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断魂(清穿)》第100章


场面一下子混乱,整装的整装,起身迎接的忙着起身,皇后打头,各人紧随其后,她却与淑贵人落在最后。
她有些了然的冲婉莹一笑,婉莹却是一愣,很快缓过来,也是一笑。
一阵娇吟若春芳的请安后,胤禛便直直走进人中,拉着她的手便说:“你在这儿,弘佑醒了,正哭个不停。”蕙宁一听,便要起身离开,哪知年嫔忽然窜出人群,撞了个满怀,眼见着要朝后摔去,胤禛伸手一拉,人便进了他怀里。年嫔就没这么好了,整个人歪倒在地上,姿势虽是娇弱,却也有几分狼狈。
见她面色苍白,蕙宁却觉得好笑。这么大力撞过来,难道没有候补的计谋吗?
伺候她的宫女连忙将她扶起,胤禛缓言问了几句,年嫔却是眼泪如珠,哭得甚是委屈。蕙宁懒得听她聒噪,先行告辞,径直回养心殿。
远远的就听见弘佑在哭,推门进去却瞧见宝儿和弘历一左一右,正扮着鬼脸逗他,扑哧便笑了出来,将弘佑抱起,笑说:“你们这么逗他,只怕他会哭得更凶了。”
宝儿焦急的说:“佑佑一直哭,我没辙了,才叫四哥来的。哪知道他也没办法。”说完撇嘴瞪着弘历。弘历却有些尴尬的陪笑。
说来也怪,弘佑被她一抱进怀也就停了哭,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一瞬不眨的望着她。
弘历见状问:“七弟是不是饿了?”
“不是,他就是这么粘人。抱着晃晃就好。”
胤禛进来时,弘历正笨手笨脚的抱起弘佑,动作僵硬,却不知是他晃自个儿还是晃弘佑。宝儿在一旁哈哈大笑不止,直损弘历。胤禛什么也没说,从他手中接过弘佑,万分熟练的抱进怀中。
“皇阿玛!”
“往后让你四哥教你识字可好?”胤禛对弘佑道,说完却又感慨了一句:“当年,老十三也是这么点大,朕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如今想来也还似是眼前的事。”
“识字就好,可别教什么规矩。”蕙宁追了句。
弘历听了他的话,却是神色一怔,跪在身子,说:“儿臣遵旨!”
宝儿虽是懵懂,却还是高兴的道:“四哥教佑佑识字,我就教佑佑弹琴,皇伯伯,好不好?”
望着胤禛的笑脸,蕙宁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
那日是中秋的前一天,刚过晌午,外面依旧是大太阳,蕙宁刚给弘佑洗完澡,让他穿着单衣躺在一旁的软榻上。弘佑挥舞着手臂,嘴里依依呀呀的叫个不停,别说爬了,他如今连个翻身都不会。
蕙宁问过嬷嬷,嬷嬷也只是说,七阿哥还小,再大一点自然就好了。
可她一直隐隐有些担心,所以当弘佑身手够着桌布,把一盏温热的茶水倒在自己腿上时,她也是怔怔的瞧着他。
那盏内的热茶不是很烫,却还是有些温度。可弘佑依旧咯咯的笑着,丝毫不以为意。她惊醒过来,上前查视时,稚嫩的小腿已经被烫红了,可弘佑显然毫无知觉。
不知道是吓住了,还是担心什么,蕙宁伸手按在烫处,弘佑依旧笑着伸手要她抱,那红肿的烫处似乎不在他身上。
蕙宁只觉得心跳也停了,呼吸也顿了,拔下了发钗,便往弘佑的腿上轻刺去,他依旧一副笑颜,无知无觉。
眼见着银钗刺入皮肤,血丝微渗,他仍是一副模样。
蕙宁心一横,银钗又刺往他腰际,这次弘佑终于有了反应,“哇!”的哭了出来。她把他抱在怀里哄着,连哭都没有力气。
随即,传了何太医,只说自己身子有些不爽,遣退了旁人。
东暖阁本就安静,弘佑好不容易睡熟,童颜天真,不知悲苦。
何太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
“七阿哥,可好有救?”蕙宁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眼睛干涩得厉害,想闭却又闭不上,只是空洞洞的瞪着。
何太医听她这么一问,已是魂飞魄散,直拿脑袋撞地,根本不敢回话。
“你且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娘娘,七阿哥只是年幼,等些时日,调理——调理一番,自然就——自然就——”
“你莫要哄我!说实话!”
