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之四:巫师与玻璃球》第162章


他们背对着树丛坐着吃饭,面朝远处放射着魔幻般光芒的绿色宫殿。他们把这顿饭叫做午餐。如果一个小时以后,太阳就下山了的话,我们就可以通过口头表决把这顿饭改称晚餐了,埃蒂心想,但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体内的生物钟又开始运作了,这个神秘而又总是非常精准的仪器告诉他,现在是中午刚过不久。
突然,他站起来,举着他的饮料罐,似乎正对着一个无形的摄像机,微笑着说道:“当我带着新的塔库罗精神,走过奥兹的领土的时候,我喝了诺茨阿拉!”他煞有介事地说着,“它把我的肚子填满、但是永远不会让我满足现状!它让我感到快乐,它让我知道上帝的存在!它让我拥有天使的眼光,给我老虎般的勇气。每当我品尝到诺茨阿拉可乐,我都会情不自禁地说:‘上帝啊,我多么高兴我能活着!我说——’”
“快坐下,你这个纸老虎。”杰克大笑着说。
“虎。”奥伊表示赞同。他把嘴巴靠在杰克的脚踝上,饶有兴致地盯着男孩的三明治。
埃蒂正打算坐下来,这时那片奇怪的患白化病的树叶又跃入了他的眼帘。那不是树叶,他揣测着,于是走上前去。那的确不是树叶,是一张小纸片。他把纸片翻过来,看到一排排“废话 废话”,“唠叨 唠叨”以及“所有的东西都一样”的字样。通常报纸的另一面不会是空白的,但埃蒂却惊奇地发现这个纸片的背面是空荡荡的——原来,奥兹每日电讯只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道具。
其实,空白的那面上还是有几个字的,只见上面工整清晰地印着这样几句话:
下一次我不会离开。放弃黑暗塔。
这是对你们的最后一次警告。
祝你们愉快!——R。F。
这段话下面是一个小插图:
附图:P624
埃蒂把纸片带到其他几个人坐着吃饭的地方。他们轮流传阅了一遍,最后纸片落到了罗兰手里,他若有所思地用拇指在纸上从头到尾摸了一遍,感觉了一下纸质,然后把它还给了埃蒂。
“R。F。,”埃蒂念道。“就是那个控制滴答的人。这张纸片是从他那里来的,对吗?”
“同意你的看法,肯定是他把滴答带出了剌德。”
“毫无疑问,”杰克声音低沉地说,“看起来,那个叫弗莱格的似乎可以发掘任何一只纸老虎。问题是,他们怎么会比我们先到这里呢?天哪,有什么会比布莱因的火车还快呢?”
“一种无阻隔界,”埃蒂说,“也许他们是通过某一扇特殊的门过来的。”
“答对了。”苏珊娜说着伸出手,掌心向上,埃蒂的手拍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纸上的建议也不无道理,”罗兰说。“我希望你们能认真地考虑一下。如果你们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我会让你们走的。”
“罗兰,我简直不能相信你,”埃蒂说。“你当时不顾我们的反抗挣扎,把我和苏拖到这儿来,现在,你怎么能对我们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我哥哥会怎么评价你吗?他会说你矛盾得像一只在冰上滑来滑去的猪。”
“可我那么做是在我把你们当作朋友之前,”罗兰说,“是在我像爱阿兰和库斯伯特那样爱你们之前,在我被迫……被迫重新经历某些事情之前。那么做是……”他说到这里打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他已经换上原来那双旧靴子),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重新抬起头。“我心里的某个部分已经沉寂多年了,我以为它死了,但事实上没有。我已经重新学会去爱,我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让我去爱别人的机会。我有点迟钝——范内和柯特知道这一点,我父亲也知道——但我并不愚蠢。”
“那就别说蠢话了,”埃蒂说。“也别把我们当作蠢货。”
“埃蒂,你所说的‘底线’是现在这个状况:我杀了我的朋友。我没有把握,我不敢再冒这样的风险。特别是杰克……我……算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我走进那个阴暗的房间,转身杀了我的母亲后,我第一次发现有些比黑暗塔更重要的东西。权且这么说吧。”
“好吧,我想我能够接受你的看法。”
“我也是,”苏珊娜说,“但关于卡,埃蒂是正确的。”她拿起那张纸条,用一根手指摩挲着它,沉思着,“罗兰,你不能先是对它谈论一番——我是指卡——然后仅仅因为你的献身精神和意志力的消沉,又把所有的话全盘收回。”
“你用的意志力和献身精神都是褒扬之词,”罗兰对她的话评论道,“但还有一个词,说的是一个意思,叫做执迷不悟。”
对罗兰的这番评论,苏珊娜有些不耐烦地耸了耸肩:“亲爱的,要么这整件事全都是卡,要么就一点都不是。尽管卡让人感到颇为惊恐——特别是当你想到,命运有着鹰的眼睛和猎犬的鼻子的时候——但我发觉,没有卡的存在会更加可怕。”说完,她把R。F。留下的纸条扔到旁边的草坪上。
“不管你对它的看法如何,当它占据你的时候,你只有死路一条,”罗兰说。“莱默……托林……乔纳斯……我的母亲……库斯伯特……苏珊。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他们,问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行。”
“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埃蒂说。“你没法把我们送回去。难道你没有想到吗,你这个呆小子?即使有无阻隔界,我们也不会过去。我说得没错吧?”
