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蒙的月光》第56章


魏萌萌低下头:“我知道这并不能作为我可以去伤害你和奇奇的理由,我也不想再狡辩什么。我说出来,只是想让你知道,半年前的那件事为什么会发生。我当时,真是没想到后来会搞出那么严重的后果。”
骆晓月沉默不语,是啊,魏萌萌没想到,自己又何曾想到了呢。
“另外,我还想提醒你,如果你以后还有可能和弗哈希在一起的话,要当心他身边的朋友。”
“他的朋友?”
“嗯。”魏萌萌点点头,“我刚才不是说我那么做是为了五百欧吗。这五百欧,就是他们乐队里面那个让沃的妻子索兰勒给我的。”
听魏萌萌讲完漫长的纠葛,天已经黑透了。
骆晓月看着对面街上那一抹昏暗的光亮,心底的疲倦一点点涌上来,蔓延过整个胸膛。
“回去吧。”骆晓月站起来,平静地看着魏萌萌,“我送你回去?”
魏萌萌摇摇头:“不用了,我没事了。你要回酒店了吧。”
“嗯。”骆晓月还是扶着魏萌萌站起来,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骆晓月才松开了手,“那我回酒店了。”
“好。”魏萌萌站在原地,看着骆晓月渐渐走远,突然大声地喊了一句,“晓月,对不起!”
骆晓月的背影僵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漆黑的夜里她的一双眸子像是干涸的古井,静寂如灰。
极浅极浅地牵动了一下唇角,她看了一眼魏萌萌,终究什么都没再说,转过身,浓黑的夜色,彻底淹没了她的整个身影。
第二天的下午,骆晓月和罗雯刚走出米其林,一个人就迎了上来:“安娜。”
罗雯愣了一下,看向骆晓月,安娜?
骆晓月抿了抿嘴唇,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轻轻抬头,语调客气而平稳:“您好,弗哈希教授。”
“半年没见了,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很好。”骆晓月点了点头,“谢谢您能将文凭寄给我。”
弗哈希的眼底亮了一下:“我还按照你的地址寄过一封信给你,你收到了吗?”
骆晓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收到了。很抱歉,没能给您回复。”
弗哈希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安娜,你一定要和我这么客气的说话吗?”
“教授,我曾经是您的学生。”骆晓月轻轻地开口,语气委婉而礼貌,“中国人有句俗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对您尊敬,是很应该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我们不只是老师和学生,我们……”
“我们只是老师和学生。”骆晓月的笑容淡得几近于无,“教授,很感谢您当年对我的教导。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和同事还赶着回酒店……”
“安娜,我在这里,等了你三个小时。”弗哈希定定地看着骆晓月。
骆晓月轻轻咬了咬嘴唇,看向罗雯:“组长,要不你先回酒店?”
罗雯看了弗哈希一眼,用法语对骆晓月说:“我在旁边等你。”
说罢,罗雯就走到了一边。
骆晓月看着罗雯走到离他们大概五十米远的距离,才转过头来,看向弗哈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昨晚,我接到了苏珊的电话。”[小说网·。。]
骆晓月点了点头,其实她也猜到了应该是魏萌萌告诉了弗哈希她过来出差的事情:“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她说,当年你和温特其实并没有什么,那张照片,只是一个误会。”
“所以,你现在来找我?”
