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百年》第107章


我冷眼偷觑年羹尧,他此刻的笑,恐不是因为胤禛的玩笑之语,而是因为那话中的两个字——世子,且这两字背后,还有更深奥的意思,今日雍王的世子,明日便是皇帝的太子了。
两轮推杯换盏后,话题便开始转的凝重。
“皇阿玛召见你,可有何嘱咐?”胤禛问道。
“原四川巡抚一直是奴才兼理,今次皇上召见,话中倒有谈及此事,听着皇上的意思,似是要另选人员替代巡抚一职。”年羹尧答道。
“你心中可有人选?”胤禛问。
“翰林院学士兼吏部侍郎蔡珽,学问素优,人品端方,堪为大才。王爷可收入门下,以图将来。”年羹尧思忖片刻答道。
胤禛眉头轻蹙,“此人去岁我曾命马尔齐哈带话召见,只是他清高孤傲,他竟是以自己身居学士之职,不便来往来王府婉言相拒。”
年羹尧胸有成竹地一笑,“无妨,此事奴才来办。”
我笑着端起酒杯来,“我代王爷谢谢哥哥。”
年羹尧恭敬地站立起身,一仰脖子,将杯中之酒饮尽。我也抬手欲饮,却被胤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抢过酒杯去,顺势饮下。
“亮工可留在狮子园住些日子再去。”胤禛招手示意年羹尧坐下,说道。
“未免他人猜忌,奴才还是速速回转川陕为好,王爷美意,奴才心领。”年羹尧恭敬答道。
“只是此一去,又不知要何日才能相聚了。”胤禛叹道。
我心头一紧,现下已是康熙六十年的六月,如果我所记不错,那么不到一年半的时光,也就是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紫禁城便要易主换朝,恐怕在那之前,年羹尧未必再有机会回朝复职了。
心里想着,手里便又郑重端起酒杯来,起身向年羹尧一福,“哥哥此一去,我一门身家性命便皆在您身上了,望哥哥能与王爷同心同德,共成大业。”说着敬上酒去,“请哥哥满饮此杯,映荷在此向上苍祈愿,你我两家永不相负。”
年羹尧接过酒杯去,向天一敬,道,“我年羹尧向天起誓,君臣同心,永不相负,苍天在上,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胤禛也站起身来,自斟一杯,举杯向天道,“苍天在上,证我主仆,永不相负。”
年羹尧却冷眼笑问,“但问王爷,以何为誓?”
我浅浅一笑,向前一步,接过胤禛手中的酒盏,道,“以我腹中孩儿为誓!”说罢,擎着酒盏,将酒饮得一干二净。
“好,”年羹尧笑道,“小妹豪爽!”说罢,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将酒杯向地上重重一掷,摔杯定誓。
作者有话要说:这张图真的超级有爱的,大家注意看看那对小绿豆眼!哈哈哈……(某春笑到打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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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稳耐风波愿始从(上)
康熙六十年十一月,南苑猎场。
暖阳照在山林草场间,冷冽的风都失去冰冻的力量,爱兰珠坐在她彪壮的白马上与我和胤禛并肩而骑。
“映荷,你刚满了月子,过来我带你可好?”胤禛轻声笑道。
我嗔怪地瞅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娇贵呢?您自去玩乐吧,让我跟爱兰珠说说话。”
他笑意盈盈,催马而去,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载着他如闪电般划过半枯的草地,向山下的大队靠近。
爱兰珠徐徐骑着,踟蹰半晌,还是忍不住说道,“映荷,我听说今日晚半晌,十四弟就要到了。”
我黯然垂首,答道,“该见的,终究是逃不过。”
爱兰珠低声道,“这老四也真是,偏偏要带了你来,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
我略略一笑,“可能还是放不下吧。”
“映荷,你也别往心里去,这老十四在西北也没有消停过。”爱兰珠看了看我的神色,宽慰我道,“你听说了没有?”
