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记》第147章

陆琴却向她磕了个头，含香一惊，连忙跳到一边：“折寿，折寿，我可当不起这礼。”
陆琴道：“姐姐帮了我们这么多忙，这句话本不该说，可现下着实没有办法。还请姐姐帮忙护送落霞回衡水城。”
含香摸了摸额头，送落霞回衡水城，倒也不是不行。从衡水城到白云涧也不是很远。可送一个不相识的人多少有些麻烦，她还在犹豫，陆琴不停的磕头：“木灵派生死在此一线，还请姐姐施恩！”
含香道：“你别磕了，我答应就是。可我只负责将她送回衡水城，其余的事我可不管。”
陆琴大喜：“多谢姐姐。”
她们分路而行，陆琴沿着河谷北去，含香带着落霞原路返回。
因不晓得那姑姑在什么地方，含香也不敢飞行，两人顺着河谷走着，天渐渐黑下，谷中越加寒冷，积雪深厚，相当难走。还好谷地折转向上，一条山道沿着石壁而出，行不到多时，便出了峡谷。
天黑下来，两人分不清东西南北，风雪又强，迷得人睁不开眼。落霞的脚伤越来越严重，整只腿肿的吓人。却一声不吭的行走。含香的眉毛睫毛上结着厚厚的冰，眼皮子不停下垂，再不寻得地方过夜，怕是要在雪地中冻死。
她对落霞道：“冻的不行了。冒险得飞上一段，先找个地方过夜。”
落霞道：“全听姐姐的。”
含香握住她的手：“你别叫我姐姐，我比你还小。”灵翼一张，向天上飞去。
飞行比在地上走还要冷，她的眼几乎睁不开，幸好看见远方一山涧中露出点点星光，显示有个小村，她连忙带着落霞飞去。
那村子不过十来户人家，院前围着木制栅栏，栅栏上装着尖刺。显然是防止野兽入侵。
落霞拉住含香道：“这村子没有护城阵法，怕是妖怪的村落。”
含香看了她一眼，目光晦涩难辨：“妖怪又如何？妖怪并非都是坏人？抓你师尊的那些人倒都不是妖怪，可也不见得是好人。怎生这般狭隘。”
落霞一震，她从小受的教育便是人是好的。妖怪是坏的。可凡人之中也有坏人，难保妖怪中也有好妖怪。她的脑中浮现出在牡丹镇看见的银发妖怪，她晓得那是世人口中的大妖魔白狼王，可事实上那日在牡丹镇中，便是这白狼王救了他们。
含香见落霞不语，也不再多说，进了那院落敲门。
“什么人？”门后传来人声。带着浓厚的北地方言。
“我们是过路的女修，借贵地躲避风雪。”
那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一见含香，吓得便要关门：“娘，外面有个丑怪！”
“等等。”含香连忙按住门。“这是假的，是面具。”她连忙将面具摘下。
一张绝美的脸露了出来，落霞忍不住叫了一声，是她！虽长大了，却是当年那个跟在白狼王身边的少女。她果然没有认错人。
那孩童也愣了一下。又向房中喊道：“娘！不是丑怪，是个戴着丑怪面具的美人仙子。”
门后传来脚步声，之间一名女妖打开门，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妖抱着女妖的腿，谨慎的看含香。
含香道：“外面风雪甚强，我这同伴又受了伤，能否借宿一宿。”
那女妖笑道：“出门在外甚是不便，姑娘请进吧。”
含香随那女妖进了屋，落霞稍一犹豫，也跟着走进屋来。
屋内点着黄烛，布置的简单温馨，与寻常农家没有半点分别。落霞是第一次进妖怪的住所，虽是小心谨慎，却忍不住四处打量。那小妖跑到她面前大声道：“你看什么看！”
那女妖道：“洛洛，不得对客人无礼。”
落霞脸一红，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忙收住眼神，坐到含香身边。
女妖送上热茶，含香谢过，慢慢饮下。落霞本不欲喝，洛洛便站在她身边，轻蔑的看着她，好似在看她敢不敢喝。落霞被他看得心慌，想着不过是一杯茶，喝了便喝了，举杯喝了一小口。入口辛辣，却能驱寒，一下肚整个人都暖起来。落霞忙整杯喝下去。
含香抿嘴一笑：“好喝吧。”
落霞点点头。
那女妖又送上食物，乃是用大块鹿肉烤制，又配上鲜美汤汁，落霞饿了许久，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狼吞虎咽的将盘中的食物吃了个精光。
