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千山》第222章


“你,不行,爷爷要你当人质,你,才活得了……”,那锋将突然开口说话,一口腔调十分怪异,但却还颇为流利。曲讽脸色更加阴沉,左手握着的短戟慢慢在手上挥舞起来。蒋锐侠伸手拦住恼羞成怒的曲讽,盯住那锋将的目光却渐渐凌厉起来,突然开口道:“我是红巾天侠营统领蒋锐侠,你是何人?”
那锋将的目光一下电射到蒋锐侠身上,上上下下打量半晌,突然嘴一撇道:“你就是那个反贼?卑鄙,偷袭我们。我,不服,和你比试……”。蒋锐侠还未及答话,孙庭岳已经突然手指那官兵锋将大叫起来:“你是畏答儿,安塞回骑的统领畏答儿……”。畏答儿目光如炬突然划破夜空,孙庭岳只感觉到这种犹如野兽般无情的目光刺到身上如有针芒在背,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方向蒋锐侠压低声音继续道:“大哥,你没必要答应他。这个人在天翔军中号称三绝,骑术一绝,箭法一绝,拼命一绝,十足十的好勇斗狠之徒,听说当日天翔禁军军中大比,他硬是活活的用手撕裂了他的对手,为此还被那庭锋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大哥你是一军之主,没必要和这样的蛮子争斗。”
蒋锐侠目光瞟向畏答儿,与他的目光霎那间相互碰撞在一起。蒋锐侠只觉从此人目光中感到血气和凶悍,活脱脱似只没有被驯服的野狼般闪着难以名状的凶光,而他背上背负的那张马弓,火光下虽然看不清楚,但也能分辨出绝对是一张神弓,不由来了兴趣,走上一步,沉声道:“那好,我和你比。听说你号称三绝,骑术箭法和拼命。哼,这个拼命你现在没资格和我比,骑术你不能比,那我和你就比比箭法吧,如何?”
畏答儿“当啷”一声将手中大刀丢在地上,双脚叉开站在原地,神色倨傲的道:“我,胜了,我走……”。说完,眼光不屑的瞟着蒋锐侠,栗色的瞳仁里满是嘲弄。蒋锐侠轻声一笑道:“要是你输了,怎么办?”畏答儿摇摇头,看着蒋锐侠,缓缓用他那怪腔怪调说道:“不可能。”。那曲讽在一旁大喝道:“不识抬举。哼,就凭你,也想胜的了我们军中的第一神箭?作你的清秋大梦吧。”
畏答儿听到曲讽这句话,似乎有了点兴趣,上下打量着蒋锐侠,口中道:“你,就是那个什么……”歪着头,想了一下,畏答儿接着说道,“小后野还是小后栗?”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大声接道,“是不是后羿?你这个死笨回回,还亏你被称作哲别落呢。大夏神话中这么有名的神射手都不知道。”畏答儿和蒋锐侠同时抬头,看到是陈英起浑身血凝的骑在一匹白马之上,马兜銮下晃荡荡一排人头,煞是威风。
陈英起跳下马来,几步走到畏答儿面前,面露讥嘲的道:“早就听说过回人麦嘉部的畏答儿是个汉子,怎么?不敢比?怕输不成?”畏答儿受激不过,当下朝着蒋锐侠大声道:“我输,这条命,你的……”。陈英起却蔑视的笑道:“你人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你这条命,我们随时都可以取走。”畏答儿粗糙的面上泛起怒气,大声嚷道:“那你要如何?”。陈英起一字一顿,厉声道:“若你能胜,你就走;若你输了,所有安塞回骑都得听红巾军指挥。”畏答儿闻言一愣,踌躇不语。陈英起冷哼道:“我道宛州回人夸耀的哲别落是怎样的勇士呢,原来不过如此,连箭法都不敢比,还吹嘘什么呢。还是回家去钻女子的白纱裙去吧。”
回人女子嗜穿白纱所作群裾,又爱以白巾蒙面,浑身都笼在白纱之中。所以回人嘲笑懦夫都是说让去钻女人的白纱裙。畏答儿听到陈英起这般奚落于他,早已失去理智,哪里还管其它,涨红脸大声道:“那好,一言为定……”。
蒋锐侠厉声喝道:“好……”。说罢转身向回走去,周围围观的红巾纷纷闪开一条道路,而被押到集中的那些俘虏也一个个眼含希望的巴巴望了过来。只见蒋锐侠走出一百五十步,已到河边,霍然转身,向着畏答儿大声道:“一百五十步,一人三箭,生死由天。若我被你射死,我的手下必会遵守诺言,让你离开。”
畏答儿高声回道:“好汉子。你要死,我佩服你,一军之主,和我比箭,你是好样的……”说着翘起了拇指。
这时李见秀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个架势,不由大惊,正要说话,陈英起却快步栏到他的面前,沉声道:“这是草原决斗的方式,你不要干涉。”李见秀怒视陈英起道:“公义是全军之首,要有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你这人,不但不拦住,还要推波助澜,你有没有计较?”也不理被说得一愣一愣的陈英起,向着蒋锐侠九大声道:“公义,你说了匹夫之勇,不过血溅五步,你所不取,为何现在却又要效这愚夫所为?”
