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谣》第160章


今举步维艰,我想要名分,难!
不知不觉吃了许多酒,心里的愁思越发源源不断起来。宝珠立在一旁不住劝慰,不劝还好,一劝反而觉得心中越发伤痛,便伏在桌上,心里的痛已痛至喉咙,眼泪静悄悄渗进臂弯里。
独自流了一阵泪,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便起身往外面走去。宝珠忙着往我身上披披风,又劝道,“外面天寒地冻的。主子出去做什么呢?万一着了凉可怎么是好,不如在屋里烤火。”
我踩着微醺的虚软脚步,只觉得浑身燥热,便摆手笑道,“热死了,还烤什么火,我去外面走走,不碍的。”
宝珠想了想,大约觉得这样的除夕夜里遇不到什么人,便也披了披风随在我身后。
一出屋子便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上方才的燥热一扫而光,冰冷的风打在脸上,思维蓦地清醒。我在干什么?我在心里问自己,白花花的雪地泛着清冷的光,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朦胧宫阙中说不出的寂寞哀怆。
我慢慢踱到院门口,抬脚出了院门,宝珠迟疑道,“主子……”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今儿晚上还能给谁看到?都在乾清宫呢。”宝珠低头沉思片刻,便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跟着我。
记忆慢慢转到多年前的那个除夕夜,大殿里光辉璀璨,康熙宠溺地看着我,哈哈笑道,“花楹丫头,这可算朕给你挖的洞?”
“朕老了,喜欢孩子们陪在身边。”
“朕可有替你找到好归宿?”
……
裹着披风,泪水涟涟地就落了下来。这些年来心里一直对康熙有种很矛盾的感觉,觉得他给了我荣耀却误了我一生,不是没有怨怼,只是他真的离去,我却如此想念,如此伤心。
原来我心里的康熙,一直是一位慈父呢。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四章 除夕夜遇八福晋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四章 除夕夜遇八福晋
胸膛里的那颗心好像泡进了黄连水里一般。又苦又涩,我竟是有些愕然地发现,自己心中并不怨恨康熙,而是那样深刻地怀念着他,哀悼着他。
正伤感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我慌忙拭去眼泪,应声回头竟是许久未见的八福晋。只是这样凄冷的夜里,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啊!
宝珠蹲下身子请安,八福晋只是随意抬了一下手,一双丹凤眼只管落在我的身上,半晌笑道,“十四弟妹,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我打量着眼前的八福晋,一身大红旗装,金丝线细细地绣着大朵的富贵牡丹,外面罩着白裘披风,还是赛雪的肤色,还是狭长丹凤眼和娇艳红唇。时光好像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记,尽管这些年来大家都经历了许多,然而她还是那样的明艳动人。仍是那样傲气十足。
我心中感叹,却没有更多的话,只是微微点头回礼便欲转身离开。八福晋见我转身,神色中才微现几分焦急,拦在我前面道,“还未说两句话,弟妹竟要转身而去?”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呢?”我淡淡开口,脑海中全是望月那温柔恬静的脸庞。
“我只说几句十四弟的话,一同走走吧!”八福晋见我这般神色,只是微微一叹,作了个眼色让宝珠回避。
宝珠欲说什么,却见我沉着脸微微摇头,便只得无奈地往远处退去。
“你说吧。”我望着远处模模糊糊的宫阙殿宇,漠然道。只是我自己也知道,我的心中并不像表面上这样冷淡,其实在我听到那一声“十四弟”时身子便是一僵,我还是想知道他的情况的啊。
想了想心中不由微哂,便迈开步子慢慢往前面走去,八福晋脸上并没有得逞的自得,只是微微苦笑道,“十四弟每日在府里借酒消愁,喝醉了便是又哭又闹、又摔东西又打人,弟妹可知道?”
