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盗贼拉莫瑞》第107章


金·坦纳迟疑地往前蹭了一步,似乎牙齿都快咬碎,两柄短斧慢慢抬起,一滴泪珠从他右眼滚出。他深吸口气,又迈了一步,抽噎着将恶姐妹举过肩头。
“不,”驯鹰人说,“哦,不。等等。退后。”
金·坦纳听话地从洛克身边退开足足一码。拉莫瑞忍不住默默祷告,既为暂时脱险而庆幸,又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担心。
“金的心肠很软,”驯鹰人说,“但你才是真正的弱者,不是吗?是你对我说,只要我不动你的朋友们,你就会做任何事。你被塞进木桶时,还紧闭双唇。本来只要出卖朋友,也许还能留条活路……哦,不。我知道该怎么办了。金·坦纳,把短斧扔掉。”
恶姐妹落在驯鹰人脚下,发出轰的一声闷响。片刻之后,盟契法师说出几个诡异的字眼,动了动左手的丝线。金·坦纳惨叫一声,摔在地上,无力地打着哆嗦。
“我想这样会更好些,”驯鹰人说,“应该让你杀死金,拉莫瑞先生。”
维斯崔思冲洛克发出嘶鸣,听起来仿佛暗含嘲讽的诡异笑声。
哦,妈的,洛克心想,哦,诸神啊。
“当然,”驯鹰人说,“咱们都知道你的姓氏是假的。但我并不需要全名,哪怕只是真名的片段也足够了。你会看到的,洛克。我发誓你会看到的。”话音未落,银丝消失不见。驯鹰人又拿起笔蘸了蘸墨水,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好了,”他说,“好了,你又可以动了。”事实印证了他所说的话。麻痹感随即消失,洛克试探着动了动手指。盟契法师再次搅动银丝,洛克感觉有种陌生的东西在身体周围涌现,形成一股压力。羊皮纸上又闪出亮光。
“现在,”驯鹰人说,“我唤出你的名字,洛克。我唤出你的姓名,至真之名,灵魂之名。我唤出你的名字,洛克。”驯鹰人把恶姐妹从地板上踢给洛克,“站起来。站起来,捡起金·坦纳的短斧。站起来,杀死金·坦纳。”
洛克撑起上身,支着双臂歇息了片刻。
“杀死金·坦纳。”
洛克伸出颤抖的右手,握住一柄短斧,拉到自己跟前,攥着它往前爬去。他的呼吸急促而杂乱。金·坦纳倒在盟契法师身后三四尺远的地方,趴在小屋的尘灰中。
“杀死金·坦纳。”
洛克爬到驯鹰人脚下,慢慢扭过头去望向金。大块头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目光中透露出真切的恐惧,他的双唇微微抖动,似乎想说什么话。
洛克站起身,高举短斧,发出不成调的吼声。
他用尽全力挥动短斧,铁球朝前撞在驯鹰人的双腿之间。银丝和羊皮纸从盟契法师手中飘落,他捂住自己的腹股沟,倒吸一口冷气,摔在地上。
洛克向右一滚,准备抵挡蝎鹰的直接攻击。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只鸟从隔板上掉了下来,瘫在地上不住抽搐,双翼徒劳地在空中扑打,嘴里发出一连串窒息的嘶叫。
洛克站起身,脸上露出有生以来最为残酷的笑容。
“原来是这么回事,对吧?”他缓缓举起短斧,铁球朝下,冲盟契法师恶狠狠地微笑,“你和她分享视野。你们也会分享彼此的感觉,对吗?”
这番话为他带来一阵几近狂喜的兴奋,但也几乎让他付出惨痛代价。驯鹰人设法集中精神,说出一个音节,手指弯成爪状。洛克抽了口气,往后踉跄几步,几乎拿捏不住短斧。这感觉就像一柄火热的匕首戳进他的两侧肾脏,烧灼的疼痛让他无法行动,甚至无法思考。
驯鹰人试图站起来,但金·坦纳突然滚到他身后,伸手揪住他的衣服翻领。大块头猛一用力,驯鹰人倒向地面,脑门撞在地板上。洛克腹中的疼痛随即消失,趴在他脚旁的维斯崔思又一次发出尖啸。洛克没再浪费时间。
他抡起短斧,向下砸去,敲断了维斯崔思的左翼,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驯鹰人惨叫着扭动身体,甚至暂时挣脱了金·坦纳的双手。他抓着自己的左臂,嘴里不住哀号,眼睛睁得老大,透出震惊的目光。洛克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他脸上。盟契法师在尘灰中翻来滚去,啐着突然从鼻孔流出的鲜血。
“只有一个问题,你这杂种操的自大狂,”洛克说,“我承认拉莫瑞这部分很容易看出。实际上,我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时还不知道它的含义如此恰当。我是从一个老腊肠商人那里借来的,他曾帮过我一次,那还是在引火区发生瘟疫之前。我只是喜欢它的发音。”
“但你他妈怎么会有他妈那么愚蠢的念头,”他缓缓说道,“以为洛克是我与生俱来的真名?”
