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璎珞》第65章


两旁侍立的宫女听见太妃说笑,都禁不住抿着嘴儿乐。
说话间席面已然布好,果然都是些小饺子、葫芦丝锅贴儿、鹅油蓑衣饼、醪糟小汤圆儿之类,另有几道精致的小菜。
席间太妃竭力张罗,活络气氛。太后说了许多崇徽小时的趣事。太妃又唠叨小五儿惹恼了王妃又赔不是。
崇徽脸上带着笑,却只随声附和。秦嘉话不多,但不失礼,亦不失态。酒倒是喝了不少,看公主连吃了两筷子凉拌香干,犹豫一犹豫,终是替她拣了几根放在面前碟子里。太后跟太妃看了,不由欣慰地对视一眼。
太妃便笑道:“别尽着喝酒,多吃些点心。”
太后预备得周全,饭罢有歌有舞,还有个丑儿插科打诨。
看看日色将暮,南湘太妃道:“顽了这许多时辰,太后必是乏了。我也该回去了的,改日再进来侍奉。”
说着向崇徽与秦嘉道:“宫门快要下钥,驸马、公主……咱们搭伴出宫去罢。”
崇徽忙道:“太妃先走就是,我还得回去……略略拾掇一番。”
太后也笑道:“你走你的。”
太妃给太后行了礼,扶着人去了。
这里秦嘉跟崇徽向太后告辞。太后笑吟吟看着二人并肩出去。
秦嘉是孤身一人进宫,崇徽身后跟着几个侍女,都是秦嘉不曾见过的。
两人出了慈宁宫,崇徽站住了说:“你……你回去罢!我跟太后说……”
秦嘉回头看了看她,抬手摸了摸下巴:“我先送你回寝宫。”
崇徽有些意外,沉默移时,说道:“不必,家里有事,你快些回去罢。我……”
后头几个字声音极小,此刻宫中静寂,秦嘉却听清了,是“是我不好”四个字。
秦嘉想了一想,说道:“家里都没事。”
崇徽抬眼看他,分明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走罢,送你!”秦嘉说着,头前就走,步子迈得急了些,一个踉跄,后头侍女忙跟过来扶住。
到了崇徽住处,秦嘉站住了吩咐:“你们都下去罢。”
崇徽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众人便依言退下。
那公主怀着鬼胎,一声不吭站在当地,两只眼睛跟着秦嘉转。
秦嘉将侍女打发走,转头大步流星走到她身边。
崇徽说了声:“你……”
话音未落,手腕已被人捉住。
一股炽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崇徽难耐地扭头,却被秦嘉捏着下巴强硬地扳回。
“难怪姜子牙斩妲己要蒙起脸来!‘面如桃李,心如蛇蝎’,果然是有的!单看这张脸,谁能相信崇徽公主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秦嘉咬着牙一字一字说话,口齿清晰得令人发指,方才的平静和蔼不翼而飞。
他手劲极大,崇徽忍痛道:“你放开我!”
“放开你?好,好啊!”
秦嘉猛地将手松开,崇徽不妨,身子趔趄一下,忽听“哧”地一声脆响,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嘉——薄如蝉翼的霞影纱,连着七层,给秦嘉眨眼间当胸撕裂——两侧肩头,连同水红色绣着“福”字的抹胸都露了出来!
崇徽大惊,又是害臊,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可不知为什么,心底隐隐生出一丝不敢细想的期待来。
诸般情绪纷至沓来,直搅得她神思不稳,忘了叫喊,忘了斥责,亦忘了求饶。
秦嘉一声冷笑,右手顺着她腰间用力摸索,崇徽面如火烧,本能地躲避。
她今日所系腰带乃是珍品,镶珠嵌玉,光华璀璨,仅鸽蛋大小的“祖母绿”就足有五颗。
秦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睛看,解开搭扣,慢慢将腰带抽出。
崇徽心头狂跳,咬着嘴唇瞧他。
秦嘉左手握着腰带,右手拈起她系着抹胸的细银链子用力一扯,崇徽惊叫了一声,雪白细嫩的肩上立刻现出一道血痕。还不待她看清楚伤势,右侧肩头一凉,另一个链子也已被人拽断。
到了这步田地,崇徽才是真的怕了。可惜嘴巴刚刚张开,呼喊尚未出口,嘴里便被狠狠塞了一团布。正是适才秦嘉从她衣上撕下。
崇徽大睁着双眼,两腿不住乱踢。秦嘉也不理会,又将她宽大的裙摆撕下两条,把她双手反剪过去,仔仔细细地绑了起来。
崇徽嘴巴堵住,歪在地上“唔唔”地叫唤。披头散发,衣不蔽体,已没了半分公主的样子。
“你该庆幸,庆幸璎珞没事。”
秦嘉将那条极长极宽极厚的腰带从中间对折,轻蔑地一笑:“这东西好生精致,打出来的印子,必也是精致的。”
他说着话,将腰带高高举起。
“啪”地一下,腰带狠狠挥下,崇徽半边脸上登时红肿起来,一道凸起的鞭痕长长地自颧骨蜿蜒到了左肩。
到底是孝敬公主的东西——那腰带结实至极,这么狠狠的一鞭抽下,上头各式珠宝竟一颗也没脱落!
