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回忆录》第77章


“沈莉莉,这个名字真好听。”刘磊沾沾自喜地喃喃道。
“别说了,你做完作业了?”我没好气地喝止刘磊继续说下去。打认识他以来,我还是头次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我的这一声哄倒真把刘磊给镇住了。他惊恐地看了我一眼,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耳边刚刚安静,英语老师就走了进来,她公鸡报晓似地扯开嗓子说:“同学们准备一下,后两节夜自修,我们来做一次练习。”
“啊!”教室里爆出一声百听不厌的唉叹,紧接着又有人埋怨,作业做不完了。这种无用功不知已演绎了多少遍,我早已没了知觉。英语老师也是故伎重演——置若罔闻地走出了教室。
英语考试,平时我就一无所知,如今大脑像刚挨了炸弹似的,“嗡嗡嗡”地响着,更是不知所云为何物。我无心作答,只是漫无目的地用钢笔涂着卷子中的每一个“O”,涂着涂着一张试卷竟已繁“星”满天。
“那牛郎星漂亮吗?”“什么牛郎星?那是北极星,这个都不认识。”“你怎么知道那叫北极星?”“萧海你到底懂不懂星座的命名啊?”……“那个叫什么星座?”“我知道,不过不告诉你,嘿嘿,气死你。”“谁要你说,我也知道,那叫星星星座,不是吗?”“呵,呵呵,真聪明。”……一度已经冷却的往事,像调皮的孩子,肆无忌惮地捉弄着我疲惫地灵魂,我紧紧地捂住耳朵,但那声音仿佛是激光,怎么也挡不住。我整个人苦闷得犹如熟透了的豆粒,几欲爆裂。我真想来个仰天长啸,可惜我没有这份勇气。我无助地伸手想抓住一个扶手。可是眼前只有那一张张试卷,它们太轻,轻得让我找不到安全感,它们又太重,压得我无法喘息。“蛇,蛇……”是莉儿的声音,我痛苦地闪了闪头,把英语试卷撕了个粉碎。刘磊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我。我避开他的眼神,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做起了数学题。
八十三
往后的日子,刘磊依然是啧啧不休的赞美着莉儿,一有好消息就兴高采烈地向我汇报,高兴之余他还时常唱歌,不是“男人哭吧,哭吧,哭吧。”就是“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他似乎是有意要勾出我刻意隐藏在心底的往事。愈积愈多的心事折磨得我愈来愈脆弱。教学楼后的祠堂那经久不衰的哀乐,更使悲寂雪上加霜。源源不断的凄恻,永无休止的卷子,唠唠叨叨的叮嘱,没完没了的考试,这所有的一切折腾得我心力交瘁。我苦苦地支撑着麻木的躯体,行尸走肉似的上学放学,每天一成不变地运行在家个学校这两点之间。单调乏味加上痛楚劳累,源源不断地苦闷使得我好想离开这一个环境,可是我当我急欲逃脱的时候,我发觉自己早已经被折断了翅膀,戴上了脚镣。亲人的期望、父母的哀告一边边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他们眼神就好像一张网铺在我的头顶,我又如何能够逃脱?
