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图谱》第161章


“墨首座,沈师妹!”
“辛阳师兄。”沈言昭应了一声,而墨行衍只是微微颔首。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沈言昭正想回答,却听到远处的钟楼撞起了钟。钟声声声短急,最后一声却拉长。
辛阳呼吸略略一滞,问道:“难不成法空大师他……”
沈言昭凝重地点了点头,眉眼皆敛。墨行衍下意识抚摸了一下沈言昭的头,问道:“南一铭怎么样了?”
辛阳道:“还行,渡劫的时候稍微受了点伤,灵力消耗地厉害了些。在房间里休息。”
“没大碍便好。你也累了一晚上,便回房歇着吧。”墨行衍看了一眼南一铭的房间,又将目光转回辛阳身上,接着道:“恐怕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天虞了。”
辛阳向来对墨行衍很是尊敬,听他这话便也不多问。躬身行了个礼告了辞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院中剩下了墨行衍和沈言昭两人,苍穹之上星月全无,黯沉得叫人的心虚都压低了几分。不远处的主殿传来诵经的声音,反倒把这个小院衬托得更加寂静。
“你刚才失控了。”
“嗯。”
沈言昭迈步往自己房间走过去,墨行衍拉住了她的手臂。沈言昭回头说道:“师父,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陪你。”
“不了。”沈言昭将墨行衍的手拨开,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沉静,道:“我没事,只是要想些事情。”
说罢,沈言昭便钻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房门紧闭。墨行衍在门外等了一会,见她灯也未点,想必是直接上床去了,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言昭也确实是直接上了床,只是脱掉了鞋子,便和衣蜷在了床铺的一角。
她的恨意如此之深,战意如此汹涌,即便是当年对着魔兽的时候也不能及方才的万分之一。整个人都仿佛处于冰与火的夹缝之中,理智虽然还在,但身体内的灵力却十分狂暴。
只要再被推一把,她就能走火入魔。
沈言昭实在是不愿意让墨行衍看到如此丑陋而拙劣的自己。
即便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比任何人对她都宽容。可她还是本能地尽可能将好的一面展示给他。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
沈言昭意识到了自己正踏上了属于她的宿命。即便她现在是高阶二层,她在宛漫千的面前仍然是不堪一击。若非有必死的觉悟,若非师父及时赶来救她,她早已经被宛漫千捏碎脊梁骨死去了。
既然最终难逃一死,现在与墨行衍的感情越好,以后给他带来的伤害不也就越大吗?
也许也是时候抽身离开了。
沈言昭只觉得自己掉到了蓄满水的深渊中,一点一点慢慢下坠着,离光明的水面越来越远,越往下越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可她一点都不想挣扎,反倒是无比平静。
房门猛地被人打开,墨行衍走了进来。
沈言昭被声响惊动,微微抬起了头,双目无神地看着门的方向。
墨行衍将房门一合,大步走到了床边,把沈言昭捞到怀里抱着,按着她的背封住她的动作。
“沈言昭,我等了二十年,是等你回到我身边,而不是等你彻底把我推开。”
沈言昭的眸子里回了一点光彩,手抵到墨行衍的胸前,轻轻推拒着。
墨行衍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声音沉了下来:“你休想再离开一次。”
听到这句话,沈言昭忽然回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赵昌和娘亲在离卧房不远的走廊说话,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小段的距离,月光落到他们身上显得那么温柔,仿佛是在保护着他们。
她一直渴望着“感情”。不光光是爱情,她也想要亲情,甚至友情。
将自己抱在怀中的这个人,给了她一切。安全的所在,平凡的生活,长辈的爱护,还有……被爱的珍视。
此生,她都不可能再找到一个人能同时给她这么多的东西了。她也不可能再找到一个人带给她这样的悸动了。
沈言昭的手滑到了墨行衍的背上,用力抱着。
男子的肩膀这样宽大,胸膛这样温暖,这么令人安心。
“嗯,我不会了。”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无论多少次下定决心,都会被你简简单单地拉回来。
既然如此,以后的风风雨雨,他们都将携手面对。
“师父,如果能杀了宛漫千,报了仇……那我们就离开天虞,去游历天下如何。”
这二十年来,沈言昭踏遍南方山山水水,见识无数风土人情,最遗憾的就是她不是和墨行衍一同看到的。
“好。”
得君此诺,此生何惧?
