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不起的石头》第20章


她说她上次回家见过她一次。她出去有点事儿,她记不得是为什么事儿,反正要出去。路过他家,他也正好从楼道上下来。“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
“没看到你?”
“不清楚。”
“你觉得呐?”
“……可能没认出我来。”
“变化很大?”
“以前是短发,现在要长很多。”
“就这些?”
“之前要胖些。”
过了有一根烟功夫,我问她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我们是朋友。”
“说实话,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你很好。”
“不好的地方?”
“怎么说呐,……”她说。她不喜欢我的发型。“总之,我们俩不是很合适。”我等着她的下文。然而,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之后,我去找那个小姑娘。她问我干什么,我说不干什么。她骂我“脑袋有病”,我没说什么。她看我要走就跟了上来。到了门口,我问她信不信我能爬过去。她说不信。我说“为什么”,但她只说不信。我就隔着院墙把钥匙扔到了里面。我问她这次信不信,她就说恨不得踢死我。我站那儿直笑。她拿我没办法,问我怎么办。我让她看我的。结果我试了三次都没爬上去。小姑娘就在一旁捂住嘴笑。我让她去爬,她不爬。我们只好去找房东。
她那小女儿说她妈妈不在,让我们过会儿再来。出来后,小姑娘就问我喜欢男孩女孩。我说女孩。我觉得男孩太调皮,不听话。不过,孩子毕竟是孩子。这个我承认。说到底,男孩女孩于我都是一样的。我们没在这事上饶舌。
我们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在路上,我顺便捎了几瓶啤酒。这时房东已经回来。我让小姑娘帮我打开门。因为我两只手都拎着啤酒。她从我屁股后面的口袋掏出钥匙。但他摆弄半天也没把钥匙插进锁眼。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看不清。我闪开身子,正想放下东西拿火机照明。锁叭地一声开了。
进了屋,我就喝起酒来。
啤酒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腾腾地冒着白气。小姑娘把地上的烟头扫了出去。末了,她坐下来望着我喝酒。我给她也开了瓶酒,推到她跟前。她说她不能喝太凉的东西。我仰起脖子正喝着,没法儿张嘴,就朝她摆摆手,又指了指酒瓶。我见她两只手握着瓶肚,将整个瓶口伸进嘴里。我忍不住想笑,险些呛酒。她喝了不到一瓶酒,脸色就有些酡红。她起身倒了两杯水。之后,她说她要回去。我就想送送她。我感到头晕晕的。我撑起身子,小姑娘就来扶我。其他的我就记不太清楚。第二天,我没见小姑娘的影儿。桌下满地酒瓶。给我倒得那杯水还好好地没动。
在去店里的路上,我想起了老乙。他大概出来了。在昨天,也可能是今天。我没准备去看他,估计也见不到他。我忽然觉得我们的交情并不深,我甚至快忘了他。三天以后,也就是我在店里的最后一天。没人知道我这天要走,当然老板除外。老板说我走那天为我送行出去喝酒。喝酒肯定是好的,但我根本不在乎在我走那天喝不喝酒。就我而言,时间在过去。尽管缓慢,至少动着,不是凝固。这一点很重要。
捱到快天黑的当儿,我出来抽根烟。我见兔子过来,打算给他也来一根。他没要。他说他只抽一种牌子的烟,其余的抽不惯。他望向一边,紧接着抬了抬下巴。我顺着那个方向瞅了过去,看见一只猫在面盆里喝水。
“看见没?”
“猫?”
“还有。”
“水盆……”
“看那只猫。”
“那只猫?……在喝水。”
“猫在照镜子。”
“照镜子?”
他嗯了一声。他说我们店里有人要走。
“怎么说?“我说。
“猫在照镜子嘛!“
“就因为这个?”
