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鸟儿》第107章


现在却觉得他就在朕身边,时时刻刻注视着朕。”
皇帝扶住窗栏:“方才钦天监的人竟然说帝星黯淡,什么叫帝星黯淡,朕的儿子,可是尔等出家人能干涉的。”
一玄道:“陛下不相信山月禅师。”
皇帝站在暗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接他的话,自顾自的说:“朕已经派人前去长安寺,你说,接回来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样的?”
一玄道:“他乃是活佛现世,慈悲六道。”
皇帝忽然从暗处大步走到一玄身边,盯着他,说:“既然如此,朕就封他为第一高僧,他不是活佛吗,不该保佑我大荆吗!”
音调拔然升高:“出家人如何窥我大荆的江山,成我荆国的皇帝?!”
一玄被他癫狂的几句话给震住了,月色隔着纸窗照上皇帝的脸,将他的五官映的刷白,一玄看见皇帝苍老的容颜,想起睿思,忽然明白这出荒谬、妄图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山河易主的想法从何而来了。
他不愧是山月亲自挑选的徒弟,聪颖过人,心比水还清透,一玄当即撩袍跪下来,无不恭维恳切的说道:“陛下,他乃是您潜心向佛修来的血脉,您且见过就明白了。”
长安寺,火炬如龙,照亮了半个山巅。
火光远远映上窗户,灵江睁开眼,看见趴在橘猫柔软长毛里酣睡的秃毛小崽子,啄起被角拉至橘猫身上,将它们盖好,这才展翅飞了出去。
落到一处树梢上,看见山寺里的僧人和禁军剑拔弩张,怒目相站,火炬照的人脸上明晃晃的。
为首的禁军正要示意众人冲进去,这时,寺门开了,一个身着僧袍的人迈了出来。
看见他,灵江眼里一亮,只见睿思身披白日里见的那身金红色裟衣,手里握着一柄宝玉手杖,其装饰无不奢侈繁华,在火光的照映下,金线在裟衣底下流转,宛如九天鎏火,他神色庄重,常年浸淫在佛香禅经中,眉目之前带着佛像如出一辙的悲悯,当真就如神佛下凡一般,一出现,当即唬住了现场的所有人。
睿思道:“走。”
那些僧侣安排好似的,鱼贯而出,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穿过火光,其阵仗声势令人惊为天宫之景。
灵江瞧着,心想,殷十九也太会造了,自己看见都要觉得睿思是活佛了。
帝都这一天的深夜,很多人彻夜未眠,黯淡的黎明在天边镶上一道灰蓝的云边,一玄暗中活动了下酸疼的腿,看着龙椅上撑着额头的皇帝。
男人侧着头,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几道深刻的皱纹从那双紧闭的眼里横生出来,好像也带了里面惯有的神色,有种说不出的狠厉。
宫殿漆红的大门缓缓敞开,睿思身披裟衣,犹如远赴天竺归来的得道高僧,以长安寺僧侣的身份第一次踏入了这座宫殿。
他目不斜视,从清晨薄薄的雾气中穿过长长的回廊,遇见来回奔波的婢女和太监,有人站立静候,有人好奇张望,他的心平静如水,冷漠的想着什么。
多年后的一天,他独自走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回廊里时,忽然想到,自己那时心中想的是,将有一日这些人见到我,需三跪九叩,奉我为尊。
第79章 佛火小凤凰(八)
这天清晨; 很多人都曾亲眼见过身披袈裟的僧人,阳光从他身后升起,照着他的红裟,滚起一身细碎的金芒; 他的鞋履洁白; 踩在皇宫的青石板上; 犹如踏雪而来。
皇帝从幽暗的宫殿里放眼去看,被阳光刺伤了眼; 微微遮挡后,才看清伫立在殿前的僧侣。
只是一眼; 就让他震住了。
台下的少年像极了二十年前年轻的皇帝; 一模一样俊朗的五官; 一模一样沉静内敛的气质; 甚至是一模一样藏匿在眼眸深处,只有权谋者见权谋者,才能看清的野心。
皇帝的胸腔震撼着; 他看着睿思; 就好像看着另一个自己; 比如今心里压抑着血腥黑暗过去的、更加干净肆意、无所畏惧的自己。
少年施施然而站; 平静的对上皇帝的眼,唇角含着一丝微笑,默默打量这座王宫; 他从未来过这里; 却仿佛早已经唾手可得。
皇帝按住龙椅的手背绷起青筋; 眼瞪到极大,眼球布满血丝,嘴唇隐隐发颤。
睿思见他无声力竭之姿,收回了目光,轻轻眨了一下眼,刹那间,已然换上一副纯良的模样。
