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千山》第203章


一番,让这么多天受的鸟气都好好发泄发泄。”朱墨马似乎听懂了祖飞训的话,居然突然仰天长嘶起来,叫声中居然充满高昂的战意。那些肃穆而立的郎州兵闻声都紧握手中武器,将手中长枪枪柄慢慢有节奏的在地上顿了起来,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这声音渐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后汇集成暴风骤雨无法分辨。只听在这密集的声音中祖飞训猛然挥手下令:“开城门,全军出动。”
守在城门边的是庐州府兵。听到祖飞训的命令,这些官兵却互视一眼,没有一人遵命而动。其中一名军官走上数步,躬身对祖飞训道:“祖大人,秦大人吩咐,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能打开庐州城门,以免误中敌人奸计。”
祖飞训怒目一瞪:“什么?中计?我们的援军千里来援,现在被敌围困,我们却坐视不理,这成什么体统。哼,想骗我祖飞训,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快,开门,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那军官身体一抖,显然是被祖飞训的威胁之语所摄,但却依然档在祖飞训马前,口中继续谦卑的说道:“祖大人,请你稍等。我已经让人去请秦大人了。”
这时城外传来的喊杀声更加剧烈。祖飞训留在城楼上负责瞭望的亲兵大声向下喊道:“祖大人,好像有重骑兵;啊,不好,他们排出锋矢阵,开始冲锋了。”祖飞训一听更加着急,转头怒视着挡路的庐州府兵军官,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开门还是不开?”
那军官额头上渗出密集的汗水,口中却连声道:“祖大人,祖大人,秦大人马上就到……啊”,长声惨叫中,祖飞训的乌月戟已经穿透他的身子,汩汩的鲜血顺着他的身体片刻间在他脚下汇成一个血潭。祖飞训一抖大戟,军官的尸体跌落在那些呆若木鸡的庐州府兵面前;那些府兵一个激灵,似乎都想起了祖飞训那杀人不眨眼的残忍,浑身凉透,几个机灵的立刻冲到大门旁就开始搬动门杠。
“且慢……”,一声呼喊远远传来。祖飞训回头,数支火把下,急忙忙赶来的正是秦汉寿,他胖乎乎的脸庞上全是豆大的汗珠。看到祖飞训暂时等待自己,秦汉寿立刻赶了过来,口中道:“祖大人啊祖大人,可莽撞不得啊。现在时已入暮,天色昏暗,如何判断来者是友是敌?还是等待明日天明再说,如何?”说话间,秦汉寿的眼角余光扫到到那死在当场的属下军官,瞳孔猛然急剧收缩,嘴角微微抽动着,却没有再说什么不满之言。
祖飞训虽然冲动,但面对和自己平级的秦汉寿也发作不得。当下郁闷的一勒马缰,座下朱墨马前蹄高高扬起重重踏下,溅起满地灰尘。秦汉寿看到祖飞训似乎被自己劝阻住了,当下冲着还楞在南门旁的那些庐州府兵大声嚷道:“还不回自己位置上去?难道你们还想出城去自寻死路不成?”
祖飞训回身正要解散自己集结的队伍,城楼上的瞭望哨又嚷了起来:“败了,败了,那些赶来的官兵给割裂成了两股。其中一股奔南门来了。”祖飞训身子一挺,跳下马来,拉上秦汉寿,两人急步赶到城楼上向外望去。
透过高高的城垛,看得清楚,城外本来官兵的队形此刻已经裂成两块,中间是一条来回穿梭的火龙在不停的收割着生命,不时可以看到有火把突然跌落或者熄灭。靠近庐州府的这部分官兵在那些红巾骑兵的压迫下,正向着南门方向缓缓地退来。祖飞训和秦汉寿二人都看得眉头紧皱。如果这些援兵就这么被红巾消灭而他们见死不救,恐怕就算能保住城池也不见得能保住以后自己的官位,甚至是脑袋。祖飞训转头看着秦汉寿,只见他白皙圆胖的脸涨的通红,两只小眼珠不停的旋转,模样甚是滑稽。祖飞训居然感到一阵憋不住地笑意,立刻转头看向他处。
这时从退向南门的官兵阵中跑出数人,冲到南门护城河边,就向城上大声嚷道:“快开门,快开门。我们是洪州镇军。”
祖飞训和秦汉寿对望一眼,秦汉寿突然道:“怎么办?开不开?”看到秦汉寿憋出的汗珠和语气的犹豫,祖飞训自然心知他并不愿冒险开门。但祖飞训本就是客军,很能体会这些千里来援的官兵心中想法;当下沉声道:“秦大人,如果他们是我们的官兵,我们却坐视不救,恐怕……”。秦汉寿用粗短的手抹去额上汗水,语气踌躇的道:“如果他们是反贼赚城,怎么办?”祖飞训点头道:“这好办,先让他们派人进来吧。”
说完,祖飞训转身命令身边亲兵放下吊桥,又从城楼上垂下一个大篮。方才向着城内叫喊的官兵越过吊桥,跨入篮内。几名亲兵立刻连续绞动绳索,将他拉上城来。
那人作军官打扮,身材虽小却肌肉虬结,举手投足动作颇为灵活。看到面前两名将官,那军官立刻单膝跪地,沉声恭敬道:“卑职洪州镇军后营曲长,空浪箐白苗彩青阿豹,见过两位将军。”
祖飞训仔细打量着这名军官,又接过他递过来的腰牌,验证一番传给秦汉寿。秦汉寿接过却没有再看,眯眼瞪着彩青阿豹,突然开口问道:“这次领军的是黑檀龙吗?副将还是宋慈宋大人?哦,对了,去年入春黑大人阿爹突然发作的哮喘现在可有和缓?”