“懂行的一看就明白。”
“…………”
本来一天就这样了结了,不过,在关门前还是出了点岔子。两个伙计的摩托车被盗了。老板立马报了警。警察过来了解了一下情况,记下了摩托车的型号,还特意问了车的外观颜色。末了,他们说警方已经备了案,让那两个伙计等候消息。就是这样。
我凑空儿单独和老板聊了会儿。我向他提了我的事儿。他问我是不是明天还有一天。我说我仔细算过了,今儿是最后一天。他接着问我是不是明个儿不来了。我说我得回去办点事儿。我说起工资。他说明天发给我。我问他具体什么时候有空儿。他说十点钟左右。实际上,第二天中午将近十二点,他才赶到店里。
第十节 列车
我在车上认识个人儿。当然,车上的人很多。准确地说,是遇到个人儿。本来我们可能谁也不知道谁,因为他一上车就只顾趴着睡。快到终点站的当儿,他才醒来。他问一个路过的列车员车到哪了。列车员说下一站就是终点站。他眨巴着眼问他要去的那站是不是过了。“早过了……”我听列车员这么说了一句。说完,他继续打扫车厢。她想把一个车窗玻璃扳下来,试了几次没扳动。她叫我过去,因为我一直看着她。我使了不少力,那玻璃动都不动。我们两个人都又加了把劲才勉强扳了下来。她没说谢。我又回到我的座位上。刚才那人怔了怔。我瞥了他一眼。列车员从他身边过了一趟。他就自言自语地嘟嚷起来。他说他睡着了。
列车员在地上捡起一个饮料瓶子。她让座位上的人抬起脚,末了,我见她拿拖把在下面鼓捣几下。像涮马桶似得。在她转过身来拖到那儿的时候,不冷不热地问起那人怎么睡着了。他说他觉得时间还很长,趴了一会儿,没想到就睡过去了。我听他说他也感觉不大对劲儿,就止不住想笑。呆了一会儿,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们就一起笑。他问我是不是因为他的事笑。我说我也碰到过这事儿,笑他不过是笑我自己罢了。他说他还有个伙计,他去叫那伙计的当儿,那个伙计还没醒。他把伙计喊了过来,说他们的地儿已经过了。说完笑了起来。我也笑了。那伙计撇了撇嘴。我们一块坐了下来。他们掏出一包西瓜子。我想起我包里还有柋巧克力花生豆。我拿出来和他们吃了起来。那人问我终点站是哪儿,属于哪个省份管。我觉得有些可笑,但还是给他说了。
他问我那次是怎么回事。我说当时我在和人聊天。“是熟人吗?”
“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儿。”
“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我说无非是消磨时间。
不管怎么说,我和那女孩也是刚认识。我说我见那个女孩瞅东西特别费力,有一次,她掉了个硬币在脚下。她欠下身子抓了几次都没抓到。我最后帮她拾了起来。我问她是不是近视。她嗯了一下。“挺深的吧?”我说。
“好像是。”
我问她怎么不戴眼镜。她说戴的是隐形眼镜。接着她叹了口气。她说她毕业了。不过,谈到以后,她并没有多少幻想。
“没找个男朋友?”
“没合适的对象。”
“顺眼不就行呗。”我说。她笑了一下。然后,我们就聊了些别的。结果就误了下车。就是这么回事。到站后,我让他们跟我回去。他们不愿麻烦我就没去。
爸妈见了我都很高兴。不管怎样,我却快活不起来。我听他们絮叨一番,完了,我拿了块切好的西瓜回了我那屋。我很快得吃完了那块西瓜,汁流了我满嘴巴都是。妈妈进来正好看到,就笑我永远长不大似得。她帮我拿了毛巾,我擦完脸还给了她。妈妈又给我拿了块西瓜,我不想吃,让她吃。她也不吃。她就把那块西瓜放在了桌子上。
妈妈说我瘦了。我说我不觉得。她不仅说我瘦了,还说我比以前黑了。我伸了个懒腰。末了,她问我在外面的工作怎么样。不过,这时我有点困了。我躺在床上,脑袋枕着胳膊。我说差不多。妈妈说,听我从小到大说得最多的就是差不多。我想睡会儿,妈妈见我闭上了眼儿,没再说什么。她让我睡会儿,说等饭好了再叫我。我本想让他们不用管我,等我饿了再说。但妈妈说完随手关了门。
我下车后,脑袋一直沉沉的。我以为睡会儿就会好些。眼下,不知怎地总也睡不着。我翻了几下身子,只打了一个呵欠。我感到口干,起身把那块西瓜吃了。我躺在床上不知干些什么,左右睡不着。像个病号。
不知过了多久,妈妈叫我吃饭。我没有胃口,但还是简单地吃了些。我跟丢了魂儿一样,没吃两嘴就放下了筷子。妈妈让我多吃些。总之,一跟他们坐一块,我就觉得不自在。我有点闷得慌,又睡不着,→文·冇·人·冇·书·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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