头一阵激痛过后,崇徽狂乱地扭头,身子蜷缩成一团,堵不住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哭出来。
“我师傅平日常说,‘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我秦嘉连过街的老鼠都没打过,想不到今日竟在尊贵的公主身上破了回戒!如何?疼么?”
纵然是大醉之后理智全失;纵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往日的温良儒雅全不见、从心窝里窜上来谁也没见过的嗜血杀气——可纵然如此,他纯良的眼底仍看不出多少狰狞。
面容依旧清俊,眼神依旧清澈,一手执鞭的姿势虽骇人却也英武,威风凛凛风采卓绝,几乎如同——上将军沙场点将!
崇徽忽然心口一痛,肝肠寸断一般,一点一点压过了身上的痛楚。
她长这么大,心想事成、遂心顺意,从不知“求而不得”的苦楚为何物。直到她遇见眼前这个人。
他教会她一切: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啪!”
又是一鞭。
崇徽给鞭子带的一个翻身,后脑勺重重撞在床脚上。满室“铮铮叮叮”,数颗宝石滚落在地,可腰带上仍旧剩下不少。
当时此物唯恐太少,眼下此物只恨太多!
秦嘉慢慢走过来,挑起她的脸看了看:
“疼?”
崇徽拼命摇头,又拼命点头,眼中的恐惧愈来愈深,身子抖得风中落叶一般。
“公主!驸马!”
外头侍女想是听见了里头动静,轻轻在门外问了一句。
秦嘉回头道:“公主醉了,这会子不用伺候,你们退下。”
崇徽绝望地软在地上。
“怕了?”秦嘉小声问道。
崇徽看着他,眼中满是乞怜。
秦嘉忽然皱起眉头,两手攥拳按住了太阳穴。崇徽心头砰砰乱跳,不知他又要想什么法子折磨自己。
她却不知秦嘉昨晚一夜未眠,守着云思担惊受怕,方才又喝了些酒,此刻头疼欲裂,猛然间似乎连泄愤报仇都没了力气。
他站起身来,走到桌旁,拿起银瓶来,也不倒出,就着瓶口痛饮了半瓶温水。想了想,索性将剩下的都淋在头上。
“啪”地一声,手中鞭子落地。崇徽一颗心放下一小半,转瞬间又提了起来,眼睁睁看他一步步走过来。
崇徽闭上了眼睛,等了半响,却不见动静。忽然口中一轻,塞住嘴巴的布团给秦嘉取了出来。
崇徽慢慢睁眼。
此刻只要她高喊一声,外头必有人来救她。可她仍旧不敢——看秦嘉的样子,他定有法子在救兵到场之前掐死她!
崇徽忽然想起了儿时跟着师傅读“战国策”,名篇“唐雎不辱使命”中有这样的话:
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唐雎曰:“……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想到这几句话,她忽然通体冰冷。
这样浅显的字句,她竟直到今日方才懂得。她今日死有余辜!
她竟敢跟着秦嘉回宫!竟敢屏退了众人与他独处一室!
脚步声忽然响起。崇徽一怔,看见秦嘉边走边将从她口中取出的布团随手扔在地上,一步一步走远。走到门口,开门出去,又将门关好。
有侍女迎上来低唤:“驸马!”
第二卷结束。
第三卷
64 美少年'VIP'
梧桐牵着枣红马等在宫外;见秦嘉出了东华门;步子不稳,遂赶上去扶他。秦嘉接过缰绳;用力晃了晃头:“走罢!”
“公……公主呢?”梧桐向他来路看了又看。
“公主受伤了,一时半会儿大约是动不了。”
“受伤?伤了……伤了哪里?”
梧桐结结巴巴问道。
“不过是挨了两鞭;不打紧!”
梧桐惊得张大了口:“谁……谁……”
“爷抽的!”秦嘉坦然道:“驾!”说着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枣红马四蹄翻飞,得得得地向前驰去。
叶!子!整!理!
梧桐在当地呆了半响,低喃一声:“我那亲娘!”连忙跳上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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