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之春》第49章


峙逸“嗯”了一声。
云凤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脑袋:“你什么时候给她寻门好亲……她年纪也不小了。”
峙逸点点头:“我会留意的。”
云凤叹口气:“我就她这么个妹妹了。”
峙逸揉揉她的头发:“我知道……”随即搂了她入怀,心满意足的叹一口气。
回忆起刚刚见到云英那一幕,峙逸恍惚觉得少年时代的种种都已过去,他依稀记得梦境,却恍如隔世。
第三十八章
秋雨淅淅沥沥下个没休,到了傍晚终于停了,却刮起了呼呼北风,天儿冷极了,月桂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绣着粉蝶的绣鞋踩上车夫递来的小杌子,裹了裹夹袄,依然被冻得抖抖索索。
保镖安盛回头看着她笑:“月桂姑娘切莫冻着了,小的身子生得厚实,你往小的身子后头躲躲,风就没那么大了。”
月桂扑哧一笑:“安盛哥真风趣。”往他身后站了站,倒真是没那么冷了。
安盛脸一红,没说话。
此处虽是胭脂巷子的后巷,却也不时有醉鬼出入,安盛只是护在月桂身前,让旁人近不得身。
月桂皱眉:“怎么又有这么多人?”
原来自从上次朝廷查抄以后,胭脂巷同其他几条私娼寮街一并沉寂了许久,只是不到两个月,风声一过,便再度红火了起来。
李穆明面上是个富贵闲人,暗地里却做很多偏门买卖,世人只知道他喜欢留恋花街柳巷,写些淫词艳曲,殊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胭脂巷半条街的幕后老板,他素来捧的姐儿也多半是自己门里的。
世人一边笑话李穆的好色误前程一边来花钱博这些姐儿们一笑,却不知自己兜里的银子多半白白送给了他。
以前这些产业都是李穆亲自打理,如今他心思放在了旁处,这些收账对账的活计也渐渐交给了月桂。
月桂最是厌恶到这腌臜地方来,心里巴不得李穆的这些肮脏生意统统倒闭了才好。
月桂和安盛穿过阴暗的后巷,早有小厮在一处角门候着他们:“月桂姑娘来了!我们金老板问状元爷的好呢。”
月桂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跟着他上了逼仄的后楼梯,到了二楼推开那楼间的小门,一瞬间只觉得暖香扑鼻,娇声燕语一并袭来。
月桂皱了皱鼻子,穿过回廊,走进一处雕花门里,撩开珠帘就看见老鸨子正把一只脚翘在那账房腿上娇笑,看见月桂进来,收了金莲掩在裙下,老脸老皮的笑一笑:“哟,又是月桂姑娘亲自来啊,许久不见状元爷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近来又忙些什么去了。”
这老板姓金,是金四金八的嫡亲族妹,不过三十来岁,原是李穆少年时代的相好。
月桂斜眼看过去,金老板脸上的粉足有半存厚,双唇涂得猩红,一边做作的抱怨着状元爷的寡情一边还抖着硕大的胸勾引那账房。
月桂嗅着她身上半香不臭的脂粉味,都要吐了。在心里腹诽李穆一万次,什么样的女人都勾引,活该你当一辈子的活王八。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板正的问那账房:“上两个月的帐清了吗?”
那账房不再同金老板调笑,一本正经的将账本推过来:“原是算好了的……”
月桂正待低头看帐,忽而听得门外喧哗:“这位公子使不得啊使不得……金老板正在会客呢,赛雪姑娘确实是出了局子了……”
“你们这馆子本就不是公家的,还如此嚣张大胆的玩起仙人跳,以为我们公子是好欺负的吗……”
屋中人还不待反应过来,那薄薄的雕花门就被踹开来。门外一排站着三个彪形大汉,塞外人的长相,个个比那安盛还要壮,一脸煞气。
金老板暗忖:莫不是专人来砸场子了?马上做出一副笑面孔迎上去:“几位爷,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小本经营,有话好好说啊……”
突然扑哧一声笑,一个少年从几人身后转了出来,不过十**岁稚气未脱,却生得格外高大壮硕,俊朗不凡。
金老板略略踟蹰了会子,这才想起这么个人:“啊……这不是……齐公子吗?这是怎么了?是谁那么大胆子惹得您不开心,十二娘我为您教训她去。”
启瑜看着她笑:“原来妈妈您还记得本公子啊,不是说贵客吗?这贵客在哪里?”