她吃饭的时候，洛洛一直在旁边盯着她，见她吃相难看，忍不住摇头道：“凡人的女子都是饿死鬼投胎，吃的这般难看，娘，我长大以后可不要取凡人做老婆。”
ps：
老娘长了智齿，本来想聪明的人才会长智齿，虽然痛的死去活来，可看在聪明的份上疼一疼就算了。可是今天问了周围的人，才发现长智齿的都不是什么聪明的，那我岂不是白疼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洛洛
落霞相当尴尬，含香却咯咯直笑。
吃过了饭，含香替落霞查看伤势。
落霞从高处摔下，撞在石块上，那石块小，本也不如何严重。可她不停的走动，又遇上刻骨严寒，脚上的破损加上冻伤，更加严重。
含香道：“清凝露对外伤有效，你可曾带了？”
落霞摇头，她的乾坤袋早就被黑衣人收走，否则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
含香按了按落霞肿胀的腿，落霞疼的吸了口气。
“若无伤药，你的腿怕是保不住。”
她们在检查伤势的时候，那小妖全程都在旁边，突然哼了一声，挺起小胸膛道：“这有什么，比这厉害的伤我爹爹都会治。”
含香笑着看他：“你爹爹还会治伤？”
说到他的爹爹，小妖来了兴致：“我爹爹厉害的很，不仅会治伤，还会打猎物。我们村里最厉害的便是我爹爹，每一次他带回来的猎物都有这么大！”他虚比了一下，“我爹爹还知道很多草药，村子里谁病了都来找他。”
落霞道：“你爹爹再厉害，也只治得妖怪的病，我是人，他如何治得了我。”
小妖不满道：“爹爹说，妖怪的身体和人的身体不同，治法也不同。上次村子里的陈大叔被野牛顶穿了肚子，也是我爹爹治好的。不过你长得这么丑，我才不让爹爹给你治腿，你就活该痛死吧。”
落霞气得不行，她长得没有含香那么美，却不至于到丑，何况被个小妖说丑，她用力揉了揉小妖的头发：“你既然这么讨厌我，干嘛还老跟着我。”
小妖的小胸膛又是一挺：“爹爹不在家，我便是家里的男子汉。我看你不是个好人，自然要盯着你。”
说着便搬着小凳子坐在一旁。死死盯着落霞，一副我看你能做什么的摸样。
落霞又好气又好笑，又担心自己的腿，着实难受。
含香用干净的布绑住落霞的腿：“现下只能这样处理。由此处往前，只有银月城有药，实在不行我们便先在银月城落脚，再去衡水城。”
落霞脸色一变：“我不去，银月城是妖城，进城太危险，丢了性命事小，不能报信事大。”
含香看着她，有些无奈：“你们这些人，到底从何处听说银月城危险的？妖虽是妖。却和人区别不大。你看这小小房屋，这里是妖怪的住所，可是你看，这里与人类的村落是否有区别？自古时便有人与妖通婚之事，人与妖尚且可以通婚。住同一个城又有何难？银月城中不仅仅有妖怪居住，也有凡人居住，你只要亲眼见到便会明白的。”
落霞道：“你这般说，就像是妖怪与人能和平相处一般。”
“不是像，而是原本就可以。妖怪也是生灵，世间生灵平等，谁都不会无故杀戮。你看。你被黑衣人虏获，而你向来轻视的妖怪又在这雪夜中大开房门让你避寒。哪个好，哪个坏，你自然心中有数。可并非所有妖都是好的，就像并非所有人都是坏的。可好的毕竟是多数，你乃修道之人。连这个都看不透，还修个什么道心。”
落霞皱眉道：“你说妖怪不滥杀，可这北地中有许多人类的村庄都被妖怪屠杀，这难道有假？”
一直坐在旁边听她们说话的小妖道：“那些人不是妖杀的，我爹爹亲眼所见。那些村民都是你们凡人的军队杀的，与我们妖怪没有关系，你不要乱讲。”
此言一出，别说是落霞，就连含香也很吃惊，含香道：“你爹爹怎会看见？”
小妖吸了吸鼻子，骄傲的昂起头：“我爹爹很厉害的，我爹爹说，你们的军队杀了那些村民，还伪装成妖怪杀人的样子。”
落霞道：“你是妖怪，妖怪自然给妖怪说话，我才不信！”
那小妖突然站起来大声道：“你看清楚些，我是个半妖！我爹爹可是人！我爹爹是人，却比你这个丑女人来的聪明！”
落霞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小妖，黑发黑眼，却是两耳尖尖，双眼也不似寻常的妖怪在夜里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