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朱颜》第47章


“好,好个‘不见江南绝好春’。素闻婕妤才高八斗,果然名不虚传。”杨恪抚掌赞叹。
沈如吟脸飞红霞,半分得意半分谦逊地说:“陛下谬赞了,臣妾不过是抛砖引玉。瑶光娘娘是犬戎公主,想必也满腹诗文,还请娘娘也作一首。”
清明的笑容有些勉强,偷偷朝杨恪望了一眼,杨恪含笑不语,只拿过她的手,轻轻抚摸,像在把玩一件珍宝。沈如吟眼中掠过一丝阴霾和尴尬,面上却依然笑容盈盈。
清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大庭广众之下,他竟如此亲昵,不知又要招来多少非议。忽然,手心里传来温柔的触感,他的指头快速地动着,像在挥毫。清明顿时会意,片刻之后,她也道:“有了。”
执起笔,蘸饱了墨,在掺了金粉的纸笺上写就一首:“春来诗酒养精神,醉卧花间蝶满身。此亦风流清者趣,人生过得几芳辰?”
诸夫人满脸讶异,交口称赞,沈如吟脸色有些发白,勉强笑道:“好诗!”
“清明此诗,与婕妤同用了‘醉卧花间蝶满身’一句,意境却在婕妤之上,妙哉!”杨恪拿过纸笺,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心中忽的一动,这字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怡美人讨好地道:“瑶光娘娘锦心绣口,才学过人,我等不如也。”
凝华宫中,绮帐低垂,鸳鸯交颈,香汗浸红纱。云雨过后,杨恪搂着清明,轻轻喘息:“许久没作诗了,今日作的这一首,还不算辱没了朕诗词皇帝的名声。”
清明的食指在他胸膛上画圈:“要是让那些夫人们知道你帮我作弊,不知道要编出些什么话儿来说我呢。”
杨恪哈哈笑道:“朕助你立威,你要如何谢我?”
“你……”清明嗔道,“刚才不是谢过了么?”
杨恪笑得更欢,神采飞扬的神色仿佛将床帐都照亮了:“清明,朕在朝堂上那么多烦心事,一见你就高兴了,朕这天枢,果然离不得摇光。”
清明目光一黯:“只因为我是摇光么?”
“不。”杨恪将脸埋在她的胸膛上,“不是因为你是摇光,而是因为摇光是你。”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移,有夫若此,她还有何求呢?
她轻轻叹息,以前的雄心壮志,仿佛一下子如琉璃般崩塌,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啊。原来情爱不仅仅能消磨男人的意志,更能消磨女人的心。
恍惚间仿佛听到翅膀扑棱的声音,她如遭雷击,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罩在身上,再仔细看,原来是一只蝙蝠倒挂于帐外。
“是菲儿。”她起身,杨恪的身子略微颤抖了一下,神情有些紧张。
从蝙蝠身上取下信纸,清明脸色一变,回头望着少年皇帝:“你将西宁侯和菲儿关在诏狱?为何没告诉我?”
“西宁侯乃江王一党,其罪当诛,他的家眷都关在狱中,等候处置。”
清明急切地问,“你打算如何处置?”
“南宫轩茗已被削去爵位,不再是西宁侯了。他犯了谋逆之罪,自然是要凌迟处死,至于那些家眷,一个都不能留。”
“菲儿救过你,也救过慕容将军!”
杨恪握住她的肩,轻轻地说:“但她怀了南宫轩茗的孩子。”
清明蓦然怔住,菲儿竟然会怀上他的孩子?难道……她爱上他了?
“清儿,不要任性了,斩草除根。”
沉默半晌,清明轻蹙了眉头:“菲儿在信中说,有要紧的事要向你禀告,请你务必见她一面。”
菲儿手脚上缠着巨大的铁链,步履蹒跚地来到宫门外,停在门槛前。
“给我爬过去。”押送的锦衣卫高傲地说,逆贼的家眷,何况又是个色目女人,自然是想如何折辱都行。不过这女人还真是漂亮,自从节律皇帝回朝,锦衣卫中不少人因攀附过江王而获罪,他们整日里都提心吊胆,也估摸着该压压惊了。
“哟,军爷,小女子我天生骨头硬,不知道怎么爬。”菲儿冷笑一声,唇角上勾,妖媚无比,“不如军爷爬给小女子看看如何?”
“你这个臭婆娘!”那锦衣卫抽出马鞭,举手要打,忽然听到一声厉喝:“住手!”
