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绣浮生》第38章


囡;你今天的状态呢大先生踱到我边上;两手背在身后半弯腰侧头看我。怎么少点神气劲?
我头也没抬避着大先生。哦;可能是累的;没有休息好。
当旁人都能轻易看出你有心事的样子时;要么是你没有掩饰好;要么是你藏的心事太满溢了出来。我总是会做自欺欺人的事情;也许很多人跟我是一样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却还要假装没事;也不知这样装着到底对自己有什么用处;总之是要装着的。好像可以显得自己有多坚强;有多隐忍。后来撑不住的时候;之前所有的假装突然变得有意义起来;似乎所有情绪积蓄;只等精神防线崩塌的一刻。
那下午;你留在店里;博物馆的事交给阿罗。
大先生;我没事;况且我记的笔记阿罗不一定能看懂;还没来得及誊写出来。
叫你休息还不愿意。怎么;怕失去这个机会啊别以为年轻;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学习的机会有的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先生坐回案前;拿起笔继续他的画。我再说什么也无趣。我是不想让自己闲着。胡思乱想自己会心慌难安。
我把笔记还有大先生修画的工具整理好拿给阿罗。
他看我的神情;以为我为这事难过;遂安慰了几句。
放心吧;我会记的详细点;到时候一字不落的讲给你听。
阿罗说话的腔调跟那天我得到这个工作时一样的兴奋。当然啦;在别人;也许看到有名大家的画是件很普通很平常的事。可当你可以亲睹、甚至在价值不菲年代久远的画上动笔动刀的过程;那是另外一种奇妙的情境。
算了;我又不是为这事难过;你去我去都一样。
阿罗拍拍我的肩;还想说点什么;终于把话忍了回去。
下午;他们都出去以后;只剩我一个人。四周真的静啊;如果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仿佛自己也混进了这寂静的空间里。我坐在案前的椅子上不想动;怕破坏这静;怕刚被放空的脑袋又被烦事填满。冬天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格子门上;绘出一地的格子光影;直延伸到沙发里;夹杂着细小的尘。那是光影的歌;浮动的寂静时光。
一挨到傍晚;见着阿罗的影子;瞬地从椅子上移开;抓起包;冲出门;连声招呼都没跟他打。
阿罗站在门口对着我的背影嚷;囡;你个疯丫头;投胎去啊
我转头看看他;什么没说;他挥手示意我走。
李婶叫住我低头急走的我。
囡;下班啦
我站在原地没动对她嗯了声。
她见我没要过去的意思;面带微笑向我招手。囡;你来;问你个事。
我狐疑她要有什么事问我。
你知道娘娘走了吗
走了走去哪
啧;我这不问你呢吗天黑青青的;就见她拖着行李。看你跟她走的挺近的;以为你知道。我也就好奇这么一问。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了;脑袋里像一大团乱黑线在那扯啊绕啊缠啊!
你说她会不会去她爸或她妈那里过年不应该啊;以往;她都跟闵姑娘两人在巷里过的年;没见她出去哪里走动。哦;倒是后来闵姑娘不在了;年底她也是这样出去过。这回就觉得她走的突然;她没跟我说话;我也就没好意思问她。
眼见着年下了;现在她总一个人还真怪可怜的。李婶的表情确是心疼娘娘。
大概她就是想出去走走不想一个人呆着吧!
给李婶说这话;我自己心里也酸酸的。唯君不在;本来可以有我陪在她身边。虽然偷偷摸摸。然而现在她走了;对她而言我突然变得什么也不是了吧!我的心里空啊;有如无际的荒泽。我想李婶也是知道娘娘跟唯君的事情。是啊;巷里的人都知道的!
你说的闵姑娘是娘娘的朋友吧
咦;听你这问;你是不知道啊
嗯;没怎么听她说起过。
哦;也难怪了!
我看李婶说难怪时的表情;好像这里面隐了多大的秘密似的。
我故意问她;婶;你是话里有话啊
婶也不是背后爱说人闲话的人;这不看你跟娘娘要好嘛!
