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系》第65章


假期之初,在新街口北大街一家餐馆做小工,活儿倒是能吃得消,只是被人使唤呵斥实在受不了,想来自己太过敏感,不到十天便辞职,工资之事与老板纠纷,未能解决。后来凯子来帮我索要工资,如愿以偿,与凯子交流一下人生心得,心中甚是难过,决意与其分道扬镳。他社会经验相当丰富,内心坚决,一心闯荡世界,与我越来越远,这是其次,主要是人生追求价值不同,已难如当初贴心,淡忘也是必然。好在他承认伤害你是一种错误,这点我需转告给你。
我一接触社会,相当无奈恐惧,未交手已败下阵来,决意要当现实中无能之人,不争眼前利益。好在内心有所坚持,隐约中有一个小宇宙,也许是爱,也许是某种信仰,不太具体清晰,但可仰赖。
宿舍里的人都回去了,空空如也,一个人住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为打发寂寞,练了几天吉他,能伴奏几首校园民谣。又想起那些留着长发拿着吉他的歌手极其恶俗,又把吉他还人,改在阳台吹口琴,口琴在中学有吹过,比吉他容易些,其中《yesterday?once?more》《seal?with?a?kiss》《Casablanca》等经典老歌练得颇熟,颇能消愁。
差点忘了告诉你,为你写的论文极其华丽,八九十分没有问题,否则便是老师眼光有问题。这一门学分必拿,毋虑。
盼早日见。
写完,意犹未尽,又给父亲写了封信,告诉他我在学校勤工俭学,下学期的费用自不必担心。为了让他能看得懂,尽量用粗浅的笔画、少的字句来写,不带任何文学色彩,行笔以楷书为准,[WWW。WrsHU。COM]不带行草。想象收到信时,母亲或许会凑在一边听读,便加了些母亲关心的内容,告诉她自己在饮食上相当注意,胃疼已然好久没有发作。人虽然没有胖起来,但以后参加工作了自然会胖起来。
信邮寄出去后,心情充实多了。左堤总有认真看信的那一刻,无异于倾心交谈。后来又在和左堤走过的路线做了一两次独行,回味了一些细节,暑假就摇摇摆摆地过去了。
55。日子跌跌撞撞,一如既往
梁档的蜜月之旅可以用乐极生悲来形容。一回到学校,他就找我商量,如何补救与秦春芳的关系。我寂寞了一个暑假,突然有故事可以听了,譬如一个饿汉有了饕餮的机会,赶忙让梁档细细陈述。
“都是一些小事。”梁档皱眉道,“比方说我们在街上,见到一个乞丐,她非要我丢个五毛一块给他,但我认得这个乞丐,完全是装的,生活比我们富裕多了,我不依,给她说了乞丐的底细,告诉她不了解社会,她就生气,说我没有一点同情心。还有,我一不小心吐口痰,她又生气;我在郊外路边撒泡尿,她又生气;让我对着月亮给她朗诵首诗,我只记得包皮之诗,她又说恶心,大煞风景。总之,我总觉得她处处与我为难,看我什么都不顺眼,女人这东西,很难伺候……”
我大乐,一个暑期以来都没这么开心地笑过。
“这是你的不对,你太执拗了,她愿意给钱乞丐,你就丢一个,何必争论乞丐是真是假,给她留下没有同情心的印象?你知道吗?这根本不是乞丐不乞丐的问题,她在考验你的为人,考验能否对她迁就。为了爱情,你难道就不能把一口痰咽下去?难道就不能把一泡尿憋到适合流淌的地方?秦春芳虽是数学系的,恰恰如此,才崇尚浪漫,你肚子里不装点抒情诗、装逼的格言、浪漫英文小曲,只能说明你准备不足。爱情是一场战役,要所有准备,有所牺牲,如你般莽撞执拗,哪有女孩子不生气的……”
我侃侃而谈。我的生活习惯也蛮糟糕,喜欢对着路边花花草草喷洒小便,有在公共场合吐痰和擦鼻涕的习惯,换成是我,我也会和梁档一样的遭遇。只不过在理论层面上,我很容易一翻身变成导师,就如一些经济学家,教人怎么投资,怎么上市,怎么看大盘,自己一放进去就被套牢。
“诸如之类,格格不入,在我那儿住了十来天,就回去了。后来跟她打电话,也冷冰冰的,现在约她,也不出来,似乎有把我甩了的倾向,只能求你指条明路……”梁档越说越可怜。
“No Problem!”我像个传销老师一样自信而坚决道,“这种小问题根本不需要我出马。你只要找到合适机会,跟她坦陈自己不良的生活习惯,保证改正,一切如故。爱情路上不可能一帆风顺,主要是你要有应付风浪的信心和准备,要有自己解决的能力,你老让别人解决,女朋友就很容易被别人抢了,血泪之鉴,切记切记……”
“原因还不止于此。记得有一天路过我的中学,她问我中学时有没有喜欢的女孩,我说有,又问我女孩住哪里,有过什么样的接触,对女孩印象最深的是哪一点,女孩子最吸引我的是哪一点,像个记者一样问得很仔细,我只想满足她的好奇心,毫无保留一五一十相告,又带她去女孩的住所门前转悠。次日,她的情绪就不对了,特别冷,然后就说要回家了。我想跟这一点有没有关系?”
