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愿得偿》第184章


楚亦凡也被沈青澜这一声喝给吓住了。她对沈青澜背人时候的凶蛮很有体会,同时也心有余悸。别说泓蓝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她身边有几个大内侍卫,也不敢和沈青澜动手,只要他们还是夫妻,他就有着名正言顺的理由喝令所有人都滚出去,就可以对她用蛮力为所欲为。
她受够了,她不想吃眼前亏。他清醒着的时候就够难缠的,更何况是醉了?真要耍上酒疯,她该怎么办?
楚亦凡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不跟沈青澜硬碰硬,便朝着泓蓝温声吩咐:“去熬醒酒汤来,叫人打热水备干净的热巾子,服侍国公爷沐浴醒酒……”
虽然她及时转换了态度,但沈青澜还是很不高兴。他扑通一声就坐到了炕边,瞪着楚亦凡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楚亦凡早在他抢到袍子那一瞬间就松了手,见他这会不感兴趣了,想来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这袍子不是给他做的,便不着痕迹的将衣料收起来,正襟危坐道:“请说。”
沈青澜感慨万千,心里边有许多话,反倒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他和她又回到了从前。
她装的温良恭俭,温顺贤德,可是眼眸淡漠如冰雪,神情简单纯粹,不夹杂任何一丝情绪,比陌生人还陌生人,怎能不叫他气闷?
沈青澜想着好声好气的说话,这会只觉得自己此来就是个愚不可及的决定,更别说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了,他实在做不出来热脸贴冷屁股的事。
可他也知道,他那样伤害楚亦凡,若是不赔礼道歉,休想她会原谅他。
因此一时怔怔然的盯住楚亦凡,半晌失语。
他沉默,外间的人却没闲着,进进出出,又是打热水,又是奉茶,甚至连醒酒汤都端来了。泓蓝在一旁提醒道:“大爷是先洗沐呢还是先喝碗醒酒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青澜不便发作自己心里的郁闷,见楚亦凡毫无亲自动手服侍他的意思,便接过海蔚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将帕子丢回去,道:“不急,把醒酒汤放这,没有我的吩咐,你们都不许进来。”
泓蓝等人自应承了转身出去,楚亦凡却觉得后背冷汗都淌下来了。这屋里只剩下她和不能自控的深青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恶梦有一次就够了,她不想再有第二次。不自禁的眼里闪过一抹畏惧,她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仿佛眼前的沈青澜是个十恶不赦的凶徒。
伸手触到了一柄冰凉而尖锐的剪刀,楚亦凡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她把剪刀牢牢的握在手心里,无声的迎着沈青澜探究的心神,心道:你若不惹我,便彼此相安无事,你若再敢动手动脚,不是我戳你几个血窟窿,就是我自己舍了这条命不要了。
沈青澜很后悔,他总算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从前和楚亦凡虽称不上是琴瑟和谐,但也不像现在这样,如今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只有恐惧。
在他心里,楚亦凡一直是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的,曾几何时露出过这样脆弱的神情?她背在身后的小动作,他早就看的清清楚楚,就仿佛已经扎在了心口,血肉模糊,疼痛不已。
他没想伤害她,他也不是有意要伤害她,可到底还是伤了,还伤的这么深。他很怀疑,他和楚亦凡之间的鸿沟要怎么填补,要如何跨越。如果她扎自己几剪刀能够弥补她的委屈,能够补偿他心里的愧疚,那……
沈青澜才抬手,想要说些什么,就见楚亦凡受了惊吓一般就站了起来,道:“我想起来有事忘了交待泓蓝——”她竟然如畏蛇蝎。
见她如此忌惮自己,沈青澜心里边又悔又恨,抬起的手只得放下,道:“你别忙,我只说两句话就走。今天在宫里,陛下问起你肩上的伤如何了……”
楚亦凡远远的坐下,垂了睫毛道:“不碍了。”
沈青澜的酒原本醒的差不多了,见楚亦凡这般撇清,言语神态之间又如此冷淡,不由得又气又恨,那酒就又涌了上来。他的声调也就不怎么好听:“我倒不知,你是怎么受伤的?怎么连陛下都知晓了,反倒是我被蒙在鼓里……”
蒙在鼓里?他真的想过要知道吗?只怕就是在心里憋出内伤,他也不会主动问吧?既然他不问,凭什么她就要主动说呢?
