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第133章


她这句话一出来,不仅太子变了脸色,连她身后的贴身宫人都苦了脸,心里暗道我的太子妃啊,您怎么连求情的话也不会说啊!
太子怒极反笑,指着她连说了几个“好”字,转身拂袖出了东宫,不知往哪儿去了。
不料次日,宫中丧钟大作,原本还有个把月好活的国主,竟然就这样崩逝了。国主去得这样急,下头自然有不少风言风语,其中最离谱的,就是说是太子忤逆,将国主逼得触柱而亡了。这样不得入耳的谣言,自然很快就被强硬地截停了。太子在国主灵前大哭诉冤,头都在棺木上撞得出了血,而那谣言的始作俑者,也很快被凌迟处死了,家中妻女都卖做官妓,总算是歇了风。
明面儿上是这样,可暗地里,依旧有不少闲话,反而因为太子应对太过辣手,更加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说什么太子逼宫,国主不从,太子和国主争执期间国主不慎脚滑跌倒,头恰好撞在正殿之中的石楠柱上,当即就断了气。
这话说得诛心,竟然将国主自尽滥觞成了太子弑父,就很有些严重了,于是听到的人也不敢四处乱说,可惜依旧传到了太子耳朵里。
太子如今已经住进了国主的正殿,就等着登基大典过后就能名正言顺地称帝了,他现在正在对着自己的母后大发雷霆,若不是还顾念着母子情分,只怕就会像骂太子妃一样,什么“蠢妇”“猪一样的脑子”之类的污言秽语都要飙出来了。
国后也知道自己这次自作主张,深深地触怒了儿子,于是罕见地垂着头不回嘴,只听着太子数落她。
“母后既然不熟于做这些事,就都留着儿臣来处理,如今您处死了那人,又将他妻女都卖进了‘长喜坊",她们二人不堪受辱,双双咬舌自尽,京城人人皆知,百姓又将一笔账记在了我的头上,看着儿子替您背黑锅,母后是不是很高兴?”
国后颤巍巍地摇头否认,“怎么会呢,母后也是为了你好啊,不想让你留有后患,只是。。。。。。”
太子妃站在一旁,见到自己婆母吃瘪,心里其实很高兴。她和婆母虽然出身一家,可是嫁进来之后也是经年累月地在她身边立规矩,国后脾气暴躁,有时候不顺心了还会捡起手边不拘什么东西朝她身上来个几下以作发泄。她虽然依附婆母,可对于她这样灰头土脸地被自己丈夫数落的景象,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她正喜滋滋的,忽见国后一对眼光像飞刀一样向自己射来,心知她是在怪自己不曾开口替她辩解,连忙张口道,“是啊,母后也是一时性急,并没想那么多。”
太子正愁没人让自己抽几下好好发泄一下,见太子妃这样撞上来,又怎么会放过她。立马捉住她高高的发髻,往地上一掼,随即便是一番拳打脚踢。太子妃嗷嗷呼痛,直到这时方才知道,原来堂堂太子和普通乡野村夫,打起老婆来都是一样的招数。
太子一边打一边嘴里还喃喃道,“让你多嘴,孤让你多嘴。。。。。。”又连着打了十几拳,才丢开已经发髻散乱,满身青紫的太子妃,“滚下去,这几日都不许出来了。”
太子妃呜呜地哭着,一边怨念地看了国后一眼。国后也有些被自己儿子的暴戾震慑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装作没看到太子妃的惨象。
太子发泄过后,心情看起来舒展了些,虽然还是皱着眉,语气却平缓了。他缓缓地道,“其他倒也不紧要,只是孤如今声名受损,若要摆布那个孽种,就要等上几天了。。。。。。”
第五十九章 阴云(上)
赛罗在千钧一发之际不顾自身安危,毅然飞扑救下卫珈之事,不过须臾就传遍了“卫家军”大营,营中将士个个都唯卫氏马首是瞻,卫邺死后,卫珈就是他们心目中的主帅,赛罗是主帅的救命恩人,自然得到了比之前多得多的关注和敬重。
现在他躺在主帅营帐旁的一个小帐子里,看着四五个军医来回穿梭忙忙碌碌的,满室都是苦涩的药香味儿,卫珈、夜来、郑楚等人都站在离他的病榻不远的地方喁喁低语着。
他整个人都有些觉得不真实,自己苦心筹谋了一番,总算是收得了一些效用。他救了卫珈,以卫珈知恩图报的性格,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忽略他了,只要他再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一定可以上阵杀敌的!
