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第280章


般,氤氲缥缈。
一座诺大琉璃屏风,正正当当地竖在屋中央,将里外隔了出来。
祈男扶着老夫人进来时,见她目光于那屏风上稍有停顿,遂也看了过去,老夫人却反拉她:“这屏风我记得咱家也有,你就别看了,省得人家说你没见过世面似的。”
祈男目光正要收回,突然隐约间看见屏风间隙处有人影掠过,心头一洌,立刻明白老夫人的用意所在。
众人依序落座,只见一群披着轻罗薄縠,打扮得袅袅婷婷的侍女们上前来,斟茶倒水,老夫人先吩咐将礼单进上,然后便对王妃道:“不知王妃夫人喜欢什么,好歹给老身些面子,收下去赏人吧!”
王妃便看淑夫人,后者笑上前来磕了头领下去,于是开席,外头丝竹声起,内里觥筹交错起来。
王妃座位左首便是宋老夫人,遂举杯邀饮,然后道:“其实老夫人今日来又何必带东带西?上回府上办喜事,”说着望了望祈男:“我们也没去,虽是接了喜帖,只是我身子不爽,到底还是没能道贺。如今老夫人这样,反让我不好意思了。”
宋老夫人自然谦称不必。
“新媳妇不坏呢,”王妃吃一口菜,又再说了下去:“心地外形温柔典雅不说,四德三从也是极好的。昨儿还特意上门来,要借王爷的银铠甲,可谓护夫心切了。”
祈男坐在对面,隐约听见这话,保持面色不变,眼观鼻鼻观心,只看眼下菜碟子里一小缕春笋,耳朵却支了起来。
“她一向如此,”老夫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笑看祈男道:“心里眼里只有我家玦儿一个。我早说了,这事行不通,想不到她还是偷偷溜出门去,也不知用了什么借口,”睨了宋夫人一眼:“竟让她真个走到王妃这里来了。”
宋夫人微微有些脸红,想起祈男昨儿说,是替宋梅宋薇选秀说好话来的,不由得瞪了祈男一眼。
祈男装出惊慌模样来,不敢看宋夫人。
王妃遂笑了:“夫人也不必怪她,她倒是好意。对了,今儿怎么没见家里两位小姐?”
原来宋梅宋薇并不曾随大队前来。
老夫人忙道:“临出门时,二人拌了几句嘴,叫我禁足于房里。没规没矩的,怎好见人?没的让王妃夫人们笑话。”
其实宋梅宋薇并没有争吵,为了要来,二人乖得像猫。可是老夫人就是不许,宋夫人也没办法劝动。
白白浪费一个在王妃面前展现自己的机会!
宋梅宋薇这样想,宋夫人更是如此,念及于此,不由得眼神中有些幽怨。
“夫人不必着急,”王妃看出来,不觉笑了:“选秀乃王爷主持,我看了也没什么大用的。不过只要小姐们言辞庄重,举止消停,模样如夫人一般娟秀,还怕什么选不上么?”
宋夫人被恭维得满面笑容。
“别的不说,看看夫人选媳妇的眼光就知道了,新媳妇如此出色,自己女儿还能差到哪里?”淑夫人也上来凑趣,再次将话题绕回祈男身上。
“哦,她么,”宋夫人有些勉强地笑道:“老夫人看中了,太后也看中了,我还有什么话说?”
话中含义,不言自明。
王妃由不得和淑夫人交换了下眼神。
“宋家老夫人的话,得反着正听,宋夫人的话,则恰恰相反,得正着反听。”
王爷昨夜吩咐的话,曾让王妃和淑夫人好一通糊涂。
“所谓反着正听,”王爷冷笑着解释:“老夫人是个极机智的人,出身武将之家,兵书想必没少念,知道你我必不信她的话,因此反倒说出实情,好让我等怀疑。宋夫人则正相反,她不过徒有其表罢了,出门时宋老爷想必也有吩咐,她因此少不得说几句假话来虚应尔等,自然不可当真。”
平阳王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这些心计全被宋玦料中,这也就是他对祈男所说的,老太太的话,无论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真信。至于太太,那就更不会信的意义所在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难以出口的保证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精明之人,往往对万事万物皆揣怀疑,不信任之意也。
这也正是祈男佩服宋玦的地方。人心人性,虚虚实实,似乎全在他一手掌控之中。
老夫人听见宋夫人的话,当下便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莫非夫人嫌这丫头太笨,不会说话么?”边说边看王妃:“请王妃不要怪罪我这孙媳妇,她是口拙嘴笨些,看她进来这半天,竟没开口吐一个字就知道了,于这种场面上,是当真不堪重用的。”
王妃想起前日宫里传言,宋大奶奶于出宫途中晕厥一事,由不得有些鄙夷笑出声来:“老夫人这是自谦了,又岂有这样的话呢?”