楚亦凡忍不住的冷笑,连脸上都带了嘲讽出来。她很不想自己变的尖酸刻薄,可是听着沈青澜这伤人的话,就没法不尖酸刻薄,她特意让自己的眼神冰冷而尖锐,透着轻视和轻蔑,盯住了沈青澜,一字一句的道:“国公爷似乎忘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受不受伤,怎么受的伤,好与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青澜豁一下就站了起来。她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的吗?难道他问一句也不成了?好歹现在还是夫妻呢!
楚亦凡一动不动的坐着,脸上带着决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逼急了,她不在这里待了。
第一卷 184、反对
184、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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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澜的心蓦的就冷了下去。
他读懂了楚亦凡冷傲背后的用意。她不是别的女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虽然不是知交近友,可他多少有些了解她的性子。她不是那种唯谁马首是瞻的人,更不是一辈子都如菟丝一般缠着藤萝的弱女子。她绝对有勇气离开他离开沈府,更有本事和能力在任何地方都过的很好。
而他竟然不愿意放他离开。
一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竟然不能接受。至于不愿意、不接受的理由么……自然是因为,因为沈家从来没有这种先例,他不会休妻,也不会和离,她既嫁入沈家,就一辈子都是沈家人,就算死了,也要埋进沈家的祖坟里。
是男人都要面子,不是吗?总之,他绝对不是舍不得。
但是,让他低头认错,他真的做不到。
沈青澜有些恨,恨楚亦凡这么有主见干吗?她要是像寻常女子一样娇怯怯的,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爱好胭脂水粉,除了赏花抹牌,便是听曲看戏,闲着与人说长道短就好了。
她会争风吃醋,会拈酸善妒,会为了讨他欢心使出许多小伎俩,会为了霸占他的独宠而对他身边的女人不择手段,如临大敌……
那样她的心里不会有坚定的防线,也不会有坚固的壁垒,更不会有稀奇古怪的想法,而只会有她。
但沈青澜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难道他想要的一直都是这那样的妻子么?如果是的话,那楚亦可完全是个最合格的妻子。
可是,为什么他对楚亦可只感觉到疲惫和麻木呢?更确切的说是失望,他想要的,绝对不是这样的女子。
楚亦凡有些狐疑的盯着神色不定的沈青澜瞧。
他不是最能诡辩的么?怎么不吭声了?不会是真喝醉了,智商和意志力一样低下了吧?
但是楚亦凡不敢妄动,心里只盼着谁能进来打搅一下这诡异的气氛,最好是有谁把沈青澜领走就好了。
沈青澜缓缓的坐下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瓷瓶,放到炕桌上,道:“这是生肌膏,由白獭髓和着珍珠粉制成的,消肿去淤,不留疤痕。”
楚亦凡很怀疑这药膏的功效,不过情绪一时没转换过来,只生硬的嗯了一声,连“谢谢”都欠奉。
沈青澜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道:“我希望,你记着自己的身份,没有选择和后悔的余地,做任何事、做任何决定之前,我希望你能给你自己,给我,给彼此都留点颜面。”
楚亦凡的火气腾一下就涌上来了,口不择言的道:“我自认没有丢丑的行径,也没做过于理不合、于世俗所不容的事情,你若是看不过眼,大可以给我一纸休书,也免得你被我带累,贻笑于人。”
沈青澜气的眉心乱跳,在失控之间冷冷的打断楚亦凡:“你多虑了,我没你说的那样小人之心——”她也未必有她以为的那样君子坦荡荡。
“我只希望,所有的事,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我可以不插手,但起码我有知道的权利。”
楚亦可在房里坐卧不安。
她得了消息,沈青澜一回府就去了栖霞院。
还是放不下她吗?他跟自己说的要做一生一世的夫妻,要好好过日子都是假的吧?他话里话外都把楚亦凡放下了,怎么这才几天就反悔了?
如果他和楚亦凡重修旧好,自己该怎么办?他还会再踏进自己的房里来吗?他不来,自己又该如何?上一次惹他动怒,拂袖而去,她拿了先帝留给李扬的遗诏做交换,如果再有下次,她还拿什么来挽回他的心?
沈青澜看似温和、仁慈、多情、温顺,可其实执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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