言毕,双目在屋中梭视了一圈,落在月桂身上,却半点动弹不得了。
月桂此时身着一件半新不旧紫夹袄,梳着姑娘头,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扭过脸去。
启瑜笑了笑,眼睛还粘在月桂身上,转头对着金老板道:“我来你这里不是一回两回了,几千两银子都打了水漂了,至今连赛雪姑娘的面儿都没见着,未免太不厚道了。”
金老板笑道:“这原是怪不得老身,怪只能怪老天爷,谁教齐公子每回来,赛雪姑娘都不在呢!”
启瑜笑眯眯的道:“臭婆娘,你哄我呢!”眼神一下子凶狠起来。
他眼中的戾气,吓得金老板抖了抖。若果真是什么黑道白道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原是不怕的,最怕就是这种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三句话没顺好他的毛,少不得让他手下的人一顿砸,不管以后如何让他好看,这园子也得月余做不得生意了,损伤不是不大的。
不由后悔不该得罪这土鳖愣头青来。
其实这事儿原本也是怪不得她的,她第一回见着这齐公子时,他是跟着一个穷酸的参将来的,那参将不禁寒酸俗呛还老是赖账,每次都借口什么打仗去了塞外不在家,老婆又凶恶,所以才没有将银钱送来,她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个参将,连带瞧不起他带来的人。
再加上她不曾听过京城里有齐公子这么一号人,见他年纪小,说话又带着边塞口音,虽有几个钱,也不过是个土包子罢了,也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赛雪就不同了,这赛雪原是她醉仙楼的头牌,整条花街的状元,夏天里才被李状元爷亲自开了苞,又写了许多赞美她的诗文流传坊间,越发捧得她身价涨了又涨,成了这京城里头号的美人,就目前她的行情来看,若不是身份了得的人物,几千两银子想见她一面也是做梦。
怎么会轻易让这个小土财见了她呢。
金老板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这土鳖小霸王竟是今上最宠爱的九皇子。心里只盼早些打发了他才好,脸上干干一笑:“齐公子,敢问令尊……”
启瑜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金老板不会是想去告状让我家老头子来教训我吧?”
“嘿嘿嘿嘿……怎么会呢……齐公子太多心了……”
“臭婆娘,少废话,快把你们赛雪姑娘叫出来……”一个大汉催促道。
金老板笑得尴尬:“这……”正待拖延。
启瑜一个眼色,那大汉作势要砸场。
金老板忙半蹲着身子作势要跪下来:“使不得啊齐公子……今儿真是没赶巧,南安王府摆宴,赛雪去助兴去了,您也知道,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南安王爷也不是我们这等小民得罪得起的,更何况,这醉仙楼原不是公家的,若不是南安王爷这等人物罩着,我们这生意原是不要做了啊,还请齐公子高抬贵手,明儿我就派人把赛雪抬到您府上给您赔罪可好?”
启瑜不置可否,笑一笑:“行,我在城郊原有处宅子,我明儿就让人给你送钱来,你直接把人抬去就得了。”
“啊,是是是……”金老板忙不迭答应。心想着今儿个夜里就去查查你这土鳖的底细,给你个好看。
“那今晚……”
金老板见他意有所指,讨好道:“我们这楼里出众的姑娘原不止赛雪一个,要不要老身给齐公子您介绍一个……”
启瑜笑嘻嘻:“不劳烦妈妈了,我已经看好了。”
“不知是……”
启瑜往前踱了踱步子,走到月桂身侧,鼻子在她身前嗅了嗅:“这位姑娘……”话还不待说完,月桂已经啐了他一口:“不长眼的土鳖淫棍,你当你姑奶奶我是什么人?由得你这般轻慢?”
启瑜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大的,连指头都不用勾一勾,女人们就争相恐后的一拥而上,且不说旁的,自从他回京以来,每回去看母妃都会被她身后那些彪悍生猛的表妹们吓得打退堂鼓,还不曾见到过这等事,不待旁人说什么,面上一僵,一蹲身子把月桂扛了起来:“就她了。”转身往外走。这原是塞外人的习惯,他在那边呆了两年,见得多了,也自然而然用上了。
金老板吓得不轻:“齐公子,使不得啊,这位姑娘不是我们楼的啊……”还没往前靠上半步;看到一侧的安盛已生生被那大汉放倒,到底不敢动了。
月桂双眼蹦泪,一双手在启瑜肩上又抓又挠,却哪里撼动得了他,被他一路扛进一间空房里,再“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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