唯君跟娘娘怎么了
这一说都好几年的事了;那会你该在上学吧。怎么说呢得从娘娘奶奶生病时说起吧。先听说娘娘也是有男朋友的;还一起回来过;大概也都只是听说;谁见过呢后来到是有个女孩子跟她一起回来;开了间绣店;也弄出点名堂。就是岑歌跟娘娘现在开的这家店。
婶;那你之前都不认识岑歌的吗
也许他还小的时候见到过;可镇上的孩子;打小就到外头念书;长大了又都在外工作;长相不知变了多少呢!以前又从没见他到这边走动;是后来他回来跟娘娘开了店才认识的。
李婶的话头一开也是没得停了;正好店里生意还没忙。
你看我;怎么又说起岑歌了呢一直都只知道她姓闵;就闵姑娘;闵姑娘的叫开了。
她是不是长的挺好看的我这样随口一问;经李婶的回答;可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可让你说着了;她跟娘娘往外一走;可真是一景儿;有得看头呢!要脸蛋有脸蛋;要身形有身形;嘴乖声音甜。做梦都想有这么个女儿。说到这;李婶还梦儿似的笑了笑。要说这人长的好看吧;也不全是好事;没少被男人惦记着;不知传出了多少难听的闲话。我心里明镜似的;闵姑娘跟娘娘不是那处随便的人。光娘娘的绣到外国去展览就是件了不起的事了。一般的男人可入不了她们的眼;别看是两个女人;不知道比男人多有用呢!两个人形影不离的;一伴儿;风里来;雨里去;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她们为绣店付出了多少。
可能想起了别的什么;她话一转。囡;你说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打量着;李婶眼里竟闪着泪光;她伸手摸起围裙在眼角轻轻擦了下。
我轻声问。婶;你没事吧
李婶又用手抹了把眼。没事;这不想起闵姑娘;心里又难过了嘛!我见着娘娘;就禁不住想到她。以前见她俩成双成对惯了;后来闵姑娘去了;来来去去就娘娘一个人;她家里又闹出分家产的事来;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是真疼爱闵姑娘这孩子;心里老堵着什么。我也就是跟你说说翻翻旧事;平时也没地儿说去;也没人能跟我说得起来。让你笑话了。
婶;没事。我伸手抚抚李婶的肩。
别人说她们的那些闲话;说她们是那种关系;我一直都不相信。囡;不只因为你是娘娘的朋友我才这么说。人就喜欢妒嫉;自己捞不着的就喜欢编瞎话糟蹋人;在我眼里;她们两个就是顶顶要好的姐妹。再退一步说;就算她俩真像别人传的那样有不寻常的关系;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小镇上还没几个男人配得上她们;闵姑娘陪着娘娘;我反是安心顺意不少的呢!
我突然很感谢李婶这么惦记维护唯君跟娘娘;也感慨她的纯良美好。有人招呼她做吃食;我们这一短暂的谈话也就此结束。
往前走了一段;又折了回来。此时我觉得走进这巷子失了许多意思;也许这种感觉只是暂时的;失落感如此的真实。我真的了解过娘娘吗她的生活;她的过去;她的情感。她心灵的最深处;由始至终我无法企及;从没走进。我天真的把跟她的肌肤相亲;床第缠绵当成是爱的承诺。
有爱过的吧!我以为;我可以用二十九岁以后的所有时间来体会性与爱;用我的呼吸;身体触抚;也及生活里的总总。
然而娘娘走了;没留给我只言片语;就像她的过去一样;我总要从别人的口中去打探;去揣摩。我知道她肯定还会回来;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再爱下去的意义;这就是她离开告诉我的答案。
我的心;我的身体;我的思绪就像地上的落叶;被风吹着;打着旋地前行;好像可以飞起来;可飞旋着离开地面的刹那又落了回来;就这样反反复复。
摸出包里震动的手机;是岑歌打过来的。
囡;你跑哪去了;今怎么走那么早我在你们店里呢!
我哪都没去;本来想去看看娘娘。
怎么说
她不在家;李婶说看见她拿着行李出去了。
你现在还好吧这样;你来店里吧;先救了我再说。
我幽幽的问;你怎么了
被阿罗缠住;要请我喝酒去。快着点;我在卫生间呢!
作者有话要说:
☆、酒醉如梦
岑歌坐在面对着街的沙发里。阿罗在他对面坐着;握着壶给他添茶。我悄悄进门站他后面想听他说些什么;岑歌装没看见我;端起茶自在的喝着。大概见着我来;之前脱不了身的尴尬全抛到脑后去了。
我是想;一个人喝酒太闷了;咱俩一起;做个酒伴。囡她已经回去了;不一定能来。再说;她个小丫头还能喝几杯你找她喝酒说不定是个大麻烦。
看来岑歌一直没松口;拿我作推辞呢!
这俩男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一个有情;一个似乎无意。心情糟糕的自己却起了捉弄阿罗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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