弗哈希缓缓摇头:“我不是现在才来找你,我是一直都在找你。”
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来,拿出那里面的钻戒——就是当年他送给骆晓月的那枚求婚戒指。
“安娜,你离开克莱蒙时,将这枚戒指扔在了我的信箱里,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后来我给你寄去的那封信你看了吗?这半年来,我一直在等你。安娜,之前的事情,我承认是我的错,那么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骆晓月垂下眼眸。她回国一个多月以后就收到了那封信,信里面弗哈希表达了对之前那些事的悔恨和愧疚,还有想和她重新开始的意思,可那时的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原谅,也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一句“对不起”来解决的。
就算昨天魏萌萌和她讲清楚了一些前因后果,也只是让她对当年的事情更加唏嘘。其实旁人的撺掇和推动都只是催化剂,最根本的矛盾,还是在于她和弗哈希自身的问题。
“弗哈希,其实,你没有误会我什么。”骆晓月缓缓地抬头,眼眸沉静如水,波澜不惊,“我和温特去卢瓦河古堡的事情,是真的,我的确有意隐瞒了你。租房子是为了和我前男友同居的事情,也是真的,因为如果是他,我不会排斥在婚前同居的行为。”
“安娜……”
“弗哈希,我真的打算过,和你结婚,永远在一起。如果没有温特,没有我的前男友,也许我们真的能幸福地在一起。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他们都真实地存在着,所以,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忘不掉,我们,也回不去了。”
骆晓月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弗哈希。
已近黄昏,夕阳的光华在他身后晕开,勾勒出一个寂寥的轮廓。他就在这落落余晖中长身而立,仍旧是那么深邃的湛蓝,此刻却像是盛满了悲伤的海洋。
“安娜,谢谢你,对我这么坦白。如果我们能早一些互相坦白,结局也许就不是这样的了。”
“也许吧。”骆晓月的唇角轻轻抿了一下,她真诚地看着弗哈希,“无论怎样,我还是谢谢你曾给我的那些快乐和美好,我很感谢你在我最困难的那段时期,陪着我走了过来。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弗哈希的唇角也浅浅地翘起来:“谢谢你,安娜。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骆晓月微笑着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说再见,弗哈希突然问道:“那么,你打算和温特在一起了吗?”
“温特?”骆晓月摇了摇头,“回国后我和温特都没有再联系过了。我们曾经偶遇过一次,是他去我的那个城市出差,正好碰到了喝醉酒的我,于是他送我回去。我当时昏昏沉沉的,都没和他说什么话。第二天我醒来,他已经走了。”
弗哈希一愣,随即淡淡地笑起来。微微的风,从他的背后吹来,拂过他的面颊,冰凉至极。
“我曾经听雷诺提过,温特有一次送坐轮椅的你去学校时,是倒着拉的。雷诺那时还当做笑话讲给我听,说你们中国人真是很奇怪。我起初也觉得可笑,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嗯?”骆晓月听弗哈希突然说起这事不禁一愣,她看着弗哈希有些恍惚的眼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倒着拉你,才能帮你挡住前面的寒风,虽然这样他会更加吃力,他却不在意。因为,他只想默默地守护着你,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做的。”
弗哈希的眼神慢慢凝结,唇边的笑意一点点地淡下去:“安娜,其实你能拿到文凭,真正要感谢的,不是我,而是温特。”
“温特?”骆晓月愣了一下,“文凭不是你寄给我的吗?”
“本来,文凭应该是学校寄给你的,但我那时还在生你的气,就把你的文凭扣下来了。”弗哈希有些歉意地看着骆晓月,“后来,这件事情让温特知道了,他就跑来找我,请我把文凭还给你。他给我解释了你们的事情,包括那天晚上的误会,所以后来我把文凭寄给了你,还给你写了那封信。”
“原来是这样。”骆晓月了然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困惑,“可他是怎么让你相信的呢?”
“我没办法不相信他。”弗哈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被他的话说服了,还是被他那种不要命的态度说服了。他来找我的时候,几乎都病得站不稳了,还没和我说几句话,就突然剧烈地咳起来,还咳出了血。”
“咳出血?”骆晓月瞪大了双眼,声音都隐隐地颤抖起来。她想起一个月前何风去找她时,几乎已经瘦到极致的身形。他那次,真的是去出差吗?
弗哈希点点头:“我当时也很吃惊,就要送他去医院,可他却坚持和我解释你们的事情。看到他那个样子,我真是不能理解。他当时给我的感觉是他就快死了,却还要拉着我说你的事情。直到我答应了把文凭还给你,他才起身离开。结果他刚站起来就晕了过去,我把他送到医院,才知道他当时得了很严重的肺病,如果再晚一些送过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从来不知道,他还做过这些……”骆晓月怔怔地说着,“他为什么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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