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的救济》第26章


人影突然跑了起来。吴宏磊想也没想就一跃而出:“别跑。”
对方根本不听,加速朝着更黑暗的巷子里窜去。天黑,路况复杂。照理说吴宏磊不会在这儿栽跟头,但他有心事,又破案心切,一心急,就踩到两块绊脚的石头。他没把握好平衡,脚一扭,竟兀自摔倒在地。
“别管我,无论如何把查立民抓回来。”
郭子“嗯”了一声,追了上去,留下吴宏磊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巷子里。
这下摔得不轻,吴宏磊尝试着站起来,脚踝的疼痛却支撑不住他的重量。他手摸向崴脚的地方,那里已经肿成了一个馒头。吴宏磊坐了一会儿,有所缓解,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踮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回旅社。
侧门现在开着,里面是个小竹林,吴宏磊一摇一晃地进去,听到动静声的老板娘,张着脑袋向他望来。
柜台前走过一个人,和吴宏磊四目相接,两个人顿时愣住了,那不正是查立民吗?一瞬间吴宏磊的脑子都是空白的,好不容易才回过神。“你要去哪儿?”他冷冷地问道。
查立民没有回答,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但在上下打量吴宏磊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脚踝之后,似乎有安慰之意。
吴宏磊知道自己不能露馅,镇定地说:“我们谈一谈。”
“谈一谈,好啊,你过来,我们好好谈一谈。”查立民站在原地试探。
吴宏磊硬着头皮迈动一步,但他的意志根本战胜不了脚伤,剧烈的疼痛感根本无法掩饰,豆大的汗珠从脑门子上渗出来。
查立民已经动了,他侧身朝着门口迈去。
“等等,有很多事儿你不知道,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我已经知道,知道是她叫你来的。”
查立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三秒钟,他做出了决定,把吴宏磊丢下,义无反顾地迈出了旅社的门。
“查立民!”吴宏磊大声嘶吼着,可他根本无法追上他。
“就是这小子!”郭子拎着青年的领子,像拎一只鸡般把他带回了旅社。“追了三条街。”
吴宏磊正在气头上:“跑什么呀,你知不知道自己摊上大事儿了。”
那小子吓得不轻:“我不知道你们是警察!”
“就算不是警察,叫你停你跑什么?”
“那个人给了我两百块钱,让我从边门出去,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只顾跑就行。”男青年哆哆嗦嗦地交代着。
吴宏磊打量他,体形和身高都和查立民相仿,估计是查立民见到他之后,突生一计,用来调虎离山之用的。自己还一直以为在盯着查立民,没想到查立民就躲在身后,一直在偷偷地想对策。
只不过吴宏磊崴了脚,才阴差阳错有了前面的“邂逅”。
“你是干什么的?”吴宏磊点了一根烟,脚上的痛现在更加发作出来。
“他是我们这的临时工。”老板娘在一旁听到现在,终于搞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
“确定?”
“确定。”
吴宏磊判断这就是个偶发事件,查立民很简单地用钱买了一个道具,与他合演这出戏。
“刚刚那个男人——查立民,什么时候入住的?”
三言两语,吴宏磊很快就摸清了查立民缘何来此旅店的。
“房间是昨天在网上订的?”吴宏磊一边问一边分析,昨天林春园的短信还没发来,查立民不可能未卜先知,看来是林春园订的房间。
“308是吧。”吴宏磊跛着脚要往楼上走,被郭子拦住了。
“师傅,我上去看看就行了。”
“我跟你一起上去吧,不碍事。”说着话,吴宏磊在楼梯口站定了,他看着那块留言板,然后又折了回来。
他问老板娘:“你刚刚说,查立民在离开前站在留言板前?”
“是啊!”
吴宏磊看着留言板,右下角有块地方空着,上面有刚刚粘纸被剥下的痕迹。他无声地琢磨了一分钟时间,把脸转过来:“你们这儿最高的双子楼在哪儿?”