爹,娘,弟弟,妹妹,一定是你们在天上保佑着我!赛罗心里激动,眼睛一眨,一串泪珠就骨碌碌地淌了出来。
“他醒了!”一个军医惊喜地叫道,“大姑娘,他醒过来了。”
卫珈闻言,连忙几步赶到他榻前来。她的神色很复杂,有几分难堪又有几分感动,她看着赛罗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休息,这几日我都会叫军医来照顾你,有什么想吃的就派人去同我说。”
她顿了一顿,缓缓地道,“你救了我的命,我心里十分感激,等你好了之后,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告诉我,我务必替你完成。”
赛罗点了点头,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卫珈还是有点尴尬,见他无事,就带着人出去了,在帐外又交待了郑楚几句,才和夜来一起走了。
赛罗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潮激荡,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想大笑还是想大哭,忽然感觉到有一束冷冷的视线向自己投来,定睛去看时,只见一方墨绿色织金的衣角在门边闪了一下,便不见了。
他虽然疑惑,也没放在心上,目标快要达成的欢喜几乎要将他淹没了,那些须毫小事已经无法撼动他的心意了。郑楚那日将他带了出去,几乎送掉了一条命,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照料他十二分的精心,赛罗原本身体底子不差,军医又是细心调治,过了半个月,也就好了十之七八。
卫珈没有忘了对他的承诺,赛罗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酸文假醋地客气,于是借着郑楚的口,委婉地表示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学武艺,日后好随着大姑娘上阵杀敌。
卫珈听了他的心愿,先是一愣,随即便点头笑了笑,“想不到他已经遭遇了不幸,竟还有这般的男儿豪气。”于是心里对赛罗更是有了几分好感,却一眼瞧见夜来闷闷地坐在一边,满脸不以为然的神色。
卫珈最不喜欢夜来这样少年老成的模样,便拿起案上一个纸团儿丢了过去,“明天开始,你去教他功夫,不许不耐烦,一定要好生传授,听见了吗?”
夜来被纸团儿打了一下,才从沉思里回过神来,听到卫珈这样说,先是皱了皱眉头,想要拒绝,可转念一想,又点了头。
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十分好看的笑容,如同镜湖之中白莲盛放,一下子就照亮了黑沉沉的主帅大帐。
“好啊,我一定会好好教授他的,一点儿私都不会藏的。。。。。。”
说回身处大昀都城琼江的璎珞,自从那日接到北金新一任国主元洌派人送来的求亲书信,就一直惴惴不安。她惶恐的模样让长姐沈璇玑又是心疼又是不解,走上来拉起她的手,“你放心,你姐夫不会将你送去那么远和亲的,想来那元洌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硬抢,你何必怕成这个样子?”
璎珞脸色发白,若是元洌恼羞成怒,大昀和北金又动了干戈,不知多少百姓要流连失所,不知多少将士要埋骨沙场,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造了天大的孽吗?
沈璇玑听她这样说,虽然也忧心忡忡,却按住了性子来安慰她,“你就是心思太重,北金这么多年来都对大昀虎视眈眈,有没有你这一桩事,对于两国战局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无非就是激怒了元洌要提防他从别的方面下手。这几日沈璇玑陪在薛缜身边,听了下头的人报上来的情况,也对元洌此人有了些许了解。他不是个凶蛮鲁莽爱逞凶斗狠的人,却是心思细腻歹毒,破坏欲和控制欲都极强的阴沉之人,上次在“卫家军”少将夜来手下吃了大亏差点儿送了命,此仇不可不报,如今向璎珞求亲,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就算自己妹妹嫁过去了,也未必就能平息两国刀兵,不,是一定不会平息。
沈璇玑纵然心疼妹子,另一方面,她如今是大昀的皇后,自然不会做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
璎珞冰雪聪明,又哪里会不知道姐姐这是在安慰她,强撑出一个笑容,对沈璇玑柔柔地道,“姐姐,我累了,想去躺一会儿。”
沈璇玑心里也是千头万绪,便没有留她,叫碧螺将她送到偏殿自去休息,自己又去小厨房里叫玉萄盛了一碗杏仁燕窝,装在食盒里,往御书房去见薛缜了。
碧螺搀着璎珞的手,将她送到了偏殿,自己去拉了帘子和帐子,屋子里一下就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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