彩青阿豹恭声道:“回将军话,这次领军的是黑檀龙大人和耿君恭两位大人。恕卑职不知道宋慈宋大人是谁。另外,黑大人阿爹只是腿脚不便之虞,却没患上哮喘之症。”秦汉寿楞了愣,哈哈一笑道:“彩青将军,请恕我擅自怀疑之过,得罪得罪。”彩青阿豹立刻回道:“小人不敢。这是将军大人考虑仔细,为人谨慎。应该的,应该的。”
秦汉寿点点头,对祖飞训道:“应该是真的。”看到祖飞训也缓缓点头,秦汉寿将手中腰牌递回彩青阿豹手中,口中随意问道:“听说白苗的女子是苗人中最漂亮的,不知道被称为阿娅的彩青阿蝶是你什么人啊?”
彩青阿豹依然恭敬的回道:“将军大人相必记错了,小人只有一个妹妹,叫作彩青阿虹,被族人称为阿娅。白苗族中并没有彩青阿蝶这个人。”秦汉寿一拍头,口中似乎带着抱怨自责道:“唉,我这个人,记忆真是不好,看来是上年纪了。”说着又接着问彩青阿豹道:“现在城外是何人领军?”
彩青阿豹立刻应道:“现在城下的黑大人的洪州后营。而被分开的则是耿大人的宝庆府兵。我们虽然知道敌人拥有部分骑兵,也准备了不少对付骑兵的武器,但是初来乍到,人地两疏,加上天时不利,又骤然遇敌,实在危险。所以黑大人派我入城,请两位将军立刻派兵接应。”
秦汉寿这次不等祖飞训表态,已经立刻大声道:“那是自然。你们千里来援,我秦某感激不尽。马上开门接应。”说着,立刻向着城下大叫:“开门,准备接应洪州大军。”话音未落,祖飞训已经出声阻止道:“且慢……”
秦汉寿皱眉看着祖飞训,疑惑的问道:“方才祖大人不是要急着开门接应吗?现在却是为了何故耽延?”祖飞训快步向着城下走去,边走边道:“开始是出城接应,救兵如救火;现在却是开门接人入城。如果让红巾尾随官兵而进,那可不妙,必须要布置妥当。”说着,人已消失在城楼下。看到祖飞训走开,秦汉寿嘴角一撇,突然轻蔑道:“一介莽夫……”。却未注意到那进城求援的官兵使者彩青阿豹眼中神采爆闪,渐渐靠向自己身边。
“嘎嘎嘎……”,大门的包铜木轴旋转起来,外面冲天的火光和沸腾的厮杀透过门缝扑面而来。祖飞训骑在朱墨马上,眼神中带着凛冽杀意,全神戒备的等待着大门完全打开;而他身后八百郎州兵也都压抑呼吸,睁大双目,紧握武器,等待着血腥厮杀的最后降临……
逸气走风雷(五)
“轰”,大门洞开,溃败的洪州兵汹涌如潮势不可挡的冲了进来。候在门边的庐州府兵立刻被这些洪州兵裹挟着,远远的被推离开大门;一些似乎惊慌失措的洪州兵在大门旁不停的拥来拥去,将两扇重达万斤的大门阻拦住。而更多的洪州兵却急速的通过瓮城向内拥来,口中怪叫着,似乎一个个生怕走的慢了落在后面。
祖飞训身边一名亲兵突然低声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这些兵把城门堵死了,要是敌人跟进来,怎么关门啊?”祖飞训闻言心中一惊,再仔细观察,立刻看出不对来。那些堵在门口的洪州兵虽然面上带着焦急,但神态却颇为轻松;而那些拥过瓮城的洪州兵脸上却更多的带着紧张和杀气。不对,如果是想逃命的话,逃进城的兵只会有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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