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绣浮生》第22章


“娘娘,你也别胡思乱想,可能唯君真的就是想自己静会,她也不想你担心是不是?我还要为马修跟你们道歉呢!要不是我叫他过来这里,说不定事情也不至于乱成这样。”
“你是你,马修是马修,他犯的错你不能总替他担着。也别为了我们把自己再扯进来,他父母的精明你是见识过的,所以你要躲的远远的。我无力再承受身边亲近的人受到任何的伤害,我跟唯君是真心希望你好好的。”
“谢谢你们这样替我着想,我有自己的打算,别为我担心。”
“这样就好了,你考虑事情周道仔细自然也不用我们担心。关于结婚的事情你沈妈有再催你吗?”
我刚准备回答,娘娘突然打断我,“岑歌,你听到唯君在喊我么?”
“没听着,可能只在意说话了。既然担心就上楼去看看吧,你这样弄得我神经都绷了起来。”
娘娘起身绕过沙发跑上楼去。我也到厨房里看着锅,掀开盖子,盯着微冒着泡的白色米汤发呆。
娘娘突然冲下楼,颤着声音语无伦次地朝我喊,“帮帮我,快来帮帮我,有好多血啊,出事了,唯君出事了。”话还没说完已经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捂着嘴巴的手还染着血,好像是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又像似以此种方式压制心中的恐惧。大概她在楼上已经向我求助了,可我因为恍神不觉一切。
我也被这突来的一幕吓的不轻,关掉火跑到娘娘身边推开泣不成声的她冲上楼。唯君半躺在阁楼栏杆的地方,衣服已经被血染红连带她活动过的地方,从床上一直到她躺的地方,真是触目惊心啊!娘娘听到的声音可能就是唯君在栏杆那里发出来的。
不敢多想,胡乱从床上扯一块毯子裹在她身上,因为疼痛她的手死死地抓住栏杆上的木柱。
我哄她,“唯君别怕,有我呢,会没事的,把手给我到我背上来。乖,别让娘娘担心。”说的所有话里也就这一句奏效,我抓住她渐松的手把她硬拽到我背上,这时才听到娘娘咚咚咚跑上楼的声音。她想帮我把唯君扶下楼,腿脚却不听她自己使唤。
“在家等我电话哪都别去。”这样把娘娘一个人留在家里,我知道对她来说有多煎熬,可我不能同时照顾到她们两个。
她还是跌跌撞撞的跟了下来,冲到我们前面把门打开,她还想继续跟出来,显然她根本没听我说的话。
我冲她大喊,“哪都别去在家里等我电话,听到没有。”
说完背着唯君头也不回地跑起来,娘娘脸上糊着血迹的样子却印在了我的脑子里。
我感觉有温热的东西从我的腰际延到我的臀部甚至腿弯,然后变凉,风里偶有血腥味,因为粗喘着气却又不那么明显。肯定是跑的时候颠簸到了,可我怕的要死,不敢放她下来,只知道不能停下来,一刻也不能。娘娘的恐惧也正是我的恐惧,我一直一直叫唯君的名字,等到她弱弱地应声,我竟有种重获生命的欣喜。
“还没死呢,你再这样跑下去就说不定了。”这是今晚唯君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她的手臂紧紧地环着我的脖子,使得我呼吸更加的不顺,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跑出巷子把唯君放进车后座,明显感觉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我抓方向盘的手抖的厉害,可我还要强迫自己镇定,不停地逗唯君说话,可她不理我,有点意识的时候就问我娘娘怎么样。
我情绪又一次失控,我想是因为恐惧所至,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她怎么样等你好了自己回去看。眼泪滑进嘴里,感觉不出什么味道。我哭了,在唯君需要我给他安慰鼓气的时候。
“岑歌,你哭了吗?你为马修哭过吗?”
我努力想从镜子里看到唯君的脸,可夜晚车里光线那么暗,只是寻着她声音的方向。
“唯君,求你别说了,安静的保持清醒就好。很快就到医院了,一定要好好的,娘娘还在家等你呢!”