我一怔,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阵刺痛,八福晋的话正中我的心窝,我对十四长久以来的歉疚在这些日子里浓缩到了极点,过去心中那些如同尘埃般的情绪仿佛变成了一颗小小的桃核生生哽在心头。让我难以安然。
八福晋是何等聪明之人,只看我的神色便知我心中的痛苦,低声叹道,“你不回去,十四弟便会没完没了地触怒皇上,这对十四爷可不好。君威难测,这个词咱们身在皇家之人哪个能没有体会,你……你就不怕……”
“他不会!”我急急地打断了八福晋的话,然而除了一句“不会”之外,我却没有什么更能说服她、也说服自己的理由来。
“他对你是不会,多少年的相思守望,这般痴心不悔,便是我也不能说不信。”八福晋深深地望着我,“可是十四弟又是什么身份,如果说你在他心中是高山上皑皑的白雪,那十四弟就是污了白雪的一块烂泥,他心里越是有你,只怕就越是恨那块烂泥巴。那容不得沙子的眼睛,该怎样憎恨十四弟这根硬刺呢?”
我听了不由微微苦笑,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八福晋的话。“你果然是极聪颖的,人家都看不透他那个人,你……却看得分明。”
八福晋见我神情愁苦,便淡淡道,“我也不是全为十四弟,他惹恼了皇上,只怕我家爷也会受牵连。在你的事情上,他如今,连我们爷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了。”
八福晋的话说得到也坦白,可打望月的事情以后,我心里对八阿哥夫妻竟是只有厌恶,于是冷冷笑道,“哦?我怎么觉着八爷如今风光鼎盛得很,皇上颇为倚重的廉亲王,你们也有怕的?”
我冷冰冰地说着,八福晋脸色瞬时难看起来,叹道,“还在为望月记恨吗?不过一个丫头,你竟能记这么久。”
说话间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弄梅小筑。打我出宫后这里就一直空着,只留了两个打扫庭院的小太监。只是除夕夜里下太监许是溜出去看热闹了,我呆呆地盯着两扇紧闭的院门,时过境迁,我身边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就像这两扇紧闭的门,封住了我心里那块最最柔软的地方。我默默望着那门,脑海里浮现出望月和听雪左右相伴的那些日子,心中更加恨极,脸上也更加冷若冰霜。
八福晋看我神色不豫,便叹道。“她自己想不开要投了河去,你也不能把帐算在我们身上。”
我听了蹙眉,冷声道,“明明是你们害死望月,做人要光明磊落,何苦这样自取其辱!”
“我郭罗络家的儿女敢作敢当,又骗你做什么。不是我们做的事,总没有道理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八福晋听了脸上竟是显出几分讥诮的笑意,又微微扬眉道,“你把我们想得那么蠢?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望月的底细,那么望月对我们来说就没了任何利用价值,为了个失去利用价值的人让你心生恨意,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心中微微一颤,这也是我一直都想不通的,照八阿哥夫妻这样精明而重视表面,他们实在不需要加害望月,这不是明摆着要我树敌吗?
八福晋见我眼中略现动摇之意,便接着道,“我也没有什么证据,我只是想想,杀了望月能既能泄愤又能让你完全和我们决裂,这件事情他做岂不是更有道理?”
我心里慢慢地生出一阵接一阵的寒意来,竟是让整个人都不由地打起寒战。是他吗?不。不,绝不会是他。他那样疼我,怎么会伤害望月呢,他明知道我和望月之间的情谊的啊。
我强行压下心中的那分寒意,双眉高挑,脸上微微泛起一丝极冷的笑意,“你当然可以信口雌黄了。可是八福晋,‘好歹做出些像样的事情再进我家门!’这话总是你说的,倘若八爷不温情脉脉,望月那傻丫头就不会深陷情网而不能自拔;倘若你不阻拦,倘若八爷早些收了她。那后面的事情就不会那么惨。今日说是谁下的毒手已经难以说清了,只是始作俑者便是你们,这点我还是心知肚明的!”
八福晋微微一愣,脸上闪过几分恼怒几分轻蔑,随即冷笑道,“呵,你说得好轻松!我先前还当完颜花楹是个明白人,如今已看竟大错了!我府上的事情为何要听你指手画脚?你怨我没有让八爷早些收了望月,真是可笑至极!我且问一句话,你一心想着皇上,可愿意把他往别的女人跟前推?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男人纳妾的?再说了;一个女人心里有了一个男人,有了便是有了,何苦要分谁是始作俑者,少女怀春,难道还要怨这世上竟有春天?
我听了不由哑然,八福晋的话说得不错,胤禛在哪个妃子*里过一晚上我便是如坐针尖。我自是知道情字的含义,既是这样,怎么能要求八福晋心甘情愿地接纳望月呢?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灰意懒,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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