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第159章


元洌对璎珞的一腔心思,除了他自己,没人会比她更清楚,她当时也怒不可遏,可到底见得世面多了,又有些年纪,虽然恨,虽然做出些过激之事(比如派人去火烧栎邑,害得元洌替她背上杀死赛罗一家的黑锅。。。。。。),可是假以时日,总算是想得开。米罗却和她不一样。
面前的男人虽然是自己情敌。。。。。。不,璎珞如今已经不算是她的情敌,因为她早将自己对元洌的爱意亲手扼杀了。她直视着霍祁钺的眼睛,冷冷地开口道,“阁下如果觉得自己还有多余的时间,不妨慢慢想,可是,你有么?”。。。。。。
璎珞又一次从噩梦里惊醒了过来,她猛然坐起,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她伸手抱住了头,这冬日的寒夜,自己背脊上渗出的冷汗居然连里衣都浸~湿了。她梦到了什么?似乎在醒来的一瞬间,就已经忘记了,唯一只记得那个梦,是同霍祁钺有关的。
“做噩梦了?”一个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璎珞吓得几乎从凳子上摔下来,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坐在卫珈榻边,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吵醒你了?”璎珞掩饰一般地将自己额角的冷汗抹去,站起身来去替卫珈倒了一杯水,端来喂她喝。
卫珈近来恢复得不错,虽然还是不能下床,可言语思维都和受伤前不差什么。她二十余年的人生里都是英姿飒爽、不让须眉,冷不丁地一卧床,孱弱了不少,却又有了一番楚楚可怜的风姿。
她就着璎珞的手喝了半杯水,唇角带着几许晶莹,一对眼睛没有平时的宝光闪烁,黑沉沉、雾蒙蒙的,衬得她整张脸都温柔了不少。
“梦到霍统领了?”卫珈静静地看着她问道,璎珞心头一跳,勉强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这么大的人了。。。。。。”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哽咽。
白日里的她总是强撑着,照顾卫珈、和神医一起配药以供军中将士们用,只有在这深夜里,她的情绪似乎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
“霍统领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卫珈伸出手握住璎珞的,“你放心。”
她的手很凉,璎珞心里又是一悲,以前的卫珈,手脚都像小火炉一样,都是因为她不好。。。。。。
卫珈看她还是泫然欲泣,以为她依旧念着夫君,她虽然有心劝解,可一来这样的事情旁人说什么,当事人都听不太进去;二来,她如今气力不继,话说的太多也头昏。
只盼着她自己能想得开吧!卫珈看着璎珞,这几日也憔悴了不少,可见是心力交瘁了。她暗暗叹了口气,“你去你帐里睡吧,将夜来叫进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璎珞还有些不情愿,夜来虽好,到底是个男人,服侍卫珈粗手粗脚的,不如自己妥帖。
“想来夜少将已经歇下了。。。。。。”
“他还没睡,我知道。”卫珈十分坚决,璎珞没法子,只好出了帐子,寻了个小校,去隔壁的帐里唤了夜来出来。
夜来确实还没睡,正在自己帐中拿着一本兵书看,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外头和卫珈帐中的动静。那小校走到门口,还没开口,就见他已经理正了衣冠,好像瞬移一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生生地叫他吓了一跳,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夜、夜将军、大、大姑娘,请您、您过去,有话同您说。”
夜来点了点头,来到卫珈帐外,恰好和璎珞面对面遇上。璎珞对他微微福身,他也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虽然还是有些面瘫,起码鼻子里“嗯”了一声,还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才进了卫珈的大帐里去了。
这段时间以来,都是璎珞在卫珈榻边照料,他是男子,心里再急也不能登堂入室的,卫珈和他虽然两厢有意,可也不能这样不顾体面。
他冷眼旁观,只觉得璎珞对卫珈的悉心之处,不像是装的,也不像是因为怕对自己和“卫家军”将士们不好交代而刻意所为,于是心中对她的心结,也稍稍地放下了。
“想来她一个女人,如今丈夫又不知下落,也挺可怜的。”他一边想着,一边往里走,“大不了小爷以后不再故意针对她了,这样她心里也不会为难,于养病也有益。。。。。。”
“小心撞了头。”卫珈见他呆愣愣地往里走,看起来好笑,忍不住打趣了他一句。夜来见她心情居然这样好,声音虽然还是听着虚弱,可脸色已经比前一段时间的死灰色好多了,依旧是白,却依稀有些粉色从里头透出来了。
“那老儿的本事确是不错。”夜来难得大度地出言赞赏神医,卫珈却不确定神医他老人家听了一定会高兴。
“神医的年纪能做你父亲了,”她嗔道,“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夜来笑嘻嘻地走到她榻边,坐在璎珞方才坐着的那个小矮凳上,他身材高,坐上去缩手缩脚的十分局促,又逗得卫珈笑了出来。
“你笑得出,我就放心了。”夜来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卫珈的手,皱起了眉头,他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怎么这么凉?再叫人来点几个火盆!”
