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第197章


于是由仆人带着,张淮深和索勋和龙家众人暂且道别,出了大堂来到了安排给他们的住处。
龙家人给他们安排的是几个大帐,张淮深一个,索勋也是一个,其他十来人分住几个,大帐里面铺着地毯,所用的器具简朴而不简陋,布置得相当不错,可见龙家人诚意。
有仆人送进清水,张淮深擦脸擦身,扫去风尘,觉得浑身轻快了许多。歇了半晌,先那准来了,恭敬请他去赴为他接风的晚宴,索勋和其他随行人员这时也聚了过来,众人随着先那准来到草地上一处极大的营帐外。
只见帐门大开,里面数十支火把燃得极旺,照得帐内一片通明,栗婆准早已在帐门处恭候,两下谦让,延请张淮深一行人近了大帐。
大帐最深处对着帐门安排了并排两个位子,薛颇阿那支已经在其中一处等候,另一个自然是留给张淮深的。待得栗婆准请张淮深上座时,张淮深自然要客气,但他是主客,这位子终究是他的,所以推辞不却之后也就告了罪坐下。索勋和其他十多人顺着张淮深这边依次安排席位坐下,对面则是栗婆准和十来名身份较高的龙家人作陪。
都安坐下来后,栗婆准一击掌,几十名年轻的龙家女子捧着食盒流水般从帐外入内给众人上菜。这菜色不失西域本色,以牛羊肉为主,杂以各色果蔬点缀。主菜是烤得焦黄香气扑鼻的烤羊肉,以蜜瓜为底,上面还插着一柄精巧的小银刀,配菜的酒是如血般殷红的葡萄酒,配着大食来的琉璃杯,闪着诱人的波光。如此美酒佳肴,令人未尝就觉流涎三尺。
上好菜后,栗婆准首先站了起来,端着酒道:“各位兄弟,今天为我们的贵客——张淮深大人洗尘,张大人英勇神武,只用两万人马就从夏州打到长安,把神策军杀得落花流水,是天下少有的英雄豪杰,今日他能到我们龙家做客是我们的荣幸,来,各位兄弟,大伙先敬张大人和他麾下的勇士一杯。”
龙家众人应声而起,端起酒杯,纷纷道:“为杀得神策军落花流水的大英雄,干!”
张淮深和其他人赶紧站起来谦谢,同龙家众人同饮了一杯,心想自来到龙家,龙家上下所有人对自己都异常的恭敬客气,想是因为坊州一战时歼灭了凤翔神策行营精锐一事。
吐蕃占据陇右河西之后并未满足,数十年间不断东向进攻关内,凤翔神策行营的设立正是为了用来抵御吐蕃人。龙家部族既然居在甘、肃,少不得会被征发一同进攻关内,神策行营当然也是他们对头了,听得对头受了重创,他们自然会高兴,对于造成对头被重创的张淮深抱有好感予以尊敬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到这一层,张淮深忽觉有些沭然,一下子想到,神策行营损失了上万人马,对吐蕃的边防自然大为削弱,若是被吐蕃人乘虚而入,自己岂不是大唐的罪人了。想到这里背上不觉出了冷汗,但此刻却容不得他深思,龙家的人不脱草原民族的豪放,一个个轮着向他敬酒,几杯下去,帐中气氛便热烈起来,加上天气炎热,烧得众人放开了礼数,脱却了形骸。
酒过三巡,金乌西沉,玉兔东升,大地披上银白的外衣。帐外这时忽然传来隐隐马蹄之声,似乎有疾马向这里冲刺,但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张淮深耳目灵便,在一片热闹之中依旧听得分明,心里觉得诧异,在山中夜间纵马疾驰是极为危险的,是谁这样胆大,难道不要小命了?想着忍不住向外望去。
他这动作落在栗婆准眼中,栗婆准随口就问了一句怎么了,张淮深不以为意,径直说了出来,栗婆准知道后笑了起来,还没等他说话,也在陪客的先那准凑上前,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栗婆准脸色一下就变了,回头和边上的仆人说了一句话,那仆人领命立刻出了大帐。张淮深耳尖,隐约听到栗婆准似乎是在用回鹘话说:“带她过来。”
心下有些嘀咕,他不知道自己这话是不是惹出什么事情来,倒是有些后悔。不等他多想,帐门外一名绿衣少女向旋风一般冲了进来,灵快地给薛颇阿那支请了安,然后对栗婆准道:“大哥什么事找我?”