日月无声无息的更替着,时钟在滴滴答答地飞转。时间那惊人的速度,让人更是凄迷惆怅。五&;#8226;一劳动节又悄然而至了,这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休息,走过了这一站,接下来该面对的就是高考前的冲刺了。
我背着一达沉甸甸的试卷,推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却怎么也驱不走我的孤独。眼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我只是凝滞着目光向前走,仿佛身边的一切都已厌倦,世俗红尘早已看透。
身旁的这家发廊不是老板曾经的餐厅?这里留下了我们多少欢声笑语?我认真地凝视眼前的景物,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所有的一切都已事过境迁,昔日门厅若市的餐厅今天竟然成了发廊。是的,什么都变了,两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透过发廊光洁的玻璃门,只见一群穿着超短裙,头发染得像枯草的少女坐在沙发上闲聊。这两年流行染发,这些发黄的头发,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还以为是头发缺乏营养。这些少女的穿着和五月江南的天气实在不协调,那感觉就好象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摆着一只冒热气的烤鸡,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究意哪里出了差错。
“要服务吗?”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探出头来微笑着问我。我被这少女的问话惊醒,本想摇头便走,但一见自己遮住了视线的头发,便停住自行车走了进去。
发廊里面打着暖气,怪不得她们会穿得这么少。玻璃门装了弹簧,人一进去,它便自动关上了。它这一关就仿佛与世隔绝了,给了人一个独立而吻馨的空间。我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感到从未有过的洒脱。屋内全是带着笑容的美少女,比起学校里那些明争暗斗、尔谀我诈、诈勾心斗角的思想家,真不知可爱了多少倍。
“先生,你要点什么服务?我们这里有按摩,美容——”
“理发。”我利索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说过话了,今日吐出两个字,犹如便秘者痛快地上了趟厕所,不由得精神倍增。
那小姐请我先洗头,引我到了一个水槽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过去应该是老板的灶台,只是经过装潢后,早已没了当初的痕迹。
“你想理哪种发型。”小姐甜甜地问我。我想起第一次和林平光顾这家餐厅时的那一幕。死老刘那痛苦的表情和老板铿锵有力地回答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那时候,我们的表现是多么的大快人心啊!
“平头。”想着老板,我脱口而出,他总是那个发型。说出口后,我又觉得有些奥悔。我从来没有理过这种发型,不知道是否合适,再说现在的发型已经持续好多年了,要突然改变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再一想,觉得平头也不错。理掉三千烦恼丝,让一切从头开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洒脱?调整了心态,我就安安稳稳地坐在转椅上任凭理发师的剪刀和梳子在我头上游走。心境刚刚平和,不知道是谁开了电视,还把频道调到了点歌台。也算是天意弄人,点歌台播放的正是我和莉儿合唱过的那一首《知心爱人》。“……不管是现在,还是在遥远地未来,我们彼此都保存着那份爱,不管风雨再不再来……”我轻轻地跟着哼唱,胸中又不由得开始翻江蹈海了。前几天刘磊告诉我他亲了沈莉莉,沈莉莉也并没有拒绝他。
难道我真的失去莉儿了?我绝望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里,我的头发一簇簇萧瑟地飘落在地面,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理发,倒像是在接受出家前的削发。其实当一个单纯的和尚也挺好的,割断烦恼丝,没有凡尘俗念,于依山傍水之处修建一座庙宇,每日晨钟暮鼓,颂经念佛。过这样一种清净的生活倒也不错,只是现在和尚庙轻易不收人,据说要当和尚必须有佛学院的文凭。再说现在单纯的和尚庙也不好找,萧镇这条街上,经常能够在台球室、游戏机房等一些娱乐场所里看到和尚的身影。这些和尚个个身带BB机,出手阔绰,若非他们穿着僧服,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们是和尚。现在的诗庙也是一样,电器设备齐全,电话铃声不断,有时候在垃圾堆里还能翻出几张黄碟来。我不知道现在诗庙修建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当一个六根不尽的生活,那还不如一心一意做一个凡夫俗子。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头上已经被清理干净。理发师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已经理完了。我收起思绪,付了钱,道声谢,便离开了发廊。
走出发廊时,冷风吹到几近裸露的头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我漫无目的地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进入高三以后,学业繁忙,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来这条街上溜达了。吃饭的时间还早的很,什么时候回家,我一点也不着急。
“萧海,萧海,……”
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叫我,四面寻找却不见人影。过去好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但上次是做梦,这次难道也是?我伸手扭了扭大腿,痛感阵阵。
“萧海。”真有人在叫我。这一声我听得很清楚,可是,我四下环顾,依然看不到一张熟悉的脸孔。我惊慌地拍了拍脑袋,心里只犯嘀咕:“难道我又在胡思乱想?还是大白天遇到鬼了?”
“萧海,我在你头上。”我终于明白了过来,抬头望去。见林平正扒在阳台上向我招手。我一阵激动,兴奋地喊了声“林平”。自从他离校后我没有再看见过他。虽然早就有心想找他聊聊,可是一直抽不出时间,今天居然刚好碰上了。
“萧海,你等我一会。”林平说着就在阳台上消失了。林平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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