卫珈被他一牵,脸上一红,想要抽出手去,终究没那样做。
夜来下颌处已经长出了黑黑的胡茬,与平日那个玉面萧郎的形象颇有些不同,卫珈忽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地,他就长大了。
他背对着她的身形魁梧了不少,宽宽的肩膀,窄窄的腰,呈现一个好看的倒三角形状。卫珈颊上一辣,连忙伸手去捉住了他袖子,“不用,你坐下,我有正经事儿要和你说!”
第八十四章 翻~墙
鹅毛大雪下了几天了,到了晚间还没停,青荇坐在窗下看了半天的雪花纷纷扬扬,直到云先生走进来关上窗户,才回过神来。
“雪景好看,时间长了也要眼晕,快些歇息吧。”云先生这几年老了些,却愈发显得有几分仙风道骨。
青荇站起身来,替他解下披风,抖一抖交给小丫头去隔壁熨干。云先生见她神色有些郁郁,不觉奇道,“这是怎么了?铭儿不听话么?”
青荇轻轻地叹了一声,“他乖得很,只是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她如今已经年近三十,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却依旧是身如细柳、脸颊上泛着好看的粉红色光芒,只是梳起了妇人的发髻,穿着莲青色大襟棉袍和洒金翡翠底的撒腿裤子,十足一个美丽的少妇。
“在萼邑的时候,以为回到琼江就是柳暗花明了,谁知道回来了,又有这么多的麻烦。”她想起叶老夫人今天白日里愁眉不展的样子,“玉郎那性子也太跳脱了,我冷眼瞧着,竟是还不如在萼邑的时候懂事了。”
她嗔怪地望了一眼丈夫,“你既然是他师父,也该在旁边劝着些,别叫他跟老夫人和国公爷怄气才是。”
云先生好脾气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玉郎是将门虎子,投笔从戎是迟早的事儿。”
“何况我一个在他身边劝说又有什么用?”云先生也无奈地笑了笑,有方尘那个搅事儿精在,玉郎自然更听他的话。
青荇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禁咬了牙骂方尘,“他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如今做事哪儿还有半分在‘卫家军’时的妥帖?怕是要娶个媳妇儿来好好管一管才行!”
云先生没搭腔,青荇不知道,他却懂方尘的心思得很,他此生,是不会娶亲的了。
“好了,”云先生怕她还要唠唠叨叨地没完,连忙牵了她的手去卧房,“我明日就去说玉郎,你快些歇歇吧。。。。。。”
青荇被他这样将想说的话都堵在嗓子眼儿里,气得拍了他几把,也不得不铺了被子,二人一起安置了。
到了夜半,青荇忽地张开了眼睛,她屏息凝神地听了一会儿外间的动静,想要伸手去推云先生,却看见他一张脸被阴影遮了半边,正睡得安谧。她便不忍心叫醒丈夫,自己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还不忘拿了一支鸡毛掸子,悄悄地出了门。
外头雪还下得大,一盘圆月也和雪也似白亮,一阵寒风袭来,她冻得不禁打了个寒战。那声音却益发清晰了,汀泠汀泠的,和雪花敲击在屋顶瓦上的声音差不多。
青荇下意识地一抬头,就见一条长大的黑影伏在屋顶上,虽然身上的夜行衣和青黑色的屋顶融为一体,可是她眼力好,还是准确地分辨出来那是个人。
青荇顿时又是惊又是怕,也顾不上不要打搅云先生了,放开喉咙大声叫道,“有贼啊!来人啊!捉贼啊!”
静寂的安国公府顿时就喧闹了起来,几盏明亮的羊角大灯笼不知何时就在院子的各个角落点了起来,听到声音的下人们都急匆匆地冲出来,手里拿着扫帚、门闩、马鞭之类的,呼啦啦地涌到了青荇住着的小院儿处,里里外外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屋上的黑影显然没想到自己这样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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