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开》第151章


吁短叹,说要是尽得吴婶真传,没准她将来能横扫丝绸之路。
雪歌皱着眉头静默半晌,终究隐忍不住,凉悠悠的道了句:“学了真传和横扫丝绸之路有什么关联?”
兮若以看呆子的目光斜睨着雪歌,自得意满道:“当然,学成之后,我会用十年时间废寝忘食绣出一幅绝世佳作,然后大价钱卖掉,然后创办一间作坊,然后用五到十年将作坊做大,然后用五年时间勾结官府取得南方绣庄垄断权,然后用十年到二十年将产业扩张,然后……”
雪歌当头泼冷水道:“看得还真长远,不过你还是别学了。”
兮若:……
放下了逐阳和廷昭的衣服之后,兮若复又拿起雪歌的,逼着他穿给她看。
即便戴着人皮面具,穿着粗布麻服,也能诠释了出尘脱俗的飘逸,何况现出原貌,且穿着这一流手艺精心剪裁出的锦衫,兮若心中极其喜欢,表面却装模作样道:“勉强配得上这件衣衫。”
雪歌莞尔轻笑,并不与她争执。
须臾,兮若将吴婶给自己的那件完全摊开,与雪歌的对比一番后,颦眉喃喃道:“为什么你的滚边比我的这件好看啊?”
雪歌云淡风轻道:“你可见过谁家驴子配了金马鞍么?”
兮若浑然不觉,继续喃喃,“为什么你的那件碧桃花比我这个还要大,还要艳丽好多啊?”
雪歌继续云淡风轻的接应,“你可瞧见谁家的驴子拉得起辎车么?”
兮若瘪瘪嘴,“为什么你的那件肩头还缀了璎珞,而我这件什么都没缀?”
雪歌优哉游哉道,“你可瞧见谁家的驴子栓了金铃铛么?”
兮若垂头不语,半晌,豁然起身,抬起一脚踏上椅子,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雪歌鼻尖,匪气十足道:“原辰,你骂谁是驴子,母老虎屁股上拔毛是吧,今天晚上你给姑奶奶出去睡大街,没姑奶奶的允许不准回来,如果你敢偷偷的回来,姑奶奶立马阉了你!”
雪歌嘴角抽了抽,无可奈何道:“你最近又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兮若想也不想的接口道:“女大王的三夫四侍!”
雪歌:……
她让他去睡大街,可到头来,她却是缩在他怀中昏昏睡去,雪歌静静的望着她的睡眼,冰凉的指尖扫过她的眉目,良久,幽幽一叹:“蕴娘,怕你深陷,更怕你不陷,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雪歌将他们的院子送给了吴婶,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和感激,吴婶原本说什么也不受,雪歌轻笑着告诉她:没有人比南华护国圣者后人更了然碧桃花对她们的圣女意味着什么,换了旁人,这满园的碧桃未必能存留下来。
吴婶初听闻这话,满腹愕然,可随即释怀,浅笑着说自己是个逃兵,还说先前所有人都以为安思容才是圣女,是以安思容死了之后,南华护国圣者士气全散了,可后来大家才觉察出异样,不过而今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知道圣女还在就是最好的安慰,她希望北夷二殿下好好待她们南华圣女。
雪歌沉默良久,淡漠的回了吴婶一句,只要他在,兮若便不会遭遇任何危险。
他也是后来调查吴婶这个人的时候才知道了南华圣女的传说,因为这个传说只在他们护国圣者之间流传,南华除了安思容这么个绝色公主外再也没有值得特别提点的地方,且南华已不复存在,雪歌先前一直未曾留心过南华的消息,不过得知此事后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因为若兮若是个寻常女子,绝无可能在遭遇了那些波折后还能生下他们轩辕氏的后人。
耽搁再耽搁,最后还是在四月下旬离开了永安镇,本是要悄悄走的,不想还是被人察觉,送行的人沿路排出去老远,叫兮若很是伤感了一阵子。
吴婶更是抽抽噎噎,复杂的目光流连在兮若脸上,时不时还要去抱抱廷昭或是逐阳,最后道一句珍重,终验证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说。
他们复又像从前那样风餐露宿,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多了两个小家伙,且雪歌将那张床加长了一截,旁边装了栏杆,说是烦着的时候可以将小孩子并小肥宠装进去换个清净。
中午歇息时,兮若抱着逐阳坐在河畔凸起的巨石上神游,廷昭和小花在草地上打滚,雪歌散开了牤牛,缓步来到兮若身后,静默许久后,迟疑开口:“蕴娘,可会后悔?”