蒋锐侠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李见秀,突然露出个捉狭的神情,大声道:“见猎心喜,手痒难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尔……”。转身向等待的畏答儿叫道:“来吧……”,顺手抽出三只箭矢,插在面前的泥地之上。
畏答儿依样葫芦,从随声的箭壶中取出三箭,同样插在地上。慢慢从背上将那张朴素毫无装饰然而却硬达六石的,号称“断雕翎”的马弓摘了下来,手心慢慢摩挲着已经被他磨得光洁如女子肌肤的弓身,神情渐渐变得肃穆起来,仿佛手中握的不是一件兵器,而是神圣的祭物。眼中自信的光芒越发强烈,同远方同样与他执弓而立的蒋锐侠对视着,毫不畏怯。
突然,畏答儿暴喝一声,身子前倾,右手伸出就去摘箭。手指刚刚触摸到羽箭尾部的翎羽,寂静而毫无声息的,一股寒气已飞快逼来。畏答儿久经沙场,自然明白那是羽箭逼近的玄妙灵感,哪敢再伸手摘箭,人就地一旋,高大的身躯竟如狐狸般灵活,飞快的急旋中,那无声之箭已经从他腰间飞快划过。不等畏答儿再有反应,第二箭在火光中又已无声而至,这次甚至连那点预兆的寒气都感觉不到。若不是畏答儿眼角正好瞥到了那点箭簇反射回的火光,这箭定是要让他当场负伤。狼狈的滚地避开这第二箭,那第三箭却赫然出现在他躲避的道路上,畏答儿大吼一声,就着手中的“断雕翎”荡了开去,心中却已是一片灰暗。不料“嗒”的一声轻响,这箭却似大失水准,被弓轻轻一带,竟被横带开去,贴地飞开。
这时空中的弓弦声才连环传至。畏答儿一身冷汗的从地上爬起,看着远方蒋锐侠在火光下身形挺立不动,却感到如有排山而来的气势,压迫的自己无法呼吸。勉力摇头,使劲咬了咬舌尖,畏答儿摆脱那种让人不安的感觉,大笑道:“蒋头领,你现在三箭全无,还如何胜我?”
蒋锐侠悠然的声音传了过来:“能射就射,等为何为?”畏答儿脸色一涩,狂笑数声,伸手就去拔箭。那箭应声而起,入手却是极轻。畏答儿只感分量不对,再细一打量,不禁面色全如死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陈英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还不拜见主公?”。畏答儿高大的身躯,向着远处的蒋锐侠,如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了下去,带着颤音的言语中充满了钦服:“属下回部畏答儿拜见主公……”
在畏答儿跪拜的不远处,已被断为六截的三支羽箭,静静的散落在泥地上,映照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闪烁,诡异……
千里暮云平(一)
阴云四合,翳集如盖……
一块巨大的物体在灰暗的天空中呼啸着划出道沉重的轨迹,越过城墙,越过民宅,越过无数尸体,轰隆巨响声中,砸在大街旁的一幢还算完整的大屋房顶之上,绽放出满天火树银花,从破碎的罐子里溅出的火油立刻将这幢屋子引燃;从屋子里冲出好几个浑身被点燃的火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悲惨的哀号声响彻四方。周围的人却是满脸麻木的看着这些人在地上拼命挣扎,没人愿意动上一下去帮助这些不幸者;在他们的瞳孔中,看到的是饥饿,看到的是绝望。
“呼呼呼……”,更多的这种巨大火油罐,以及重达千斤的巨石,越过宁阳府高大的城墙飞了进来,将本已残破不堪的废墟砸的更是面目全非,笼罩在一片火海烟雾之中。废墟中的许多人如没头老鼠般到处乱窜,但更多的则是抱头龟缩,听天由命;命好的那些,与由巨大的抛石机丢掷进来的东西擦身而过;命不好的则被当场砸的头破血流,腿断人亡,或者烈火焚身,惨不堪言。
城墙上传来岗哨嘶声的喊叫:“官兵攻城了,官兵又上来了……”。城头上的士兵满脸疲倦,强行挣扎着纷纷赶到女墙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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