
清明本能地让开:“公主……”
“你躲什么呀?”云娜身子一软,跌在她的怀中,朝她抛出一个媚眼,“南奴,我问你,我美吗?”
“公主……自然是美的。”
“那你说两句汉人的诗来赞美我啊。”
清明读的诗词并不多,此时搜肠刮肚,终于搜罗出两句:“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倾城与倾国,果然很美。”云娜言语暧昧,“我也曾听人唱过一首汉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南奴,既然我这么美,你是不是要来求我?”说罢,凑到她耳边,轻轻呵气。清明全身发麻,吓得连忙将她推开,用力过猛,云娜公主竟跌倒在地。
“公主,我……”
“你!”云娜大怒,“本公主献媚,你竟然敢拒绝?”
“公主,你听我说。”清明左右为难,云娜霍然站起,眼中阴毒乍现:“好,你也有断袖之癖是吧?本公主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将衣服一撕,高声叫道:“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侍卫们冲进来:“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护着衣襟,指着她恨恨道:“本公主好心好意来看望这个南奴,他竟然丧尽天良,想要强暴我,简直罪不可赦!带他去大帐,我要殿下给我主持公道!”
清明被扔到孤涂的面前,脸上都是拳脚伤,她抬起头,望着满脸怒容的王子:“殿下,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公主正掩面假哭,左大都尉暴跳如雷:“殿下,你一定要还公主一个公道啊!”
孤涂沉默不语,斜眼瞥了云娜一眼:“公主怎么会去地牢?”
“我念他有才学,不相信他会偷殿下的狐裘,想去问个清楚,谁知道他竟然……”云娜放声大哭,音调委屈凄惨,声声都敲在众人的心头。面对梨花带雨的美人,任何男人都不会不动容,连孤涂都有些信了,对清明咬牙道:“你这个狗奴才!”
“殿下,请相信我!”清明叫道,孤涂大怒,一脚踢在她的胸口,将她踢飞出去,“来人,给我拖出去,吊起来打二十大棍!”
“才二十?”右大将不满。
孤涂一挥手:“还不快拖下去!”
清明被士兵架出去,绑在拴马桩上,两条手臂被高高地扣在铜环中。她惊恐地看着士兵手中的木棍,足有手腕粗,“不,王子,我真的没有对公主无礼,您听我解释!”
一丝疼痛在孤涂的眉间闪过,他冷着脸:“用刑!”
士兵将木棍一舞,重重打在她的腰间,剧烈的痛像恶魔的狞笑,她嘶声尖叫:“不要!不要打我的孩子!”
话音一落,第二棍正好击在她的小腹,她似乎听到另一声惨呼,像是婴孩的呜咽,从身体里传来,一瞬间便撕裂了她的心。
“住手!”一声怒喝在身后响起,行刑的士兵回过头,看到一道白影鬼魅般来到面前,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貌,就被一掌击倒。
“清明!”景檀之叫着她的名字,手拿牛耳刀,砍断绳索,她软软地跌在他的怀中,捂着自己的肚子,拼尽生命般尖叫:“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他!”
犬戎士兵围过来,数把长矛刺到景檀之的面前,孤涂怒道:“你是什么人?”
景檀之瞪着他:“她没有偷狐裘,也没有对你的女人意图不轨。”
“你如何知道?”
景檀之一字一顿,像是在念一道魔咒:“因为,她是女人。”
孤涂大惊,胸口像被巨石击中:“你说什么?”
“明君……”清明的声音虚弱下去,死死拽着景檀之的衣袖,“我的孩子……”
他低头看去,她的双腿之间有猩红的血浸透出来,将他的视线一点点染红。
似乎意识到什么,孤涂脑中一炸,俯身将她抱起:“来人!快叫大夫!”
清明无力地仰望苍穹,这一刻,雪又纷纷扬扬下起来,雪片如同卷起的牡丹花瓣,在空中凄艳地舞蹈。
明月寒光、冷风袭人,苍天一片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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