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开》第146章


雪歌噙着温文的笑,声音也恢复往日的优雅,说出的话却如来自地狱的索命厉鬼,“我若放过了你们,若有些不着边际的风言风语传扬开来,给我的妻和我的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该如何办?”
听雪歌这样说,跪在地上的三个稳婆磕头如捣蒜,连连道:“先生放心,先生大可放心,我们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不知道。”
雪歌并不理会跪在那里的三个稳婆,只是用那双妖异的银眸锁着吴婶,云淡风轻道:“蕴娘很喜欢你,若她醒来后知道我做了什么,定会怪我,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会收手,纵然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绝不可能拿蕴娘和孩子的命做赌注,你去吧,若觉得死得冤枉,到了地府见了判官大人,将罪名尽数归咎在我一个人身上便好。”
吴婶的脸已经呈现紫红色,眼底现出绝望,此刻心中只一个念头:女儿和女婿千万不要突然闯过来!
雪歌并不随身携带兵刃,探出空着的那只手,直奔吴婶的心口处而去。
吴婶已紧闭了眼准备结结实实的受了这致命的一击,可雪歌的指尖将将扎进她的皮肤里,突听一声极其虚弱的轻唤:“原辰,我的肉粥呢!”
只这清淡的一声,雪歌再难继续下去,松开了吴婶,任她瘫堆在地,他没有勇气回身去看兮若,垂着头讷讷道:“蕴娘,我……”
兮若的声音突然现出了雀跃,对他刚才做的事情不闻不问,柔媚道:“原辰你看,碧桃一夜之间全都开花了,真美呢!”
雪歌心头一悸,他先前满脑子全是杀掉这几个有可能泄密的人,却没注意兮若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碧桃怎么样了,偏头看去,满树碧桃花,叠瓣重蕊,艳丽多娇,动容瞬间充盈心口,到底回过头看向撑靠在门框边的兮若,声音极轻,如做错了事情的孩童般唯唯诺诺道:“我不是故意要……”
兮若的笑温柔多情,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雪歌知错的脸,声音透着虚弱,却也盛满浓情,“我知你是考虑周全,可你需知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以杀人做结,我们暂且不提吴婶帮衬了我们多少,也不讲知恩图报这样老套的话题,你如今越发像个正常人了,可以体会身体的愉悦和痛苦,也可以稍稍吃些东西了,最主要,你可以哭了,并且泪水也有了常人的温度,当一个人被侵浸在平凡的酸甜苦辣中,便会为世俗所左右,你今日伤害了她们几人无辜的性命,他日定会反思今日的种种作为,世上有能救人的药,也有能害人的药,唯独没有后悔的药,原辰,我不想你他日被无尽的悔恨所困,先前不管你做过什么,那是因为你并不具有正常人的体肤心态,在其位谋其政,你心慈手软了,便有可能被他们所害,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说过要做一对寻常幸福的夫妻,若不想她们将今天看见的种种传扬出去,只需给她们服下淡忘的丹药便可,我知道你一直随身带着那些丹药。”
阳光落在雪歌银色的眸子中,折出五彩光华,这个女人是他真心爱上的,也是真心爱他的,何其幸运——她不是老天派来惩罚他的,她是老天送给他的慰藉!那时他无法理解凤九和牟刺对她的好感,更无法理解墨羽对她不可理喻的爱恋,如今豁然开朗,有她在,真好!
趴在冰冷石板地面上的吴婶终于缓过了气来,看着撑扶着门框苍白憔悴的兮若,她的衬裙已叫人难以分辨本色,她的湿发还粘着不停渗出汗珠子的肌肤,将将从鬼门关前爬出来,不管她究竟是为了救赎谁,她的心肠总归是好的。
吴婶呛咳了一阵后,沙哑道:“原先生,夫人将将生产,若惹了风寒,这一辈子也不能舒服了,还是快将她送回房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吃儿子醋
雪歌缓缓收尽眼底残存的戾气,撤了手上的功力,回了兮若一个同样深情的笑。
兮若见他顺从了她的安排,咬牙强撑着的身体终是难以维系,顺着门框慢慢瘫滑下去,她的眼中是满院子酽酽碧桃色,还有碧桃花前他真心实意的笑,多么美好的景致,到底让她盼到了。
“蕴娘!”
见兮若滑到,雪歌在那几个惊魂未定的婆子还未看清他是如何移转了身子前已经伸手接住兮若纤细的腰身,阻她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兮若放心的贴靠在雪歌胸膛前,聆听着他的心跳,喃喃道:“心跳的快了好多呢,我可以假想一下,这是为了我而改变的么?”