他看着杰克和苏珊娜,等待他们的回应,他们摇摇头。连奥伊都摇起头来。是的,埃蒂说得没错。
“我们已经变了,”埃蒂说。“我们……”现在轮到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他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想见到黑暗塔的强烈愿望……以及另一个同样强烈的愿望,就是继续佩带着那把檀香木手柄的枪。他总是把它想作是个大铁砣,像马蒂·罗宾斯那首老歌,那首关于腰际别着把大枪的男人的歌里所唱的那样,他说:“这是卡的安排。”这是他惟一能想到的足以囊括他所有想法的表述。
“卡卡。”罗兰思索片刻之后,回答道。其他三人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蓟犁的罗兰居然说了一个笑话。
4
“关于我们看到的事,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苏珊娜犹豫着说道,“罗兰,为什么当你走进房间的时候,你母亲要躲在窗帘后面呢?难道她想……”她咬了咬嘴唇,接着把后面半句话说了出来,“难道她想要杀你?”
“如果她打算杀我,她不会选一条皮带作为武器。事实上,她是为我准备了一份礼物——也就是那条皮带,上面织着我姓名的首字母——这就证明她是打算来祈求我的宽恕的。她已经良心发现了。”
到底是事实果真如此,还是你希望事实是这样的呢?埃蒂心中打着个问号,但他永远都不会问罗兰这个问题。罗兰已经历了足够的考验,为了能帮他们回到光束的路径,他忍着伤痛重新经历了最后一次到母亲房间的情景,那已经足够了。
“我觉得她之所以躲起来,是因为她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羞耻,”枪侠说。“或者是因为她需要一些时间考虑该跟我说什么,该怎么跟我解释。”
“那玻璃球呢?”苏珊娜温和地问。“我们看到它在梳妆台上,是在那儿吗?是她从你父亲手里偷来的吗?”
“是的,”罗兰答道,“虽然……她偷了吗?”他似乎自己都想问这个问题。“我父亲知道很多事情,但有时候他总是把事情都藏在心里。”
“比如,他知道你母亲和马藤经常在私底下约会。”苏珊娜说道。
“没错。”
“但是,罗兰……你肯定不会认为你父亲会在明知结果的情况下还让你……让你……”
罗兰睁大茫然的眼睛看着她。他的眼泪已经止住了,但是当他想微笑着面对她的这个问题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故意允许他的儿子杀死他的妻子?”他问,“不,我不能这么说。尽管我很想这么说,但我不能。是他一手制造了这样的事情?是他蓄意安排的?就像是他棋局中的一步棋一样?不……我无法相信这一切。但他会不会任凭卡按它的轨迹发展下去呢?嗯,这倒极有可能。”
“玻璃球后来怎么了?”杰克追问道。
“我不知道。后来我就昏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仍旧是我和我母亲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枪声没有惊动任何人——那个地方的墙壁是厚石块砌成的,再说,那一侧的房间基本都是空的。她的血已经干了,她为我做的皮带上染满了血迹,但是,我还是把它拿起来带上了。好多年来我一直带着那件沾满了血迹的礼物,至于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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