“岑歌,你人真好,那会选择嫁你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呢,等你好了,你跟娘娘都没意见我就娶你。”
“我只想跟娘娘好好的生活,什么心思也没有了。”顿了一会她说,又有血流出来了,“岑歌,你听到血流的声音了么,它们好像在积蓄着,然后哗啦一下从我的体内流出,怎么也流不够的样子。看来这次要把你的车给弄脏了。”
我的心都颤了起来,“你这个笨蛋,这会尽想些没用的,到时候你给我洗干净就是了,还有我这身衣服要赔新的知不知道?”
眼泪模糊了视线,伸手用力的擦去,“唯君,别怕,一会医生会给你输血的,新的血,新的生命,新的生活,一切都是新的,你说是不是?”
“以前总听人说生命多么脆弱,我还觉得矫情,现在轮到我了,不用别人说,我正在感受着生命的脆弱,一个小生命就这样没了,或许还有我的。”
“不会的,你还那么年轻,身体很健康,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
作者有话要说:
☆、岑歌的回忆……伤的只是身体吗
唯君在手术室里,我跑上跑下的把入院手续办完,值班医生和一些守夜家属看我的表情怪异,肯定是我的样子碜到了他们,可我自己看不到,也没心思多想。终于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医院里各种药剂、消毒水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侵袭了我周围的空气然后将我包裹。我从来都不喜欢医院这种看着神圣却满是冷冷的调子,特别是这样的夜晚充斥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兜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木木地伸手掏出手机,贴身的那一面也都沾着血。接通电话,娘娘的声音瞬间穿进我的耳膜。因为体力消耗和精神不能集中的原因,竟引起了我的耳鸣,像电流堵住耳朵一样,什么也没听到,大脑里呈现出娘娘焦急地对我说着什么,可我却什么也听不到的画面。猛拍一下脑门,用力甩了几下头渐恢复了正常。
“岑歌,你怎么了?一直不回我话,可别有什么事情啊?”
“我没事,唯君还在手术室,暂时不知道什么情况,别太着急,一切都会好的。”
“谢谢你岑歌,我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你们在哪家医院?”
“再等等我开车去接你,晚上别乱跑。”
“我已经在路上了。”
我只得由着她,这样的事换作谁都无法坐家里等下去的。
没过多久,娘娘悄悄地走近我又轻轻地在我的旁边坐下。我睁开眼坐直身子抹了把脸转过头看她,她也正看我,表情说不出的怪。
“还是把你吵醒了,要不靠我肩上再睡会?”
“不用,刚只是想点事情。要给唯君的家里打个电话吗?”
“这会我都拿不定主意了。”
本来我还想问她要不要打给马修,想想还是算了,这事应该娘娘自己决定,如果我擅自做主不知道又会弄出什么事情来。抬手想拍拍娘娘的肩安慰安慰她,结果发现手上也还沾着血,遂又把手缩了回来。
“岑歌,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吧,这里有我守着。”
站在医院洗手间的镜子前面我到着实被自己吓住了,想想我用沾着血的手碰过多少次脸,衣服上身上,恐怕连我刚才坐过的地方也都留有唯君的血液。打开水冲洗手上和脸上的血迹,想想唯君、娘娘为此受的苦,心里竟厌恶起马修来,连带着他的父母,甚至那些毫不相干只是对同志心怀偏见的人们。可是又能怪着谁呢?是我们自己选择这样卑微的相爱方式,最多就是自食苦果罢了。
我们现在活着,值得感恩的东西太多了,无论你曾经受过什么样的伤害,终究要存一颗善良的心。可我们总是因为自己的私欲在伤害到别人的同时还重重地伤了自己。那些美好的愿望让人心有共鸣,因而觉得温暖美好,我们的生活呢?却还是如些的困顿。
娘娘打电话过来告诉我,唯君已经转到病房,人还很虚弱,要观察几天。“岑歌,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的。”说着竟又压着声音哭了起来。
“嗯,没什么,换作谁都会这样做,况且我们还是朋友,难道你想用哭来对我表示感谢吗?就是马修的事我还是要跟你们说声报歉。”
“唯君已经没事了,我想她跟我一样不会再去记恨谁了吧!”
挂上电话,突然就觉得人被累垮了一样,挪不开脚,靠水台边点起一根烟,这样能让自己精神些。偶有起夜的病人,那看我的眼神是如此的诡异。走时还不忘骂句,神经病,活鬼样子大半夜的站这抽烟,人尿都给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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