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大战:夙汐深宫》第10章

莫说一心人，便是记你于心，亦是难能之事
入宫已数月，尤记得当初大殿之上，那一抹明黄衣裳的男子启唇钦点，一朝居之高位，却引多翻议论，如今，数月而过，却再未见及其人。念及此，心虽有憾，憾难重见其容，却未得恨。数月悠然而过，后宫纷争远离，正是潇洒乐然时，幸而得以居此倚梅阁，冬季初至，变得白梅盛开为伴，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得此美景，心何恨哉
方想及此，却闻得身后似有脚步而至，再得醇厚之音，初听此音，未见其容，却已心中明晓为何人，不禁愣然。愣刻，随即自若回身，仿似日日能见，并无半丝惊意“庭院然无一丝情，谁知天外香馥矣。凝神看罢心自明，人虽无情梅开沁”
盈盈拜下，行礼问安“沁雪宫甄氏恭请皇上万福金安，皇上万岁。”
微微泛笑，复道“倾菀今日闲暇无事，见夜色将至，却念冬季梅盛时，便于此赏梅一时，未能迎接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听音辨色，才觉其语言并无闺怨，却有些大性情的意味。甄氏，果然心细如丝，不愧当时给的和仪一职，和顺温柔，仪表出群。随口接道“放眼望成人独立，天若有情帝王意。”
又见其恭敬行礼，一套礼仪规整，面上沉静如水，心内倒是木然。都道是闺情宛然，可这青春岁月的如花美眷，却如死水微澜。不忍，却又痛心愈甚。天下有心无力者居多，国事如此，家事亦然
半响，褪去身上灰狐皮大麾，覆于其身，道“爱妃何罪之有？这梅有傲骨，反是愈寒愈艳，朕甚喜之。若朕……朕当时自称“孤”时，常来这梅园独立，嗅其味，感其心。若说爱妃如此，朕倒是理解的”
微微皱眉，道“只是这不爱惜身子，倒是十分不好的。白梅虽傲，却经霜傲雪。怕倾菀出身大家闺秀，却难经风雨。入阁小叙，朕才心安。”
听其顺耳接词，再望远处白梅，真真是似人独立，忽有一念，不禁脱口而道“梅虽似人情甚兮，不若天子爱民意。”
道毕，回神，掩嘴带起一阵笑意“皇上向来得人赞颂，才情之佳，勤政之行我锦秋朝之最，若这诗儿再接下去，只怕倾菀出糗了，要落得个输后惭愧而离之景呢。”
放说完，竟觉肩上忽有暖意，微微愣然，抬目望去，独得俊脸于前，五官端正之容。入宫多时，独见一面，听后宫众女子谈及皇上，无不敬然立意，心中之想自成严肃冷漠之象，不料今日一见，却似不同心中所想，唇边一阵无奈笑意，细声对己一人而道“悠悠众口，当真不可全信”
见其欲言又顿，闻其道及登基前时日。他登基前？彼时自己应仍于府中待字罢？当时，竟未想及今日会于此。听其道当初亦爱此梅园气息，心间却燃一阵暖意，仿佛相识许久，皇宫人情冷暖自知，未想及此处主人，倒是感伤之人
想了想，笑道“倾菀儿时亦爱于此梅盛之时赏色，怡人万分，摄人心魂，难以割舍，如此说来，却也算是与皇上一块儿赏过花呢。”
顿了顿“方才皇上道及如然，却半话而顿，莫不是也喜爱此梅花，想要命人拔了搬至乾清宫”
说及此，唇边竟起一丝顽皮之意“皇上，夺人挚爱，非君子之道哦”
说毕，拢了拢狐皮大麾，微牵裙摆，缓步走至一旁最近的梅树“白梅不惧寒，全因经傲霜。倾菀不惧寒，亦是如此呢。倾菀自小喜爱装束己身，步及各地，爹爹欲管却心不舍打骂，只能随着倾菀自个儿闹去，倾菀可是经历过许多风雨呢。如若不是那一道圣旨忽然而降，现在定然仍在。”
忽地住唇，说得过于兴奋了些，却望了此乃于天下容前，方才端庄之容却是失了。姑姑教导之礼仪，竟是未曾记紧。想及此，只得顿然，抬头望最低处白梅，装作方才并未说话，试着伸手而摘
被其说的兴味大起，束袖道“朕少年时，常听师傅讲那些治国方略。真真了无趣味”
不过墨王爷，当时年少聪颖的析楚，却是大放异彩，平日都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析楚当时的捷思敏锐，却成了教育自己的话“却喜欢读那些野史闲情。倾菀若是爱那白梅，朕便是想了，也不敢“巧取豪夺”。不过来这倚梅阁更多些时日罢了。一共赏梅，更是赏心。”