“天哪,这是一次灾难性的谈心。不是有没有关系,而是关键问题就在于此。在女朋友面前谈及前女友,这是大忌,难道这一点爱情兵法你就不知?”
“恕我孤陋寡闻,你从未在这一点上赐教。”
“这是常识,总不能吃饭拉屎我都要教你。”
“依我看来,这比吃饭拉屎要精深得多。”
“唉,你的智商跟全国人民的平均水准一样,总把常识当成精深的学问来琢磨。”
“我承认愚钝,如今有什么办法补救?”
“比较难,现在得看秦春芳到底是什么想法,才能依计而行。”
“那就拜托你了!”
“我又不是你爹,怎么重任全压我身上,我自己一屁股屎还擦不干净呢。况且,你春风得意的时候看似没这么谦逊,还想教我一把呢!”
“大人不计小人过,在解决爱情问题上,我一向在内心尊重你。”
“哎,算了,这世上也难有几人对我如此信任,我帮你想想辙吧!”
“那得赶紧!”
“急不得,还是从长计议。敖峥嵘老师的卷子发下来了吧,是在班长那边吗?”
“在那里,自己去取。”(文*冇*人-冇…书-屋-W-R-S-H-U)
去王大傻宿舍看论文卷子,先翻到左堤的,八十六分,心中甚是得意。翻到自己的,七十分,且论文下面有一行老师的红字:“关于托尔斯泰的心灵辩证法问题,可与沈经兵同学切磋。”觉得奇怪。
沈经兵便是堂吉诃德的大名。
于是去找老堂,却见老堂的卷子末端亦有批语:“关于托尔斯泰的心灵辩证法问题,可与李师江同学切磋。”对照了一下,才发觉原文照抄的部分,与老堂的抄重了。
老堂埋怨道:“你怎么能干抄论文这种事呢,还原封不动?”
“嘿,你懂得批我,怎么不先批自己?”
“你能跟我比吗?我很忙呀,又要干家教,又有接待任务,哪有时间想论文呀。况且,你要抄的话,也得在抄过的地方做个记号,起码的抄德嘛!”
“老兄,我是交作业的前一天晚上抄的,指定是你先抄!”
“哦,那就怪我疏忽了,下次抄呀大伙都长点心眼!”堂吉诃德可以在瞬间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使你对他的语言充满期待,他带着歉意安慰我道,“咱们俩抄的部分居然一模一样,看来缘分不浅哪,师师,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堂吉诃德在任何不利的形势下都喜欢交朋友。我无从反驳。
敖峥嵘老师便看透猫腻,但不会不给活路,只是让你分数略少,再加点善意讽刺。这一点我铭记在心,此后再无抄论文的记录,敖峥嵘也是我所遇最靠谱的老师。
左堤居然没有来校报到,这让我心生不安。但我又不想去打听。亦如在人生之路上我永远不想过早明白现实的残酷。
又想,左堤会不会发生不测?会不会跟我写信有关?随即又否定了自己,我在她生活中可有可无,不至于发生决定性的作用。那么什么事情会让视学习为天职的左堤迟迟不来呢?其实我只要向李向阳或者王大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但我绝不开口,忍受谜团的煎熬。
不知不觉,就到大四了,意味着你属于快从学校里滚蛋的那一拨。这学期必须把学分挣足,下个学期才有精力忙碌于毕业的事。除了必修课之外,我报了好几门凑学分的选修课,主要是文学理论、人物研究、美学等方面,这些科目用论文瞎掰就可以通过,不用死记硬背很多知识点。通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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