锦衣卫一惊,连忙俯身跪下:“参见瑶光娘娘。”
“你想要干什么?”清明瞪着他,“这姑娘对陛下有恩,你知道鞭打皇帝恩人是什么罪名?”
锦衣卫吓得脸色发白:“娘娘恕罪,臣实在不知……”
“还不快把铁链解开!”
“可是……”
“解开!”
锦衣卫只得将锁链解了,清明执起菲儿的手,洁白如玉的手腕上血迹斑斑:“菲儿,你……疼吗?”
菲儿咯咯轻笑,仿佛刚刚踏青而回,而不是来自地狱般的诏狱:“真难得,你以前不是讨厌我么,怎么突然关心起来?”
心中一痛,清明替她捋了捋额前散下的秀发:“你怎么都是我的师妹啊。”
菲儿犀利的目光温柔下来,清明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以前我从未想过,你竟然也会有孕。”
“是啊,我说过不会爱上任何人。”
“现在呢?”
菲儿笑而不语,天蓝色的眸子如水般澄澈动人。
清明握住她的手:“跟我来吧。”
凝华宫中,高烧红烛,杨恪斜倚在长榻上,唇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清明领着菲儿进来,欠身行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杨恪应了一声,望向菲儿,“你为何不跪?”
菲儿一脸戏谑的笑意:“我连师父都不跪,何况是你?”
清明神色一变:“菲儿!”
“你竟然敢这么跟朕说话?”
“为什么不敢?一年前我就这么跟你说话,现在也不会因你的身份改变而有所不同。”
“放肆!来人,给朕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杨恪大怒,清明心中焦急,喊道:“皇上,菲儿怀着身孕!”
菲儿咯咯轻笑:“皇上,你以为我今日是来求你的吗?”
“难道不是吗?”
“皇上,您若杀了自己的恩人,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恩人?”杨恪冷笑,“你是说你么?”
“不,我说的,是西宁侯南宫轩茗。”
杨恪抬了抬眉角:“哦?愿闻其详。”
“当日你攻帝都,久攻不下,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打开了南门,放你的军队入城,你可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朕也曾派人打听,究竟是哪位义士。”
“不必打听了,皇上。当日岳家军攻帝都,之所以如此快便攻下,是因为轩茗开城,致使江王带赤诚帝南逃。岳如楠要封轩茗为国公,轩茗坚决不受。当日驻守南门的副将,却是他的亲信,副将接了轩茗密信,杀死主将,放你入城,你才能重登皇位。”顿了顿,菲儿扬起下巴,“他不仅对你有恩,还对曦国有恩,你若杀他,不是恩将仇报,贻笑大方么?”
“好,好,好一个忠君爱国的西宁侯!朕倒是很想知道,为何西宁侯要弃自己的亲舅父,而归顺朕?”杨恪似笑非笑,眸中的神色令人心惊。
“那不是他的舅父。”
“他不是昭安公主之子么?杨远山怎么不是他舅父?”
菲儿望着杨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清明大惊,南宫轩茗是杨远山之子?这其中究竟有何缘故?
隐隐间,她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意味。
“皇上,你可还记得昭安公主是怎么死的么?”
“那年公主府失火,公主与驸马未来得及逃离,一同烧死在府中。”
菲儿哈哈大笑:“杨远山不愧是权倾朝野的江王,这等灭绝人伦之事,也能做得如此人不知鬼不觉!”
杨恪目光一冷:“这是何意?”
“当年烧死的,只是驸马和一个婢女,而真正的昭安公主,却被杨远山带走,藏在江王府中,被逼委身于他,成为亲哥哥的禁脔。”
清明抽了口冷气,杀死妹夫,强夺亲妹,这可是乱伦的大罪,简直天理不容!
杨恪似乎有所动:“昭安公主现在在何处?”
“自从进江王府后,公主就音讯全无。杨远山南逃走得很急,连赤诚帝的皇后都来不及带走,自然也不会带走公主。我今日来,只是希望你能念在我们都曾帮助过你,恩准轩茗到江王府去,找回他的母亲。”
南宫轩茗竟然是兄妹乱伦所产下的孩子,怪不得他行事如此诡异。清明不由叹息,他自小被迫与母亲分开,又面对着那个不知是他的舅父还是父亲的男人,他心中不知藏了多少恨意。
思及过去一年中所发生的种种,她暗暗心惊,难道……
杨恪沉默良久,挥了挥手:“来人,把她带下去。”
菲儿一惊:“难道你真的不念相助之恩?”
“相助之恩?”杨恪霍然站起,怒容满面,“南宫轩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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