雪歌轻应道:“为了你,只为你而跃动。”
兮若嗅闻着他身上的药香,贴着绣满碧桃的襟口,视线飘向院子里一夜盛开的碧桃花,动容呢喃道:“缩在你怀中看碧桃花,真幸福——你说得花言巧语也是我听过最动人的。”
雪歌觉得自己寻回了先前与她肆无忌惮打诨的温馨日子,轻笑道:“只要我想,哄个傻女人还是不难办到的。”
平日里她听他说她傻,总要欺负他一回找找心理平衡,可此时她却没有反应,雪歌伸手触摸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吴婶小心翼翼提醒道:“原先生,夫人昏过去了。”
先前兮若是睡了,如今却是昏迷了,雪歌不再迟疑,抱起兮若快速冲进房间。
兮若答应为了他而争取,他自然也要对兮若的话上心,终究还是遵着兮若的意思,给那三个稳婆每人服了颗混淆记忆的药丸,让她们拿着先前给的佣金回家去了。
本来也是要给吴婶服药的,可吴婶坚决不肯,她这个人吃了许多年的苦,也见识了不少怪事,先前便一直觉得石郎中的自首很是莫名其妙,如今见识了雪歌的能耐,又联想起袖姑死前说过自己是在石郎中自首的那夜跪在石郎中门外,被兮若好心收留的,兮若对那个石郎中极不满意,而雪歌是能将兮若宠上了天去的男人,如此种种,倒也不难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吴婶说自己的心头肉全在隔壁,敢耍出什么花样来,兮若如今要精心调理着,总需有个人帮衬,若是将她的记忆拿掉了,看见那个怪异的孩子,倒是平添啰嗦。
雪歌看着吴婶凝重的表情,顿了片刻,伸手摸出了个精巧的玉瓶递到吴婶面前,声音无波无澜道:“这是百日穿肠散,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诚意。”
吴婶顿了顿,一手夺过玉瓶,拔了塞子仰头便往嘴里灌。
雪歌冷眼旁观,待到吴婶将里面的药面子灌完之后才淡淡道:“蕴娘满月后我们就起程离开永安镇,三个月的时间内没有风声传出,我会给你送来解药。”说罢转身离去。
雪歌用先前打算剜心的匕首将那个紫黑色的肉球慢慢切开,待到肉球分向两边绽开,一眼便瞧见里面安稳的躺着个沉睡的婴孩,那紫黑色的肉球不过是他凝聚了兮若的血水铸了一层保护着自己的血膜罢了,雪歌知道紫黑是血液被毒侵浸的颜色。
屋内有些凉,没了血膜的保护,婴孩身子缩了缩,随后闭着眼、张大嘴死命的哭叫了起来。
吴婶跟在一边啧啧有声道:“这孩子生而非凡,将来定是人中龙凤。”
雪歌静默不语,他出生的时候也结着血膜而来,可到底不是什么人中龙凤,这个孩子的命运早在出生前已经定下了,北夷的异胎向来只是为了辅弼北夷帝王而生,不管墨羽愿不愿意,他将来必须要养出一个王储,可当今天下究竟有几个能顺利诞下他们轩辕一族的子嗣呢?
想这些事总是叫人心情沉闷,雪歌了解墨羽的性子,想来墨羽最期待的还是从兮若身上落下的王储,雪歌终究不能陪着兮若到天长地久,一旦他不在了,墨羽不会放任兮若和自己的嫡长子在外面漂泊的。
那时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太极殿外那场春色无边的好戏,只缘当她是颗无关紧要的棋子,可如今她是他的全部,光是想到将她送到别人怀中便觉得心如刀割,待到真有那一日,他要如何面对?
想象叫人全身都不舒服,索性放弃,争一朝夕是一朝夕。
吴婶打来温水将孩子擦洗干净,然后用小棉被仔仔细细的包好,抱着送给雪歌过目。
雪歌试着伸了几次手,到底没敢接过这个小小的,肉肉的柔软身子。
吴婶以过来人的看法笑道:“初为人父总会有些无法是从,待到抱过几次就好了,这个孩子并不像原夫人,先生瞧瞧,这眉眼,这小嘴,和原先生简直是一般无二的呢,一样俊的叫女人都嫉妒。”
雪歌原本希望这个孩子能生得像兮若,见了他与兮若并不相似,难免生出失望来,可如今听了吴婶的话,竟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忘掉墨羽的存在,这个孩子长得像他,是他和兮若的儿子——多完美的幸福!
雪歌亲自给兮若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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