张淮深立刻认出来了,这冲进来的正是白天冲撞父亲灵柩的绿衣少女,应该就是先那准口中的龙家六小姐——色兰,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栗婆准点点头,算是回应了色兰,站起来,问她道:“今天你骑马出去有没有惹事?”
色兰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道:“没有啊,大哥为什么这么问?”
栗婆准脸色一沉,生气地道:“还说没有,你今天明明冲撞了人家的车队,还从人家灵车上跳过去,太不像话了。”说着走上前,拉着色兰来到张淮深的面前,说道:“张大人,舍妹年幼不知分寸,今日冲撞了你和令尊大人的灵柩,还请恕罪。”说着对色兰道:“还不快认错赔罪。”
色兰瞟了张淮深一眼,不以为意。这倒不是她眼高于顶,张淮深本就不是如何英俊风流的人物,在塞外磨砺两年之后更是劲气内敛,一眼看去并无特出之处,不以为意亦不足为奇。因而她转过来对栗婆准撒娇道:“大哥,原来就这么点芝麻大的事情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家又不知道那是什么马车,也不能怪我啊。”
栗婆准脸一板,道:“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分辨了,赶快赔罪去。”
色兰还要撒娇,但栗婆准神色已经很严峻了,眼神中透着股不容改变的坚定,色兰一窒,只得转过来,对张淮深没好气地道:“对不起,今天不该冲撞了你们。”说完转身就走,全不理会栗婆准喊她站住的话声。
这两人虽然说的都是回鹘话,但张淮深听得懂,本来栗婆准让色兰来道歉,他原本积在心中的怒气已经去了许多,本待色兰赔了礼,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不再计较,但不想这色兰竟会如此,虽然最后还是道了歉,但神情冷淡,语气敷衍,说的居然还是回鹘话,一点诚意都没有,把张淮深气得说不出话来,但看着栗婆准满是歉意的面容,也发作不出来,只得强作笑容,违心地道:“无妨无妨,一点小事而已,不用在意。”
薛颇阿那支不知详情,适才只是旁观,但到了这一步已经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问了栗婆准之后也再三替色兰致歉,尽管如此,彼此间原本融洽的气氛还是荡然无存了。
勉强应付了几杯后张淮深推说不胜酒力,起身告辞,薛颇阿那支不便勉强,吩咐栗婆准相送。张淮深不欲让自己离去扰了众人的兴,于是让索勋和其他人继续饮酒,自己一人在栗婆准的相伴下回到了寝帐。
第二章 娇娇女
夜宴过后第二日,旭日东升,金色阳光撒入营帐之中,索勋呻吟着睁开了双目。前一晚的醉酒令他此刻头疼不已,日上三竿才挣扎着起来,双腿软软地掀帘走出营帐,刹那间就沉浸在暖暖的日光之中,睁不开眼睛。
这一天天气极好,索勋的心情也甚佳,洗了脸之后赶去张淮深的营帐,只见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拉住一个路过的龙家人询问才知,原来张淮深一早就受邀随栗婆准去龙家在远处一座牧场游玩了,走之前吩咐了,说索勋和其他人一路辛苦,昨晚又喝多了酒,今日就不用跟去了,好生歇息就是。
既然留下这样的话,索勋就随意了。难得有这样轻松的日子,他也不想多动,和随行的其他人打了招呼后就在龙家的营地中闲逛了起来。先是爬到山顶,遥望北边甘峻山的险峻,然后欣赏南边祁连山的连绵雄伟。午后又寻了个树荫之地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直至黄昏将近,看满山牛羊回栏,炊烟袅袅而起,这才悠悠然往回走。
走到山坡下,一骑从他面前飞驰穿过,忽而马嘶一声,又转了回来,一个急勒停在索勋面前,马上骑着的却是那位色兰小姐。前日白天在官道上相遇之时马匹疾驰而过,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晚上她入帐之时,索勋又正和人拼酒,醉眼惺忪的,没有注意到,只有这时,离得是那么近,看得分明无误。但见今天色兰穿着一身回鹘式样的窄袖衣裳,白缎的料子,柔软顺滑,肌肤是晒出来的茶褐色,映着健康的润泽,乌黑的头发只在脑后正中结了个发辫,其他的青丝在披于脑后,在晚风中轻轻飘扬,一双点漆般的大眼盼顾自若,灵活得像是会说话一样,娇嫩的脸庞上还有因为骑马后泛起的潮红。
索勋自小流离,略微大些后又从了军,整天见到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如今忽然离一个美貌的少女那么近,感受到浓烈的青春女性气息,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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