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之四:巫师与玻璃球》第136章


巫师的玻璃球看东西似的。
乔纳斯暗想:诸神哪,是他!是亚瑟·艾尔德本人来抓我了!罗兰举枪瞄准,在乔纳斯的眼前,那枪筒大如矿井入口,乔纳斯突然记起,在烧毁的牧场抓这个毛头小子时,他在灰尘满地的庭院里说过的一句话:像你这种人的灵魂永远都别想离开西部。
我知道,乔纳斯心想。当时我就预感到我的卡走到尽头了。但毫无疑问的是,在玻璃球的问题上,那小子不会冒险……他冒不起这个险,他是那个卡-泰特的核心,他冒不起险……
“向我靠拢!”乔纳斯叫道。“伙计们,向我靠拢!看在诸神分上,他们只有三个人!向我靠拢,胆小鬼!”
但没人向他靠拢,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伦吉尔死了,那把愚蠢的枪还挂在身边;罗伊死不瞑目,呆呆地怒视着苦涩的天空;奎恩特撒手逃了;胡奇也死了,跟随他们的牧人都逃散了。只有克莱还活着,但他离这里好几英里。
“我要砸烂它!”看着眼神冷漠的男孩像死神最得力的干将一样向他逼近时,乔纳斯歇斯底里地吼起来。“我对诸神发誓,我要——”
罗兰用拇指扣下左轮手枪的扳机,开了火。子弹击中抓着袋绳的刺青手,不偏不倚穿过正中,手掌被炸飞,只剩下五根手指在海绵似的血肉模糊的一团红色上不停抽搐。起先罗兰还能看到蓝色的灵柩刺青,但不一会儿,喷涌而出的血就把它完全覆盖了。
袋子从乔纳斯手中落下。拉什尔向乔纳斯的马撞去,把它挤到一边,罗兰敏捷地伸出胳膊,接住了袋子。乔纳斯眼看着宝贝被人夺走,绝望地尖叫着抓住罗兰的肩膀,差点把枪侠从马鞍上掀下来。乔纳斯一滴滴冒着热气的血溅得罗兰满脸都是。
“臭小子,把它还给我!”乔纳斯到披肩下胡乱摸索了一阵,又拔出一把枪。“还给我,它是我的!”
“不再是你的了,”罗兰说。尽管体形庞大,拉什尔还是敏捷轻盈地来回跳跃,罗兰放了两枪,子弹径直钻进乔纳斯的脸庞。乔纳斯身下的马仓惶乱跳,砰的一声,白发人像只死鹰似的朝天瘫倒在地。他的手脚缩了一下,抽搐了一阵,颤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罗兰把袋子的拉带绕在肩膀上,骑回去与阿兰和库斯伯特会合,准备帮他们一把——但没有这个必要。他们俩并肩坐在马上,停在风沙弥漫、死尸遍布的道路尽头,惊愕地睁大眼睛——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成功地历经炮火洗礼的男孩才会有的眼神,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竟然活着从战火中穿过来了。只有阿兰受了点轻伤,子弹在他的左侧面颊上划了一道口子,这伤很快就愈合了,但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痕,他将带着这道疤痕直至死亡。事后他说记不清是谁向他开的枪,也忘了是什么时候被擦伤的。在枪战中,他完全忘记了自我,对开战后的细节只留下些模糊的记忆。库斯伯特的状况和他差不多。
“罗兰,”库斯伯特说。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向你致敬,枪侠!”
“向你致敬!”