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皇帝从濒临惊骇的情绪中回神,再去看少年,方才的种种都看不见了,如同一场幻觉一般。
皇帝缓慢的呼吸,心有余悸的品味着那种恐怖的危机感。
迎着阳光,他看见一个像极了自己的僧人。
神佛之像。
皇帝垂着眼皮,心里想着,生了自己脸皮的佛,这不是说……
一旁的一玄忽然低声缓缓道:“供佛,方得万古长青,陛下,是为了您呀。”
皇帝一愣,暗沉沉看了他一眼,终于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看着众人,总算从看见少年后心里升起的惶恐中回过神来,负手道:“神佛一路奔波,想来是劳累了,来人,将子蔚宫收拾出来,先请神佛去歇着。”
太监公公立刻应了一声,侧身走了几步,手里的拂尘换了方向:“神佛请。”
皇帝又道:“一玄禅师一起去吧。”
一玄诧异,想撩起眼皮看他,又努力忍住了,合掌向他行礼,默默跟了上去。
他们刚进到子蔚宫里,宫殿的大门豁然关了起来,在渐渐缩小的门缝里,一玄看见无数披甲执锐的禁军奔跑过来,如同铜墙铁壁,将殿门守死。
他们被软禁了。
直到确定殿门打不开,一玄懊恼的低声说:“皇上不相信我们。”
睿思回头打量子蔚宫,将权杖放到一边,说:“未必,起码他没将我们直接打入地牢。”
他走到里面,坐到铺着金丝玉缕锦被的软塌上:“一夜没睡吧,过来歇一会儿。”
一玄眼底发青,他正处于长个子的时候,不经常熬夜,小跑过去,低声说:“爷还在宫里,如果皇上不肯立你为太子,是不是就要动……”
睿思伸出手指抵在他唇边,打住他的声音,将他拉到软塌上,自己向后躺下去,以手为枕,斜眼看他:“不该操心的事别操心,小禅师,你念禅给我听吧。”
一玄想说,你也没比我大,不过他不敢说,水粉色的嘴唇糯糯的动了动,最后还是安静的坐到了软塌的另一头。
睿思出现在皇宫里,不等皇帝说明,只要没瞎的人就都看出来了,这副和老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随时随地在宣告着自己的身份。
只要是皇帝游历天下,微服私访,不弄出点风流韵事,带回来几个小野种,好像就白出去了一趟。
像这种生养在外的皇子,虽然顶着皇子的头衔,但终究比不上宫里太傅名将调教出来的正统血脉,本该是不受关注的,可现在睿思的身份,他的现身,像雷霆万钧的风雨,一时间吹遍了朝野,再联想皇帝痴佛,原本平静的三宫六院顿时好似被投入了惊雷,炸了个一夜回春。
皇帝前脚刚将睿思软禁起来,闻讯而来的文臣武将,皇后贤妃便纷涌而至,他们关心的只有一件事:皇帝要如何处置此人。
密阁里,皇帝捏着山月的绝笔信坐在窗棂下的阴影里,久久没说话。
太监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后,皇帝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垂着眼皮抚摸黄袍上腾飞的龙纹:“去传丞相,太傅和太师来。”
三位重臣接旨,连饭都顾不得吃,匆匆进了皇宫。
见皇帝之前,他们对皇宫里传来的消息将信将疑,等见到正主,传阅看罢山月禅师的绝笔信,几位大人的脸上那叫一个精彩绝伦,有人不住的擦汗,还有的似乎连坐都坐不住了。
信上的内容触目惊心,令人不知如何开口,若是说一派胡言,不可相信,那背后牵扯的大荆国运谁敢担保。
皇帝沉声开口:“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太师章文看了一眼身旁的丞相,沉思道:“国运盈虚乃是大事,可否请钦天监入阁推演星算,以测。。。。。。”
“不必了。”皇帝打断他的话,目光如刀在几位大臣脸上滚过,他道:“帝星暗淡,朕已经派人看过了。”
章文震惊,脸色一下子刷白起来,猛地看向丞相。
丞相乃是宫中皇后的爹,而如今最后可能立为太子的人选便是出自皇后腹中的二皇子殷哲。虽还未正式设立东宫,但殷哲俨然已以太子自居。
丞相脸上布满皱纹,每一道都浸透着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的深意,他缓缓向皇帝拱了拱手:“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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