他再次扬起短斧,转了个方向,让利刃朝向地面,然后用尽浑身气力猛然劈斩,把维斯崔思的脑袋从鸟身上剁了下来。
蝎鹰嘎然而止的嘶叫在屋里回荡,跟驯鹰人的哀号混成一团。盟契法师抱着脑袋,双腿猛烈踢腾,叫声充满疯狂。它们最终停歇时,对洛克和金的耳朵来说,这不啻于一种恩赐。法师呜咽两声,随即失去知觉。
2
卡泰因的驯鹰人醒来时,发现自己四仰八叉躺在陋室地板上。空中充满鲜血气息,那是维斯崔思的血。他闭上双眼,开始哭泣。
“已经把他捆牢了,拉莫瑞先生,”伊贝流斯说。这位蚂蟥师从驯鹰人施加的法术中醒来后,就迫不及待地帮他们把卡泰因人捆了起来。他和金·坦纳不知从什么地方搜罗来几根铁桩,一一砸进地面,然后用长被单把盟契法师扎牢,将手腕脚踝死死拴住;又找来小布条捆在他的手指周围,让它们几乎无法移动。
“很好,”洛克说。
金·坦纳坐在睡榻上看着盟契法师,他眼窝深陷,目光有些呆滞。洛克站在一旁,同样低头看着驯鹰人,毫不掩饰憎恶的眼神。
盛有灯油的玻璃罐里点起一小堆火苗。伊贝流斯蹲在旁边,慢慢加热一柄匕首。稀薄的棕烟在屋顶盘旋。
“如果你们想要杀我,”驯鹰人抽噎着说,“就是不折不扣的傻瓜。我的同胞们会为我报仇雪恨。想想后果吧。”
“我不想杀你,”洛克说,“我想跟你玩个小游戏。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就叫‘在回答我该死的问题之前,疼得吱哇乱叫’。”
“那就下手吧,”驯鹰人说,“行会规章禁止我背叛雇主。”
“哦,你再也不会为雇主效劳了,狗杂种。”洛克说,“你再也不会为任何雇主效劳。”
“准备好了,拉莫瑞先生,”伊贝流斯说。
盟契法师伸长脖子,望向伊贝流斯。他吞了口唾沫,又舔了舔嘴唇,转着眼珠观察周围的房间。
“怎么回事?”洛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蚂蟥师手中接过匕首。它的刀刃闪着红光。“怕火吗?怎么会是这样呢?”洛克皮笑肉不笑地说,“只有火焰才能防止你因失血过多而死。”
金·坦纳从睡榻上站起身,跪在驯鹰人的左臂上,用膝盖压住他的手腕。洛克一步一步走到盟契法师身边,左手擎着短斧,右手拿着发红的匕首。
“在理论上,我完全赞成这种做法,”伊贝流斯说,“但进入实践阶段,我想我应该……暂且告退。”
“请自便吧,伊贝流斯先生,”洛克说。
门帘一掀,蚂蟥师走了出去。
“好了,”洛克说,“我承认干掉你不是个好主意。但等我最终把你放回卡泰因时,你会变成活生生的教训。你会让那些心理扭曲、骄纵无度、自高自大的同胞们记得,如果跟卡莫尔人的朋友过不去,会有什么下场。”
金·坦纳的短斧破空而落,利刃切掉了盟契法师左手小指。驯鹰人放声大叫。
“这是为了纳丝卡,”洛克说,“记得纳丝卡吗?”
他再度挥动斧头。无名指滚落在污泥中,鲜血喷了出来。
“这是为了卡罗,”洛克说。
又是一挥,中指也消失了。驯鹰人扭动身躯,拉扯着绑绳,脑袋疼得来回扭摆。
“还有盖多。这些名字你听着耳熟吗,盟契法师先生?是不是你那操蛋契约中的小小注脚?对我来说,他们可非常真实。那么轮到这根手指了……这根是小虫儿的。按理说小虫儿也许应该得到你的小指,不过管它呢。”利斧再度落下,驯鹰人左手食指也带着血光,加入到兄弟们的放逐之旅。
“至于剩下的,”洛克说,“你剩下的指头和两个大拇指,都是我和金的。”
3
这是一项单调冗长的工作。他们不得不把匕首重新加热几次,才将所有斧伤烧好封口。等他们干完后,驯鹰人已经疼得快要发疯。他闭着眼睛,紧咬牙关。这间封闭的房舍中充满肉体烧灼和血液蒸腾的臭气。
“好了,”洛克坐在驯鹰人的胸口上,“咱们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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