挽起其纤纤素手，却见其袖亦作箭袖状。平时华夏以服饰繁复为华，礼仪严谨为夏。而胡地蛮族，却常常刀马一声，宽袍大袖不为采纳，箭袖束腿，轻便伶俐。平时改装不注重于此，今日见倾菀衣着，倒是想起这一点。道“倾菀与朕倒算心意相通。平日朕铁马金戈，也存了倾菀的心思，望踏破大江南北，了然风土人情。却也是因这一袭明黄于身，左右规矩甚多。又因锦秋疆土大过历年各朝代，这一心思，却堪堪亡于红墙之内了。”
说罢，体贴微握其手。说是玉手，一丝一毫不为过。如今触来，更是冰肌雪肤。柔腻难言。倾菀……便轻绾其发丝为一简单髻。虽笨手笨脚，却因了曾入帐亲征，自己也会些简单的抓梳之发。却是男子的官髻。掠起头发，更衬得身边佳人眉目清明，幽香袭人。瞧其伸手欲采梅，却玩心打起，竖抱起，道“朕看上面几枝开得更好些，倾菀以为呢”
见他神色间似有一丝黯然，心中虽奇，却也不提，只顺着话接道“倾菀年少之时何不是被爹爹逼着学琴瑟女红，反倒不允倾菀沾染过多才学，只说些甚女子无才便是德，也是倾菀自个儿偷着学的呢。皇上是君子，自然不会做“巧取豪夺”之事，这样罢，如若皇上哪儿个想赏梅，命人报了倾菀，倾菀便准备着一桌酒菜，好生陪皇上一块赏便是了”
顿了顿，调笑道“届时美景俊色于此，倾菀倒是不晓得应当赏美景，还是赏皇上好呢。”
见其挽手，碰其肌肤，于冰冷天色中竟异常温暖，甚有雪中似火之感，闻得他瞧见自己的衣袖后的一番肺腑，心中感动亦是感叹，想了想，忽地抬头，方宽心，道“天下何其大，终归是天子之土。倾菀喜爱踏遍天下，便是想要踏遍皇上的地方儿，如今还未全然留过步伐便进了宫，到不准儿是让倾菀来跟着皇上一同闯荡去呢。如今前朝事儿定时繁忙的，待他日安定些许，皇上便可微服私访，康熙乾隆可六下江南，皇上同是明君，自然亦可。”
歪头想了想，才道“自个儿的土地，难道还不可以踏不成”
本欲摘低处白梅，却忽地失重双脚离地，待回神时，已高悬半空，自小虽不惧天不惧地，却最是害怕高处，大夫到了此乃畏高之症。如今好了许多，心中自怕，但望着高处梅花，确真真是开得更好。咬咬牙，点头，就着高势，伸手摘更为高端的几枝梅。高度恰好，一举摘得。立忙缩手抱着眼前人颈项，棒着手中数枝梅，兴奋而叫“摘到了摘到了，皇上你瞧，摘到了”
采花自是惜花人。轻放其于地上，才道“倾菀这几枝花，不妨叫内侍选那只官窑美人肩抱瓶。白梅衬了虬枝，倒更是娇媚。要放了瓶内好好养了，若是倾菀有空，亦可折几枝绿梅。双色衬了，更是好看。”
突然话锋一转，道“倾菀不乐于宫苑么？朕幼时背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却总是忘记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感叹那臣民有幸，朕名为天子却处处擎肘，美景难于尽享。”
忽而道“这花开的甚艳美，倾菀可知皇后娘娘归宁，此刻已然在回宫途中了么？倾菀性格，与朕当年，殊为相似。日后晨昏定省，却亦是约束了性格。”
官窑美人肩抱瓶？望着收间数枝梅，确是相衬，抬眉一笑“皇上这主意倒是好。梅长树间，不折难忍，折了惋惜。倾菀今日已是惋惜了，待往后皇上得空来赏梅，来给倾菀折几枝可好？这样，倒是好些呢”
见其忽转话锋，却是正中心想，愣神于前，神中亦有黯然“乐于宫苑？虽富贵容华不尽，却四面徒壁寂静，心中不过一阵寂然。如若志不在此，何以欢乐？皇上少时不爱只习治国方略，逼你学之，可会欢乐”
顿了顿，唇边却是泛笑“既于室安于室，既来之则安之。入得宫来，虽是闲闷了些，却也难得心安。往日一个劲儿往外跑，性子难保是野了些老叫爹爹担心，如今在宫内，想来，爹爹是安心许多的。且，这倚梅阁中的古老梅树，岂是外边能瞧见的？再说，以皇上才能睿智之象，倾菀相信，假以他日，定能做己所爱，不受约束，天下百姓爱之。届时，皇上微服出巡之时，如若尚有空余之位，倾菀还可装个儿丫头一路上帮衬着照顾皇上，岂不也是沾了光踏了天下？”
今日两人松心道话，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