……
按照明空寺的规矩,僧人圆寂之后,必将其盘坐装殓于陶缸之中,而后在遗体四周添充木炭和柴草,密封放在室外,保存七日。
等到七日之后,由人将预先留在陶缸下面的小孔掏开,引燃缸内的柴草木炭,将遗体火化。
火化遗体的仪式十分庄重,全寺僧人都聚集到了中区,密密麻麻地站着诵经,从早诵到晚,而后才由法相上前点燃了缸内的柴草木炭,把遗体给火化了。
沈言昭并无出席,这些全是事后由净尘转告的。
天虞诸人一直被“软禁”在这一院落中,毕竟当时主殿的情况对天虞来说实在不算乐观。即便是法空临死之前对义玄解释过了,但其他人确实是不知的。
宛漫千到底是怎么让明空寺弟子尽数远离了主殿,而唯独义玄能够进入。宛漫千竟然有通天之能,为何来明空寺又仅仅对法空下手,其他人都安然无事?
这些所有人都不知答案,但毋庸置疑的是——天虞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嫌疑。
义玄一再对法相法信解释,可法相法信的意见却十分统一,在未查清楚之前,不能让天虞之人随意在寺中走动。
义玄虽然也掌管了寺中近三分之一的事务,但必定辈分比法相法信都低上一级,最后只得无奈妥协,亲自来小院和天虞的四人解释。
墨行衍对此表示了谅解,并愿继续在明空寺待上一阵子,只是须给天虞传个信。
义玄同意了,墨行衍便当场拿出了传讯玉牌,和天虞那边简单交代了这边的情况。
沈言昭对此自然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她还要为玄黄弄到舍利子,就这么离开明空寺也非她所愿。只是如今明空寺对他们的态度,让沈言昭很是怀疑自己能否通过正当途径来得到法空的舍利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覆灭
辛阳对义玄很是好奇,虽然义玄论起辈分比他还要高上一辈,但态度亲和,再加上表面上的让他不自觉就把义玄当成了同辈来看。
义玄脸上还是有几分疲色,想来这几天也没能够找到喘息的时间。在加之法空的圆寂对他的打击不小,一时间没能缓过来。
沈言昭看着辛阳和义玄说话,忽然想起了宛漫千的话,便问道:“义玄大师,你知道裂天金刚杵是什么吗?”
义玄点头,道:“裂天金刚杵是我寺的镇寺仙器,是从密宗时期传下来的。”
关于义玄口中的密宗,沈言昭倒也有所耳闻。据说进行密宗的修行,必须要有前世的因果累积,并且还要有上师的传承,条件十分严苛,因而修习密宗的人数也就越来越少。但无可否认的是,密宗时期是佛法鼎盛的时期,那个时期佛门修行者的能力可以说是历代的巅峰,虽然少数,但全部都属于精英。
佛家一般认为,一个人修行需要经过三大阿僧祗劫才能够成就圆满,达成大道。但修行密宗的话,则可以“即身成佛”。
密宗认为佛道与人道中间隔了一堵墙,此为人心之垢日日积累所累积而成的,自出生之始便带来,关乎前世,亦与今世相关。密宗所传之法在于破除此墙,直接让人道与佛道交融,得以修成。
当然,密宗时期少说也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流传至今,也不知增添对了多少的谬误,给那个时代加诸了许多神秘色彩。
义玄接着解释道:“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再往详细了说,就得找法相师叔、法信师叔或者法慈师叔了。”
“法慈大师……”沈言昭重复了一遍,回想了一下那日晚上,发现殿内并没有法慈的身影,“法慈大师似乎不在寺内啊?”
义玄又点头。道:“法慈师叔主持前线,一般是不在寺内的。如今战事胶着,他也很难回寺里。”
沈言昭往墨行衍那边看了一眼,见他也若有所思。便接着道:“多谢义玄大师相告。”
“客气了。”
义玄又与几人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四人聚到了墨行衍的房间,这几日墨行衍和沈言昭早把那晚的事情都告诉了留守的两人,包括宛漫千一再提及的裂天金刚杵。
墨行衍道:“宛漫千将第一个目标放在法空身上,或许就是为了裂天金刚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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