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绣浮生》第57章


“剩下的书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你先带回去看吧;就这些也够我看一阵子了。”
“也是;现在我们都成一家人了;书放哪都一样。”
他说的话我只是条件性地嗯了一声;也没多想。
“岑歌;你说我们两个就这样在一起;会不会很奇怪?”
“奇怪吗?两个人有了感觉;想要一起生活不好吗?你想反悔?”
深深地吸了口冷冷的空气;慢慢地说了声没有。“有什么不好的;你看我一下就成了老板娘。”
“只能算半个老板娘;店还有一半是娘娘的。不过你放心;即使做不成老板娘;以后我的也都是你的;除了给沈妈养老的以外。”
“想什么呢?我就是贪图你那些家当的吗?虽然我贪便宜;不过你既然主动提出来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岑歌是不是我这辈子贪到的最大的便宜?姥姥都这样说了应该错不到哪去。
家里关门上锁黑灯瞎火。
“姥姥不在家;会去哪?”
“我不是一直跟你一起的吗;怎么会知道?”心里担心姥姥;把手里的书往他手里一堆;压得他身体跟着往下一沉。
掏钥匙开门。现在想想往日姥姥给我留灯等候的情形有多温暖;仿佛只要看到她笼在暖暖灯光里的身影;就能驱散所有的落寂不快和孤独。那种满足幸福;只有家才能给予的。
姥姥的电话忘在家里了;我打过去的时候;手机躺在桌上嘟嘟地响着。怕姥姥出事;冲出去敲五婶家的门。
嗒嗒嗒地一阵鞋子打地的声响;开门的正是五婶。
“囡;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婶;你见着姥姥了吗?”
“哦;下午跟你爸妈一起出去了;没见他们回来呢!”
“我爸妈?”
“你不知道他们回来吗?”
“我知道了;婶;麻烦你啦!”
岑歌已经做好了面条。
“囡;先来吃点东西。姥姥刚来电话了;没什么事;放心吧!”
“她有没有说什么?”
“说跟沈妈在一起呢;还有你爸妈。”
“我知道了。”
两个人对坐着;安静地吃东西。心里憋憋的。挑起一点面没什么胃口;盯着岑歌。有两个字在嘴边就要蹦出口了;心突突地跳着;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羞。
“老公?”轻轻地念出来。
岑歌没什么反应;稀里呼噜地吃着面;过了一会终于抬头;“你刚才说什么?”
我恍神;心里有些异样;有些烦乱。“没什么;一会就回去了吗?”
“别担心;等姥姥还有你爸妈回来了我再走。”
洗洗漱漱;依偎着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害怕一个人独处;需要身边的人都来关心呵护我;才能填补心里那一个大大的空洞。现在岑歌俨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如果不是因为女人那点矜持骄傲左右着;恨不得将自己折吧折吧装进他的口袋里;随时可以被他干燥温暖的手安抚。那么我也可以用女人的温柔向他奉献我的所有;如果他需要的话。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不管哪种搭配;都是需要爱的。爱可以融化所有的隔阂芥蒂;爱可以抚平焦虑恐惧;爱;伟大的爱啊!
“你说沈妈会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了;你看不出来吗?”
“嗯;我怕她只是急着给你找老婆;所以肥瘦不计。”
“那沈妈再怎么肥瘦不计;也要我吃得下去才行啊!”
嘴上说岑歌是个讨厌鬼;心里还是欢喜的。因为身边终于有个男人可以依偎;不怕哪天一觉醒来流言满天飞;不怕姥姥和我的父母为我的感情问题心力交瘁;不怕自己孤独终老。其实以后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呢!只是当下给活着的自己和所有爱着我的亲人一个安慰。安慰是一个很温暖有力的词;就如冬日里洒满院落的阳光;暖烘烘懒洋洋的。
对娘娘怀抱着的歉疚别离;始终无法释怀。不知道她现在生活的好不好;心里是否记挂着我;心中是否也有个无法填补起来的空洞;一如我的。如果有;那一定也是唯君留下的。
人的际遇缘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旦牵扯上了;生死都无法将它抹去;只会随着日月更替;日积月累;更加地浓厚有韵。像画;因为积了岁月的痕迹;染了美好的光华;令人愈加珍惜难以割舍。痴情的人儿何其多!