兮若知他就在身后,他不出声,她便不回头,听他这样问,她嘴角勾了抹浅笑,回转身子看着雪歌,潋滟的水波折出的光华衬着她的面容愈发柔媚,仙子般动人,语调也是软软糯糯,撒娇般的轻启朱唇,“若我说后悔,你莫不是打算将我再送回去?”
这样的笑容叫雪歌有些愣怔,听她戏谑,他终究展颜一笑,自得意满道:“不会送你回去,怕你回去后相思成疾,害了大病。”
兮若撅撅嘴,“我对小花没那么深的感情。”
雪歌仍旧笑着,“其实我这个人心胸很狭隘,我都承认爱上你了,如果你想反悔,我就宰掉你煲汤喝,和你永不分离。”
兮若眨了眨眼,笑得愈发灿烂,“永不分离——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第一百六十章 月下蛙声
去年南下,当属背寒而行,却因体虚神倦,即便有雪歌精心护理,仍是一日更比一日难捱。
而今北上,一路逐凉,身健心愉,有欢歌笑语相伴,惬意非常,兮若时常赖在雪歌怀中,笑谈她与他是在畅游山水,恁地自在逍遥!
雪歌笑而不语,其实心底亦赞同兮若的说法的,是以这一路走来较之去年还要缓慢,倒是轻松了那三头拉车的牤牛,当然要是没有捣乱的逐阳和廷昭就更完美了。
小花如今已经被打发去照看孩子了,它自然很不愿意,不过自从雪歌在它面前宰了只鸡之后,被指派去照看逐阳和廷昭,小花就再没现出过半分不满意的表情。
南国形势和雪歌之前部署殊无二致,不过凤九说赵香容生了个女儿,而张方碧居然生了个儿子,如此一来,形势对墨羽来说便有些棘手了。
五月十五的夜里,兮若咬牙熬着,生拉硬拽的要和雪歌体会所谓的花前月下,雪歌很是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当夜宿着的地方盛产连翘,连翘花期早过了,自然没得花看;再说月下,雪歌抬头仰望——天是阴的,铅云黑压压的,别说是月亮,连缕月光都难能见到!
不过要是把这话同兮若摊开了说,她恐怕会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因为他昨晚不经意间瞧见她最近看的那本小册子,题记十分悚然:孙子兵法与御夫三十六式!雪歌告诉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
哄睡了廷昭和逐阳后,命小花留守着,兮若步出辎车,轻仰起头,雪歌期待着她醒悟——他们既没天时又没地利。
可现实很叫他失望,因为兮若看了一眼后竟嫣然一笑,随后兴高采烈道:“哇!好圆好美的月亮啊!”
雪歌抬头看了看被云层遮的严严实实的天,扯了扯嘴角,不置一词。
兮若并不放过他,拉着他眉开眼笑道:“原辰,你看今晚的月是不是很亮呢?”
雪歌含糊道:“嗯,又圆、又亮、又大个儿!”
兮若笑得贼兮兮的,继续追问道:“原辰,你闻这里的花香不香啊?”
雪歌声音愈发含糊:“嗯,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兮若连反应时间都不曾给他,接口道:“原辰,你说我美不美啊?”
雪歌随口应道:“嗯,美、极美,艳冠群芳,风华绝代。”
他多么服帖,可还是惹了她不悦,她知踩不疼他,反倒能硌疼自己的脚,也不去自讨苦吃,趁他不防,猛地撞进他怀中。
其实从兮若移步的瞬间雪歌便已察觉,知自己又莫名的触怒了她,雪歌莞尔一笑,由着她扑,顺势仰倒在草地上,手却是护在她腰间,以自己为肉垫,防她伤了自己。
兮若只当是自己偷袭得逞,伸手揉搓着雪歌的脸,瓮声瓮气道:“今晚没月亮,也没花,你又说月好、花香,都没半句真话,这么看来,你说我极美,肯定就是嫌我丑是不是?等我把你变得比小花还丑,看你拿什么嫌我!”
雪歌的手依旧停留在兮若腰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声音徐缓温柔,“你的推想能力令我折服。”
兮若咬牙切齿的瞪着雪歌,一字一顿道:“你是想说我很无理取闹么?”
雪歌应道:“没,是我在无理取闹。”
兮若静默片刻,随即喃喃:“其实我挺喜欢你的自知之明的。”
雪歌:……
夜风清凉,时有蛙声阵阵,鼻间萦着他身上的药香,叫她恁地踏实,昏昏欲睡。
头埋在他的颈窝,他这身子,冬天的时候叫她又爱又恨,日渐暖和后,她是只余爱,不复恨,心中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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