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赋》第65章


平公子摇摇头,只道:“我只是想到了皇上……”便又自顾自地想起了心事。
任大杰吐了吐舌头便自己下去喝酒了,心想这平公子果真是认识皇上的。不日里,这平公子是皇上远房表亲的事便传了开去,人人都说怪不得这平公子能文能武原是贵族子弟哩。彦帝见这势已造足,平公子也在营中颇得人望,干脆大笔一挥,说他在燕北立有军功,颇大方地封了他一个平安侯,着他击退北狄。这虽非武职,但侯爷的名声到底摆在那里,约束三军便不再是难事。
但平公子接到圣旨以后也只是苦笑,笑自己一生也逃不脱权力这张网,只是一时不忍,自己便又撞了进来。但他死过一回,对一些事也不再执着,心中也只想着待平定燕北,便早日隐退,皇上没赐给他武职,只给了他一个平安侯当当,应该也是怕他再度掌着重兵。
如此两年,平安侯和任将军将军队管理得井井有条,顺顺当当地打了几场漂亮大仗,收复了燕北诸郡的地,又建立了一条铁骑防线,方凯旋而归。这一回,平安侯还是平安侯,皇上还是赏了他黄金千两绫罗绸缎无数,至于武职仍是加封给任将军。
平安侯戴着他的鬼面回了京,他原本应同任将军一样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但他托辞说自己感染了风寒,便只坐在车里。老百姓夹道欢迎,好不热闹,又因这两天皇上广开恩科,不少寒门士子都出了头,且又推行商业不再重农抑商,百姓倒又富足了些只盼着不战乱就好,因此对他们这种守土保平安的将士都是敬若天神。而他只坐在车里闭着眼,心中想的却是自己三四年未见的娇妻,不知她是否还是那少女模样,抑或同他一样老了一些,不知他在洛都过得好不好。
他一回京,皇上便宣他进宫面了圣,他虽不想见皇上,但想到妻子便还是去了。洛梁宫虽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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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火,但这两年修复了许多,已与原先差不多,依旧是繁花似锦,他也无暇顾及这无限好的春光,只匆匆行走。四喜见了戴着鬼面具的他,微微有些诧异,但也只说:“侯爷,皇上让您去书房见他。”
待进了书房,彦帝命左右都退下,便亲手合上书房的门,道:“这里只你我兄弟二人,你便脱下那面具吧。让为兄也好好看看你,你这几年是不是变了。”
这平公子不是夜王,又能是谁,听彦帝说道兄弟二字心中不免喟叹一声,便摘下了面具。
彦帝见他这两三年因为历练,面容成熟了些,已不再是原先那般少年飞扬的模样,但又添了几分英挺之气,想到他当年还是跟在自己屁股背后的小鼻涕虫,不禁有些哽咽,道:“好,好,很好。这样朕也放心了。”
夜王也打量了番彦帝,他还是那份好模样,只是三十一过,国事又忙,愁绪又多,早年的那股风流潇洒的姿态虽有一半作伪但也有一半是真,现如今那番魏晋风姿却早已不再,平添了一丝白发,似又消瘦了些,好在看眼,也还是精明强干的,只是多了一分暮气。
彦帝见他看自己,也自嘲道:“朕这是早生华发啊。”
“陛下……近年来可好。”他原想说皇兄,但词到唇边还是说不出来,他是在大漠里因缘奇巧,方活了下来,虽然他也不恨,但让他仍将他当做自己敬仰的兄长,却是不能。
彦帝见他称呼自己陛下,也是一怔,心中明白他和自己此生兄弟缘已断,总是自己当初做得太决绝,他当时虽是说得狠,但终究并非心中无愧,若见不着也罢了,此刻夜王站在他面前,不免心中也是感伤,但面上仍只是淡淡的,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这样很好,很好。”彦帝这话一说,又觉得有些不妥当,当初是他逼着夜王走上绝路的,他原还想问他是如何在那一场沙尘暴中幸存下来的,但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
夜王见彦帝眼眶有些湿润,显是动了情,道:“陛下这几年,似是有些不太一样了。”
彦帝也想转移话题,就笑道,“那是自然。朕当爹了。”
至于彦帝独宠禛妃,生了一子的事,夜王虽在边关也有耳闻,便问道:“禛妃娘娘,可好。”
提起禛妃,彦帝方才勉强做出的喜悦之情又烟消云散了,这几年禛妃虽在太医的治疗下,清醒了些,但却仍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只爱望着窗外出神,终日面无表情,也不爱说话,似对前尘往事都已抛去,便是生了孩子,也没有半分欢喜神色。但彦帝自己也不知为何,她越是这般,他越是怜她,对她千依百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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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因她老是看着窗外,他硬生生将御花园的许多花都移来种在她的窗下,却换来她的一声叹息。此时夜王问起,彦帝也不好说些什么,便只说:“她身子一直不太好。”