她这一笑不打紧,倒将宋夫人维护自家脸面的心笑出来了,遂略冷了脸道:“老夫人的话自然是有理的,不过这丫头娘家到底也曾出过一位宠妃,好的坏的都学了不少,若说她没见过世面,倒也不确实。”
只这一句话,说动了王妃和淑夫人的心,当下二人脸色微变,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昨日祈男的话来。
既然她能学,那她娘家表姐呢?一个园子里的,能差到哪儿去?
不过王爷倒也说了,宋夫人的话,不可信。。。
王妃正有些犹豫,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我以为夫人看不眼,原来也知道这些道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丫头身上是有些忿怒激扬,傲慢矜张的不到之处,不过好在且可调养。心气癖性还是好的,要不然太后也看不中,我也不敢让她进门了。”
王妃和淑夫人交换了下眼神,心里愈发沉甸甸了。
宋夫人的话是脱口而出的,若是谎言,必得经过深思熟虑的,反倒是老夫人。笑得轻松,实则眼中精光精光湛湛。另有他意。
王妃心中不由暗忖,难不成,祈男昨儿的话,竟真有几分确实么?!
明知王妃的目光如秃鹫般。阴气飕飕地在自己头顶处打转,祈男却还是如无知无觉,自管自娇憨天真地吃喝,又时不时看看左右,做出略有些紧张不安的神情来。
一席饭吃完,宋家告辞。王妃和夫人与来时不同,亲将人送至垂花门外,又亲亲热热拉了宋夫人的手,说些常来常往的话。倒让宋夫人好一阵心热。
回到屋里,王爷早坐等半天了,王妃忙上前请安。王爷挥手不耐烦地问:“到底如何?”
王妃尚未开口,淑夫人便抢前回话:“宋家大奶奶只怕倒是心实,据臣妾看去,昨儿求情的话,倒有些确实。”
王妃不满地瞪住淑夫人,后者明知如此。依旧口中叨念不休:“老太太的话,老爷于屏风后头。想必都听清楚了,老爷觉得如何?还有宋夫人的,是不是与臣妾猜测的一样呢?”
王爷捻须不语,沉默细思起来,王妃阴狠地看住淑夫人:“夫人今日也够出风头了,此时还不下去?外头席面还等人收拾呢!”
淑夫人嘟嘴不满:“外头有得是人,王妃又何必使唤我?”
王妃气得浑身打抖:“我不能使唤你么?看你几日不正筋骨,还要翻上天去不成?!这家里凭你,就能这爬到我头上了?!”
王爷厉声喝断二人争执:“都下去!”
王妃怒而拂袖,转身就走,淑夫人却正相反,盈盈欲语,羌巧笑以含情;怯怯回眸,欲通辞而未敢,做出哀怨的可怜模样来,脉脉幽情,荡漾出现,娇媚之态,教王爷由不得心荡神飞,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好一通安慰腻歪之后,淑夫人得到许多秘密允诺,又亲证自己在王爷心中的重要性,方才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此时的平阳王,亦愈发领会到后宫对皇帝的重要性。一个男人,若被美色蒙了心智,那是什么事也能做得出来的。
若将苏家那丫头放入宫去,说不准就又是一个宛贵人,到时自己惹祸上身不说,反坏了大事。不过为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这是绝不值当的。
只是话虽如此,到底还得将事情办得妥帖稳当些才好。平阳王眼珠子转了几转,心头顿时便涌出个百十个念头来。
他细细掂量,择出其中自以为圆满的来,又再三斟酌,选出最稳妥的来,方才满意地笑了。
晚间祈男方才见着宋玦,满脸疲惫之意,进屋来第一句却是:“事儿成了没有?”
祈男心疼地替他解开披风上的系带:“爷怎么累成这样?”
都是彼此只关心对方,顾不上自己的话。
宋玦将她的手拉到自己怀里,因离程在即,他早不管那些虚礼和大道理了。玉梭知趣,见他进来,早将丫鬟们都领了出去。
钟妈妈口中嘟囔:“没见过这样的,天还没全黑呢。。。”
玉梭一个未出阁的丫鬟,对这种话不好接的,好在还有吴妈妈,冷眼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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