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三生·永劫之花》第28章


徐徐展开手中的扇子,沉谧掩面轻笑之余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如果说莲见拒绝容与,好歹好算是家族内部纠纷,折腾不出来什么乱子的话,他和纤映定下的这个婚事,现在麻烦才大呢。
如果说现在永顺帝和纤映没有被放逐,这桩婚事还有可以计较的地方,但就是因为这两口子都被放逐了,这门婚事才避无可避——这种时刻,这门婚事的意义在于,将沉氏家族与纤映所代表的宫廷的势力,更加切实地捆绑在一起。
这与其说是同盟,不如说是宣誓效忠,以这桩婚事告知皇家,沉氏不会背叛——就目前局势而言,这门婚事势在必行而沉羽那个小浑蛋以自己身为人质,跑到莲见的地盘避风头,就算原纤映肯把自己的妹妹打包送到燕家领地去,宁家再蠢也不会允许这门婚事达成的。
就这么想起了沉羽写给他的信上那简单明了的“你娶吧”三个字,兰台令大人扇子后面淡定从容的唇角就忍不住小小抽搐,在心底百转千回,柔软多情地念了一句:他xxxx的。
念完这一句,觉得自己整个心态立刻平和了,沉谧神清气爽地放下扇子,拂乱这一局未竟之局,笑道:“不过目前当务之急却还是些别的。”
燕莲华手里扇子一压,看沉谧起身,笑道:“有多急呢?”
“大概也就这一年之间了。”
问了一句语焉不详的问题,得到了一句语焉不详的回答,燕莲华却眉眼一细,陡然一瞬就有了一种凛人的压迫,而那个起身时随意把扇子插到后领的沉家主人,却无所谓地双手一笼,似笑非笑地看他,浑然不在意。
“那这么说,最近可能需要在下的帮助喽?”莲华那种刹那的凌厉转瞬即逝,随即就言笑晏晏,他本就姿容秀美,这一笑越发显得色若春花。
沉谧想了想,点头称是,双手笼在袖子里,喟叹一般笑道:“说到这里,原尚仪已经很大方地送了嫁妆过来,所以我这边也很伤脑筋呢。”
“啧啧,到底是什么样的稀世之物能让兰令也觉得伤脑筋呢?”
看着燕莲华和颜悦色一张脸,沉谧想想,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了燕莲华。
那是一张空白的,加了永顺帝御玺的圣旨。
拿到这张空白圣旨的一瞬间,即便是燕莲华,也为之一怔,随即,有着纤细秀丽美貌的男子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发自内心的苦笑。
啧,既然已经到了这份儿上,看起来,确实如沉谧所说,他最近真的大概需要借助自己的力量才行了。
想到这里,燕莲华慢慢漾出一个微笑来:“兰令在诗词和乐器方面的造诣都相当杰出,近来可能需要您有所指点。”
这仿佛是和上一句话完全没有任何干系的一句话,却让沉谧听了一笑:“当世在管弦和诗词上有所造诣的,也只有您和大司祭长、原尚仪了,我赧忝而已。于是……”
“如近期有所机会,还请兰令指教。”
看着面前端正了姿态,向自己低头邀请的青年,沉谧笑出声来,点点头,曼声吟着或喜或悲之句,踏月而去。
六月初,莲华放出消息,说自己要在七月的奉山山庄举办诗会,隆重邀请各地著名文人以及擅长管弦的文人墨客,时人谓之末世风流,有一部分冷眼旁观之人却道,这根本就是为了燕家未婚的家主召集名流,一场异常规模盛大的相亲大会而已。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这场诗会的真正意义——于这次诗会之中,燕氏、沉家、神庙以及宫廷,将要达成盟约。
当这个打着诗会和相亲会名头的会盟通知送到莲见手中的时候,正在帮助农民挖水渠的莲见心底唯一的想法很是阴暗:果然就连会盟也要陷害她一次吗?