迷糊间;听到外面有些响动;以为是梦。岑歌推推我。
“囡;大概是姥姥他们回了。”
坐起来盯着窗户外的大门;一会说话声音停止。吱呀地一声门被推开;姥姥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人。岑歌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整理衣服。我被他吓得一惊。
“我爸妈又不是鬼;看把你吓得。”
岑歌轻拎了一下我的耳朵。
我自知失言;由着他去。
“岑歌你跟囡囡吃过饭了吗?”
“我们煮了点面吃了。”
“虎子、素月这是青红的儿子岑歌。”
“叔叔阿姨好。”
这个傻瓜还跟我爸妈握手。弄得我爸妈一愣。
虎子是我爸;素月是姥姥的大女儿;也就是我妈。
“在家里不用这么客气。”我妈光顾着打量岑歌;正眼也不瞧我。 “真是像啊!跟青红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能不像吗?岑歌可是沈妈亲生的。你看我;跟你是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看他们杵在那;忍不住搭话。
我妈招呼岑歌到厅里坐。那意思是要好好地聊了。
“囡囡;乱讲话小心我打你嘴哦!”
“打吧打吧;一年回来一次;就为了打我;谁说我是你亲生的?长得像有什么用?”玩笑话里带着点撒娇。女人三十岁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但在父母面前还是个孩子。
她宠溺地摸摸我的头; “跟姥姥在家里一切都好吧?”
“好是好;就是姥姥常使唤我;老当着外人的面挤兑我。”
“怎么;姥姥使唤不得你啊?再说岑歌可不是什么外人。”姥姥在厨房里耳朵尖尖的。
爸爸站在边上顺手也摸了一下我的头。好像抚摸头是很多男人表达爱的一种方式;爸爸如此;岑歌也是。仿佛所有的宠爱亲昵都倾注在了手掌摩挲头发的动作里了;不多不少不张扬的含蓄;还不失男人的品格气势。
“看吧;就说岑歌是个不错的孩子?诚实稳重;还很帅气。这下你们亲眼见着了;该放下心了吧!”姥姥从厨房端了红豆茶来。 “囡囡可是我们家的孩子;我怎么能让她随随便便地就找个人托付了呢?”
我爸妈面不露喜色。现在才想要表现家长的威严;也不想他们进门看到岑歌的时候;各种满意全堆在脸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早晨
“姥姥;叔叔;阿姨;那你们早点休息。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找件衣服套上吧;外面怪冷的。”我妈顺手拎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递给岑歌。
他直摆手说不用;人还往后退。
“穿上吧;不然今晚上你都走不了了。”看他们推来让去。不客气地从我妈手里接过衣服塞给他。
*
我是个心无大志的女人;吃饱穿暖有人爱好像就能得以满足;但又会在小事上去细腻。吃饱穿暖后想得情爱;人生的追求啊……
一直送他到弄巷口;路上几次催我回去;我赖着就是想跟他说说话。结果两人默默地走完了这段路。一个温暖的拥抱;结束了短暂不平凡的一天;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有期待有惆怅。有的人一生走过很多不一样的路;而我的记忆始终定格在这细长狭窄的巷弄里。这里仿佛有我几生几世的悲喜离歌;一个一个熟悉亲爱的人从这巷里没去;只留下个模糊的背影。不厌其烦地回味叙说;生是长巷人;死是长巷鬼;说的是真话;但也就是如此。
岑歌说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偏执狂啊;虽然不是很能容忍他这样的‘专横’;我也全当是他出于对我的一种爱。
几次想问他;见我父母跟见马修的父母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内心里不只是好奇。很多时候我怕他拿我跟马修作比较。怕什么呢?岑歌现在选择的是我;可我的卑微感不自信快把我逼疯了。
爸爸已经休息了;鬓角添了几许白发;脸上岁月的痕迹难掩;但他依然是我心中的天。每想起他年轻时意气风发的状态;由然的骄傲;那是我的爸爸。但他总在不经意间说出人生中唯一的一个遗憾;那就是没有儿子陪他喝酒;没有一个可以送去当兵的儿子。除此之外;爸爸很疼爱我的。儿时喜欢收集爸爸的空酒瓶子;凑够了数装进篮子里;小小的人儿提着一篮子酒瓶跟卖货郎换糖吃。我吃了糖;爸爸抱起我举在半空中飞转一圈。“囡囡;给个糖让爸爸也甜甜嘴;好不好啊?”然后我两手摊开;说吃完了。他凑过来作势要亲我的嘴。那就吃你的甜甜嘴;接着我就被他的胡茬挠得咯咯咯地笑。
妈妈跟姥姥暖一个被窝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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