风沙把库斯伯特的眼睛弄得又红又肿,像是哭过似的。罗兰把没用完的钢弹递给库斯伯特,心不在焉的,好像连递过去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库斯伯特接过来把它们收好。“罗兰,我们还活着。”
“是的。”
阿兰茫然地四下张望。“其他的人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那里至少有二十五个人,”罗兰边说边朝铺满死尸的道路做了个手势。“其他人——”他挥手在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半圆形,左轮手枪仍旧握在手里。“他们逃了。他们已经知道中世界的战争是什么样的了。”
罗兰把袋子的拉绳从肩头滑到手里,把它挂在鞍桥上,然后打开了袋子。起先袋子里一片漆黑,过了一会儿,漂亮的粉色光开始在袋子里无序地跳动起来。
光像手指一样爬上枪侠光滑的脸颊,闪烁在他的眼睛里。
“罗兰,”库斯伯特突然紧张地叫道。“我觉得你不该玩那玩意。尤其是现在。悬岩上的人可能已经听到枪声了。如果我们要完成计划,我们没有时间——”
罗兰根本没理睬他。他把两只手塞进袋子,把巫师的玻璃球捧出袋子。他把它举到眼前,没有意识到乔纳斯染在他身上的血迹弄脏了球。玻璃球并不介意;它已经不是第一次沾到血了。里面的光先是杂乱地闪动旋转了一会儿,接着,粉红的光开始像幕布一样揭开了。罗兰看到了球里的东西,一瞬间忘了其他所有的事。
第十章 魔月之下Ⅱ
1
克拉尔紧紧抓着苏珊的手臂,但没弄疼她。她拉着苏珊穿过楼下的走道,动作并不凶狠,但其中透露出的冷漠还是让人颇感沮丧。苏珊没有反抗,因为就算反抗也是白费力气。她们俩身后跟着两个牧人(配着刀和流星锤,没有带枪,所有能用的枪都被乔纳斯带到西面去了)。牧人后面是已故大臣的哥哥,拉斯洛,他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就像个阳气不足,无法充分现身的鬼魂。雷诺兹原本打算在旅途结束时品尝一把强奸苏珊的滋味,但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早已把欲望的锋芒消磨得所剩无几,现在他不是在楼上就是去城里了。
“我打算把你暂时关在那个冷冰冰的储藏室里,等我想到该怎么处理你时再说,亲爱的,”克拉尔说。“你在那里会很安全……很暖和,你穿着披肩呢,这真是太幸运了。然后……等乔纳斯回来……”
“你再也见不到乔纳斯先生了,”苏珊说,“他不会再——”
话说到这儿,她那娇嫩的脸颊又感受到一阵猛烈的疼痛,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感觉整个世界都炸开了花。苏珊踉踉跄跄往后退,撞在走廊边剥落的石墙上,视线一阵模糊,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克拉尔扇她耳光时,戒指上的宝石在她的面颊上划了一道口子,她感觉到血在往外流。还有她的鼻子,那讨厌的东西又开始流血了。
克拉尔冷冰冰地盯着她,眼神好像在说: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但苏珊很确定,克拉尔眼睛里的内容不止这些,那里面似乎还有恐惧。
“小姐,不要在我面前谈论艾尔德来得,他被派去追捕那几个杀害我哥哥的凶手了,是你把那几个杀了他的小子给放了。”
“真是厚颜无耻,”苏珊抹着鼻子说,她看着手掌上的血迹,难受地皱了皱眉头,接着把血擦到了裤腿上,“我和你一样清楚杀害哈特的凶手到底是谁,所以别这样对我,否则我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看着克拉尔的手举到半空中,做出要打人的架势,不屑地冷冷一笑,说:“来吧。只要你愿意,尽管在我另一边脸上也开个口子吧。这样做会改变你今晚将独守空房的凄惨命运吗?”
克拉尔的手一下子重重地甩了下来,但并没有打在苏珊脸上,而是又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臂,这次她抓得很用力,足以把苏珊的手臂弄疼,但苏珊几乎没感觉到。今天她已经被好几个精于此道的人折磨过了,接下来她可以痛快地接受更多折磨,只要她经受的伤痛能加快她和罗兰的团聚。
克拉尔拖着她走过剩余的那段走廊,穿过厨房(这是个很大的房间,在过去任何一个收割节,这里总是蒸气腾腾,一片忙碌的景象,而如今却凄冷得奇怪),径直往一扇铁栅栏门走去。她把门打开,里面飘出一股土豆、葫芦和尖根的气味。
“进去。趁我还没把你迷人的屁股踢扁,快进去。”
苏珊微笑着盯着她的眼睛。
“托林小姐,我诅咒你,你这杀人犯床头的婊子,不过你已经在心里诅咒自己了。你自己清楚这一点——你心里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因此我现在只想向你鞠躬致意,”——苏珊仍然挂着笑容,行了个鞠躬礼——“并且祝你今天愉快。”
“快滚进去,闭上你的臭嘴!”克拉尔怒吼道,随即把苏珊一把推进阴冷的储藏室。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扣上插销,把依旧燃着怒火的目光转移到怯生生地站在一边的牧人身上。
“小子,好好看着她,注意着点。”
她没听他们的回应,就从两人之间擦身而过,去到楼上已故哥哥的套房里等着乔纳斯,或他的口信。她想,坐在萝卜土豆堆里那个面色苍白的婊子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的话(你再也见不到乔纳斯先生了)已经埋进克拉尔的脑子里,回荡着,挥之不去。
2
市集会厅顶上的矮钟塔的钟响了十二下,收割日已经过去一半了,如果说此时罕布雷其他地方那反常的寂静显得有点怪异,那么旅者之家的静默就绝对怪得让人觉得可怕。两百多个人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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