第十一章 双重身份
〔意外在一瞬间发生,快得查立民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早就来不及了。他张大嘴瞠目结舌地朝楼下望去,楼下的吴宏磊以同样的表情,正仰望着那个女人如风筝般飘落。〕
出售塑料面具的小店临河,店门正对着一截台阶可以下到河边,只有当地人才知道,河边其实还有一条隐蔽的泥土路。
说隐蔽,其实也不过是因为视线的阻隔而已,所以查立民按照便签条上的路线走在古镇上,并不用担心被发现。
以吴宏磊的智商,他或许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现破绽,但到那个时候,查立民已经出古镇了。
他现在来到一座桥下,河对面就已不是古镇的地界,而岸边,停留了几艘白日里供游客游玩的乌篷船。
查立民自然而然地从口袋掏出了钱。
有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小河不宽,只有一箭之遥,乌篷船横过来差不多就能走过去,查立民花了五十元顺利抵达。五分钟后,他走上了市区的马路。
城市的感觉又回来了。样式死板的居民楼立在两旁。这些居民楼的沿街一层很多都改建成了门面,看标牌有铝合窗加工点、五金店、卖盒饭、小型超市,等等,大部分已经关了门,只夹杂着一两家兰州拉面之类的二十四小时店还在营业。
路灯昏黄,马路远远地延伸出去,几辆车飞速呼啸而过。查立民辨明方向,开始跋涉。
身后传来了隆隆声,查立民不是近视眼,很远就看清那是辆公交,以及公交顶上的路线号。4号公交车,没错,正是他要搭乘的那辆。
查立民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路边的公交车站跑去。
他和公交车同时到达了站点。
查立民迅速扫了一眼车内,车上很空,只坐了五六个人,他努力让扫视隐蔽,但很快发现多此一举,乘客中没有可疑的人。估计都是些上完中班的人,很疲惫,要么眯着眼打盹,要么呆呆地看着窗外。
广播里播报着站名,查立民抬头看路线图,心里在计算着站数。远方出现了一座高楼,高楼墙上的景观灯在黑夜里尤为显眼。查立民知道那就是目的地——西河大厦——这座城市最高的楼。
七八分钟后,公交车放慢了速度。车驶进站台,嘎吱一声停靠在了路边。查立民走到后门。这一站只有他一个人下车。车在身后轰轰而去,把他留在了异乡街头。查立民站定,前方是个遮雨棚,棚下有个长条椅子,椅子顶头坐着一个女人。
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查立民幻想过很多次与林春园重新邂逅的场景:也许是傍晚,她敲响自家的房门;抑或在重回校园的路上,和她不期而遇;又或者毫无征兆地在路边相遇;再差,林春园因为失忆或者身体欠佳正在某个小城的疗养院疗养;总而言之,都充满了戏剧性的可能。唯一没有想到事隔多年之后,他们竟然如此平淡无奇地出现在彼此的对面。
坐在椅子上的正是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她抬头看了一眼查立民,就像是昨天刚刚会面,又像是情侣,甚至是夫妻,熟络得连寒暄都可以省去。她就这样把头重新低了下去,怜爱地抚摸着手中的襁褓。
她还带着一个孩子?
林春园低着头往侧边挪了挪,这意思仿佛是让查立民坐过去。
到了这一刻,查立民既没有兴奋,也没有激动。他有满肚子的话要说,话到了嘴边却又失语——没准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深呼一口气,走过去安然地坐在她的身边。
孩子不哭也不闹,查立民看了眼,随即吓了一跳,他狐疑地盯着林春园,这诧异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天、天气慢慢转凉了。”林春园轻声地说着,这语气好似是在唠家常。
“是——是啊,马上就要到深秋了,夜晚风起的时候,会让人感到寒意。”
“要、要多穿点衣服。”林春园自言自语道,“你,你——一切都还顺利吧。”
“顺利。”查立民点点头,“你说话——怎么怪怪的。”
林春园换了一只手抱孩子,没有回答查立民的提问:“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你刚刚坐的那辆是末班车。”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可能是命中注定吧。”
林春园叹了一口气:“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她站起身来,“陪我去吃点东西吧,我肚子饿了。”
街对面有家沙县小吃,现在还开着。
林春园没有征询查立民的意见,踱步向着马路对面走去。
进了小吃店,两人坐在靠门的桌子前,查立民问:“你要吃什么?”
“吃碗小馄饨就行了,”林春园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钱已经全花光了,你请我吧。”
查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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