抱着这样近乎悲愤的念头,该做的事情却还是得去做,但是一想到也会在这次见面见到沉羽,莲见心里就慢慢地又有一丝暖意渗出来。
先行把莲弦遣走,让她去奉山帮助燕莲华处理事务和负责安全事宜,莲见随即带了莲音回到荣城,向母亲禀明自己要去奉山一趟,参加奉山诗会。
燕夫人早已收到了燕莲华的来信,自然是点头应允,但是随即提出要求,要和她一起前往。理由很充足,如果按照燕莲华信上所写的,是为莲见挑选合适的成亲对象,那么母亲跟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燕莲华并没有打算把结盟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过多的人,即便是主掌燕家内务的母亲,于这个计划而言,也是外人,所以,燕夫人对这个诗会的真正目的并不知情,因此,莲见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所能做的就是立刻写信给莲弦,让她务必小心,绝对不要让沉羽和沉谧被发现形迹——她有种微妙的感应,她的母亲,为了她执著的仇恨,到底能干出什么来,无人可知。
结果,她不得不放弃跟沉羽同行的打算。
用了很慎重的词句在信里跟沉羽道歉,当天,气喘吁吁的侍从就送回了沉羽的回信。
淡绿色的信笺结成立封的样子,缚在一枝极其漂亮的松枝上,拿在手里,一股味道恬淡的莲夜之香便袅袅而来。
信上只写着一句话。
那是古歌里的一句,下一句是:“相见稀时相忆多。”
这便是她的恋人,那掩藏在灿烂耀眼的外表下,羞怯又温柔的爱意。
薄薄一张信笺中,她的恋人对她说:“没有关系,请你以自己为第一考量,你不为难,意气风发,即是对我的深爱。”
于任何人都没有看到的地方,莲见仰起脸,亲吻了那张浮荡着优雅绿色的信笺。
段之十四 业会
六月上旬,莲见侍奉着母亲一行,以进香和参加诗会为名,向奉山而去,中间路过原本安置沉羽的别庄,结果,在入住到别庄去的那夜,她本以为早就起程了的沉羽,于无声中悄悄潜入她的寝室,像是偷袭一样,从后面抓住她,将她按压在墙上,凶狠地亲吻。
相互过于渴望的亲吻里很快就带上了鲜血的味道,金发的青年满意地按着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带着腥气的吻,然后于她耳边轻轻呢喃:“你猜我最怕什么?嗯?”
莲见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轻轻喘息。看着她白玉一般的面孔轻轻泛上一线薄红,他便把要说的所有话都兀自抛开,自顾自拉开她的衣领,吻她纤细的颈子和锁骨,然后扳起她的面孔,又是狠狠的亲吻。
她金发的恋人在她耳边一遍一遍重复,应和着她咬着自己指尖压抑住的细碎喘息:“我所最为畏惧的,并不是与你分开,而是与你敌对。”
所以,这样暂时的分离,我可以忍受,也请你忍受。
我想和你并肩而行,在同样的立场,看同样的风景,直到世界的尽头。
于此,是我最重要的愿望,因此,而让分离也可忍耐,所以,请不要责怪你自己。
即便每一寸肌肤都渴望着和恋人的亲近,但是在数个啃噬一般的亲吻后,沉羽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莲见,看着情人侧过头去深深吸了几口气,自失一笑:“不走不行了,再留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被发现呢。”
莲见平复了呼吸,也不管身上凌乱衣衫,伸手整理沉羽身上被她拉得七零八落的外衣。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沉羽忍不住低头又在她颈项两旁落下数个亲吻,直看到情人怕痒地缩起肩膀,才心满意足起身,任莲见整理他的衣装。
为他整理好全部衣饰,莲见看着他,眼神就渐渐从热烈转为了极淡的宁静满足,然后她伸手,像抱一个大娃娃一样把沉羽抱在怀里。
也不说话,也不动,只是安静拥抱。
于是一瞬间,沉羽心里隐隐泛起了一种酸涩的甜美。
他毫无理由地于这个静谧的月夜有了意欲哭泣的冲动。
他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拥抱之后放开情人,开玩笑地用嘴唇拂过莲见长长睫毛。
恋人的心意比一切都美好而重要。
月光之下,金发的俊美青年露出了柔软而近乎于天真的满意笑容。
他们像两只小动物一样,彼此依偎在一起,最后,沉羽轻吻了一下莲见的嘴唇,在天色将明的时候,翩然而去。
莲见远远目送他离开,直到天边染上薄薄的一层凌晨的青白色,她才回到房间,换好衣服,侍奉母亲起程。
她已无所畏惧,不管前路为何。
这次诗会,燕莲华是认认真真地邀请了大批名门公子来压阵的。
这么一件事儿,宁家当然也知道,楚王无能,不能如他父亲一般压制燕家,他很清楚现在局势,当年老楚王和燕家做的那个让莲见与燕氏子弟成婚的约束已几乎没有威力,他所能做的,就是拼命把自家和与自家有关的子弟朝这个诗会里送。
于是造成的结果就是,山庄里处处溢香,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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