夜王心下明白他是不好多说,见他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神色,心中也不禁喟叹便是自负一生的皇兄终也是坠入情网,而你便是天子,许多事也仍是强求不来。寒暄完两句,他便忙问起自己的正事,“轻竹可好,带我去见见她。”
这一句话又问得彦帝哑口无言,两年前当他发现这平公子便是夜王时,便传了密旨同他说江轻竹住在长平宫中,让他好好打仗,他自会好生照顾云云。这番话里本就有些威胁含义,但这是当时边关情况紧急,朝中无大将,他无奈之举,至于江轻竹在何处,彦帝自是不知。而夜王当时在燕北与世隔绝多时,更是对朝中变故一无所知。
此刻,夜王见他面色,约略明白了一些,不由向后踉跄了一步,也顾不上大逆不道,便指着彦帝道:“你……你……”
作者有话要说:祝各位五一快乐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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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帝见他面色苍白,不由叹了口气道:“我确是骗了你。”接着便将此前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夜王,待说到那夜小树林之后便再无见过江轻竹之时,夜王已踉跄后退数步。
彦帝又道:“我知道你平安无事后,也着人去探访了数次,但所有江家旧员都说未曾见过她。也许弟妹是怕我对她不利,从未同谁递过消息。但我觉得以弟妹之伶俐,定不会有事的。”他这话说出来,连自己心下也有些愧疚。
夜王更是魂不守舍,说:“她逢此变故,自不敢再去依附他人。只是她一个孤弱女子,流落江湖……”
彦帝咳了咳,眼底愧意更甚,道:“弟妹走时已怀有生孕……弟妹便是为了这个孩子,也定会好生照顾自己的。”
但这消息也并没让夜王有多少欢喜,只是喃喃道:“女子生产最是艰辛,只不知她一人过得如何。”此刻,他心底是笃定她定是活在人世的,至于是否会遇到危难变故,他是完全都不敢想,只又道:“不管天涯海角,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要去寻她回来。”说罢便也不理彦帝,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四喜在门口见这平公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看了眼彦帝,彦帝淡淡道:“由他去吧。只这宫中他是住不得了,你且去传我旨意,西城外原先的康乐侯府便赐给平安侯吧。明日再宣平安侯觐见。”
却说夜王心中想的俱是江轻竹的模样,这几年他在边关轻易不敢流露感情,便是为了今日相聚,却得来如此消息,心中这大起大落大喜大悲自非常人能比。而他正走间,却忽然撞上了一人,那人正是当日的谏仪侍郎如今的吏部侍郎秦书庭,秦书庭与他一撞,也只微微笑着见礼道:“平安侯爷。”夜王心中有事,也不过朝他点点头,便朝宫外去了。
如今的长亭街比原先更是繁华,只是这世间偌大,他也不知该向何处而去。长平宫他不得住,夜王府也回不去,江府他也无脸再去,就是他日旧部依着他如今的身份也是一个都不得见。茫茫天地,竟仿佛只他一人。街上的人见他戴着铁面具,无不小声地在一旁指指点点,有些孩童见他鬼面吓人,哇地一声便哭了,又有人知道些消息,便说:“那是圣上钦点的平安侯,是这回赶走北狄人的大功臣哩。”百姓都是最敬这种大功臣的,见这平安侯虽然鬼面吓人,但身边既未跟着什么嚣张恶仆也没做什么举动,只是静静站着,当下也不害怕,都对夜王笑脸相迎,周边的小贩胆大的还招呼道:“平安侯爷,来看看咱这的新货。”也有那妇人见他身形体貌都像年轻人,嘀咕道:“可怜这侯爷看过去如此年轻,又有功业,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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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毁了容貌。”另一人也小声应和道:“是啊是啊,这战场之上刀枪最是无情。”
夜王见那小孩犹在啼哭,应是见了他害怕,只他这一世,恐要活着,这面具犹不得摘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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