“实话?娘娘,臣——臣不敢——奴才不敢说啊!”
“你是要皇上亲自问你是不是!欺君之罪如何论处,你是知道的!”
“这——这——当日臣给七阿哥号脉,就觉得脉息不稳,臣本以为是不足月,调理一番自然无事,可前些日子,臣依旧束手无策!老臣该死,老臣学艺不精,愧对皇上,愧对娘娘啊!”何太医说着,面上的不止是冷汗还是眼泪直流。
“可——可好有救——”
“回娘娘,这些日子,老臣一直勉力医治,七阿哥确无性命之忧,只是,只是——怕——怕难以——难以行走啊!臣该死!臣……”
“皇上知道吗?”
“皇上忙于朝事,还不曾问过!”
“你答应本宫,此事不能让皇上知道!”
“可是——”
“等到那日再说吧!下去吧!”
何太医见她面色苍白,已是无力支撑,跪拜道:“娘娘千万保重凤体啊——”
“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那一夜太漫长了,漫长得让她几乎以为天不会再亮了,只剩下周遭的黑和难抑的悲愤。她的悲愤不知从何而来,却快要湮灭了她。
胤禛起来上朝,见她还是张着眼睛,才惊觉她一夜未睡,侧身来唤她,她却猛然伸手抱住他,声音沙哑,低低的呢喃道:“有此迢递期,不如生死别,天公若是妒相怜,何不便教相决绝。”
他肃然紧搂着她,道:“你又要狠心离我而去是不是?朕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朕永不会与你决绝,只想和你长相厮守!朕要把你留在身边,绝不放你走!”
她轻拍他后背,柔声安抚道:“上朝该迟到了!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不要我们母子了。”
胤禛仍是不松手,高无庸又在门外低唤:“皇上,该上朝了。”
“该上朝去了。我会好好在这里等你的,等你下朝回来,我保证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我,好不好?”
好不容易总算劝他去上朝,蕙宁也不肯再睡,凑在摇椅旁打量弘佑的睡颜。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的不公平?
为什么要上天要如此待他?
为什么送他来又如此折磨他?
弘佑,你的阿玛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周遭一直是无垠的黑,将来你如何闯过去?他能否真的容得下你?
弘佑,额娘知道,很多事情都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包括生与死,它们横在每个人的人生中,亘古不变。额娘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在此之间给你一段快乐的时光。
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只属于你的时光。
将来也许你会埋怨,他也许会因此而恨我,甚至再不肯原谅我,可在额娘心里,都是值得的。
为了你,都是值得的。
只是,额娘心中也有胆怯和难以割舍。 。 。 。 。

第八十四回
。 第八十四回。 冬至后刚过几日,胤禛突然开口允诺准了蕙宁归省。
他说,本是早就有此打算,只是她生完弘佑之后,一直忙于照顾孩子,才耽搁下来。
事实却是,他只是因为担心。
从始至终一直笼罩在她周身的黑纱,让他渐渐分辨不出她眼底的笑意到底是因为什么。更让他担心的是,她明明就睡在身边,却渐行渐远。
他想着法子讨好她,而她依旧面色冷淡,反倒说他是无理取闹。
于是,他决定让她出宫去散心。
喜环简单收拾了,让冬竹抱着弘佑上了马车。
胤禛一直送她到了宫门,见她跨上马车,突然又心生几许后悔。
他怕此去经年,人不归。
他本想留弘佑在宫里,可又劝她不过。
她浅笑着,轻吻他的脸颊,说:“难不成你会以为我一走不回来了?”他说不出话,只能望着她。
冬竹挑着车帘,掩嘴笑道:“主子,皇上还站在那呢。”
蕙宁从缝隙中看去,果然见胤禛依旧是方才的姿势,孤寂的立在道道红墙前,心里一阵酸软,也定定的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冲下车子,紧紧的抱住他,再不松手!
可眼下,不松手的是弘佑,他一手攥着她的衣襟,直往嘴里塞。
她望着弘佑的脸,深深吸了口气。
她会回来的,回来后必将如实的告诉他这一切。她无法不去正视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如果以弘佑为代价的话,绝对不可以!
如果她存在历史中,在她的存在之下,弘佑又是否存在呢。
他寥寥数位皇子中,并无此人!
马车稳稳的行驶在老北京的青石板路上,喜环和冬竹四双眼睛几乎都忙不过来,不时掀起帘子朝外看去,嘴里说个不停。
这些她午夜梦回萦绕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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