我点头,努嘴指了指山下胤禛的马上背影,道,“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过几次,我都没有接话茬。”
十四阿哥在西北的风流韵事就像他的丰功伟绩一样随风飘入京城。他在甘州强取一名青海台吉已经出嫁的女儿,还与九阿哥串通一气,蒙骗康熙,诱导康熙下旨赐婚,以此名正言顺地拆散那女子与原嫁丈夫的婚姻,这些我都早有耳闻。
爱兰珠嗔怒道,“老十四也真是过了火,哎,你知道吗?就因为那女子思念丈夫,老十四就想法子逗她高兴,挖了甘州河水的堤坝,让河水倒灌进城里,好让地上结起冰来,让手下兵丁做冰嬉给她看。贝勒爷说,就因为这,弄得整个甘州都泡在水里,街道上都结满了冰,百姓叫苦不迭。”
“这老十四怎么总逮着别人的福晋死较真啊,什么毛病?!”正说着,九阿哥打马过来,与我们并驾齐驱。
“老九,闭上你的臭嘴!”爱兰珠骂道。
九阿哥冷笑道,“八嫂,您别恼啊,我又没瞎说!这老十四不就是吗?亲王的福晋要不着,就逮着个台吉的闺女较真。你说他傻不傻呀?人家的娘们,能跟你一条心吗?!小六十这都满了月了,你说是不是啊,四嫂?”
我淡淡瞟了他一眼,不答话,仍是低头紧抓着缰绳。六十是福惠的爱称,胤禛为了求个吉利,愿他无病无灾到六十,故而取了这个乳名。
“别拿福惠说事,”爱兰珠嗔怪道,斜了九阿哥一眼,“听说十四弟这就要到了,你还是赶快下去随队迎接吧!你不是才出了两万两银子给老十四修城外的花园子吗?不赶紧去接人,回头人家恼了,你那银子就白花了。”
九阿哥不冷不热笑道,“行,这就去……”说着,一打马,飞驰下山。
我与爱兰珠又骑马小跑了一会,便有奴才上来回禀,说是大将军王已到,皇上赐宴众皇子及福晋,让我们赶紧下山赴宴。
宴席上,十四阿哥坐在康熙身边左侧的高台上,独自一桌饮宴,与台下众皇子的待遇形成鲜明的对比,至始至终,我都悬着一颗心,害怕他的目光。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转头在人群中寻找我的身影。直到夜里回到住处,我一直揪着的心才得以放下。
◇◇◇◇◇◇◇◇
十四阿哥的到来使康熙异常愉悦,一众皇子宗亲都聚集在了南苑猎场,日日打猎饮酒,欢乐的气氛盈满了整个猎场的上空。
爱兰珠与我一路在山林间游走,细细谈笑着些许生活的琐事,说起已经身怀六甲的惠心,更是会心甜蜜一笑。
走着走着,忽见前边围栏不远处,一个华衣锦袍的艳丽女子,蹲身蜷缩在树下,似是正在嘤嘤抽泣。
我赶紧快步赶上前去,爱兰珠也跟了上来,俯□子来抽出丝绢给那女子,问道,“你是哪家的内眷?是不是崴了脚?”
那女子忙抹了泪珠,抬头万分惹人怜惜地望了眼我俩,操着不怎么熟练的汉话答道,“我没有受伤,谢谢你们!”
我抚了抚一边的草地,坐在她身旁,问道,“你是谁家的?可要我们送你回去?”
她低头埋首在双膝间,低声道,“不用,谢谢。”
爱兰珠环顾四周,说道,“你快随我们回去吧,这边上便是百兽园,养着豹子黑熊,听说一会皇上要放出豹子来围猎,你在这可不好。”
女子忍住眼泪,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我忙也站起来给她拍了拍背后的袍子,问道,“是谁欺负你了?偷偷告诉我们,兴许心里能好受些。”
女子咬着下唇,拿眼角微瞟身后的围栏,我远目一望,却见叔叔觉罗?腊月一身湘色马装正傲然骑于马上。
爱兰珠愤愤道,“那母夜叉,别理她。”
我笑道,“我听惠心说,腊月背地里还骂你母夜叉呢,你却又骂她!”
爱兰珠也笑起来,“五十步笑百步……”
女子也含泪笑了,道,“你们怎么直呼她的名字?”
我道,“她得管我们叫嫂子,我们怎么不能管她叫名字啦?!”
“嫂子?”女子怔怔想了想,忙一福道,“两位嫂子好。”
我与爱兰珠面面相觑,问道,“你是哪家的?”
她羞怯答道,“我是大将军家的。”
爱兰珠恍然,“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蒙古台吉家的女儿啊!”
“是。”她低头应道。
我细细打量了她娇艳的容颜,却是一个难得的美人,瞬即又觉得有些难堪,忙转过头去。
“两位嫂子都是哪家的?”她用勉强能表达清楚的汉语问道。
爱兰珠指指自己,说道,“我是八贝勒的福晋。”只指指我,“这是四嫂。”
“四嫂,”那女子呢喃道,忽然又惊觉呼道,“我知道你,你会弹琵琶。”
我一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却低头又忍不住挂下泪来,低喃,“我也会,可我弹得不如你好。”
爱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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