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孤儿》第21章


辩证的态度——没有完全黑暗的黑暗,也没有完全光明的光明。
正月十一的那天,庄仲和温倩还去警局录了口供,警察把情况问得很详细。临走时,庄仲还问了问警察该怎么给姜山量刑。
“听你们说的情况应该算过失伤人致人重伤,至于怎么量刑那就要听法官的了,以我平时的经验估计最多判个三年,不过这些前提都是不能调解的情况,要是能调解,赔的钱能让那边满意,那蹲的时间可能就会短一点了,”警察说,“现在这社会,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干!”
庄仲和谢了警察,就离开了警局,心中倒是有一些轻松:要说钱姜山并不缺,赔点钱换一段时间的自由,这姜山肯定也愿意。现在庄仲担心的是家名的那个母亲不同意,他知道那个女人的性格,如今被男人抛弃,怎么也要在姜山身上诳一笔;而家名的那个父亲虽然有钱,可是是不是也是那种贪得无厌、把别人痛苦当作自己快乐的人呢?
但是事情总是向自己认为“好”的那个方向发展的。转天下午,庄仲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姜山打过来的,听他的语气里面带着兴奋。
“庄仲,你猜怎么着,我没事了,连钱都没赔,只判了个缓刑。家名的爸爸说他早想和家名的母亲离婚了,这下他正好找了一个理由,至于家名,他说他还会找人照顾不用我们操心,用他的话说,他正愁那么多钱不知道怎么花呢。”
姜山在电话那边激动地说着,庄仲这边自然为他能重获自由感到高兴,但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甚至还感觉有些恶心。想想也是,家名的母亲用家名当作筹码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家名的父亲却也利用家名来作为结束一段没有感情的夫妻关系的理由。在他们眼里面,欲求已经是世间万物的代名词与集合体,而一个人的生命与感情在他们眼里面也只不过是达到欲求的工具。家名虽然变得跋扈与险恶,但他依旧是是不幸的,他应该在一个温暖的家庭中学会被爱和爱人,而不是在这个畸形而病态的家庭中被使用、被玩弄,领略着人性的丑恶。此时此刻,庄仲对家名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失望,取而代之的是那源源不断的怜悯之情。
不知不觉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是庄仲的生日。自从离开了孤儿院,他就再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也再没有给自己过过生日。而今年他也不想过了,本来就是自己一个人,而且又过了那企盼蜡烛与蛋糕的年纪,再过生日的话会让自己更加心酸。
但是老天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生日礼物。这天清晨庄仲一打开门,就看到脚下那个熟悉的毛茸茸的家伙。
“钉子!”庄仲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回来了?”
钉子只是叫了两声,又缓缓地挪到火炉前蜷缩了起来。庄仲抱起它,看着它紧缩成一道缝的瞳孔,鼻子一酸,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主人找不到你肯定很着急,走,我带你去找找。”庄仲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狠狠痛了一下。他把钉子放到地上,朝屋外走。钉子却只是趴在屋子里看着他,一动不动。
“钉子,听话……”庄仲回到屋子里抱起钉子,钉子却挥舞着爪子照着庄仲的连狠狠地抓了一下。庄仲的脸上出现了两道淡淡的痕迹。他摸了摸脸上的伤,看着钉子。钉子只是蜷在庄仲的怀里,闭着眼睛,安静地喘息着。
“你是……想留在这里吗?”庄仲的眼睛有些湿了,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他没想到钉子会在这么冷的天自己找到这里,更没想到是在自己生日的这一天。钉子的归来,对庄仲来说已经不能用惊喜来形容了。他似乎感觉到这个正在他怀抱中扭动的生灵正在炽烈地燃烧着,温暖着他的身体和心。庄仲用他还没有忘记的手法理了理它的毛、揉了揉它的脸。
那天,庄仲去外面买了一大堆好吃的把钉子喂得饱饱的。钉子吃饱后,把眼睛眯成一道缝,满足地趴在火炉边睡起了觉,似乎在它的世界里,这里就是天堂,自己就过着天堂般的生活。
下午,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庄仲面前。她身上还穿着和之前一样的衣服,但却似乎变了一个人。她的脸上也没有了那先前的强笑,取而代之的却是那真实而灿烂的笑容。
“你怎么想起来这儿了?”庄仲问道。
“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今天又是正月十五,过来看看妈妈,也顺便过来看看你。”温倩说。
庄仲这才意识到再过几天就到了自己学生生涯最后的半个学期,然而这半个学期却是闲得不能再闲,除了每周仅有的一节课外,就是找工作了。
两个人在小屋里面说了一会儿话,夜幕降了下来,墓园里的人也渐渐地散了。庄仲就硬要拉温倩来到墓园外向北不远的一家拉面馆一起吃面,温倩也就欣然同意了。刚一进去,他们的注意力就被一对父子吸引了过去。
“我说过你别再管我了,以前我不着急是因为我尊重你,而且以为你能马上放手,没想到你现在会这样!”那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朝着他的父亲喊着。
“不是,你这……你出门不是少穿了件衣服吗……我给你送过来……”那个父亲支支吾吾的,显然被他儿子的这种激动弄得不知所措。
“我肯定不穿!你从哪来回哪去,今天我就是冻死,我也不穿!”年轻人依旧朝他父亲吼着。
他父亲叹了一口气,眼睛红肿着,默默地走出门离开了。那个年轻人一屁股坐下来,“哧溜哧溜”地吸着碗里的拉面。
“我真想上去给他两脚,”温倩对庄仲小声地说着。
整个面馆被热气笼罩着。拉面在冬天向来是很受欢迎的,这个屋子里面的人也不少,大部分看了那闹剧之后,又都各自“哧溜哧溜”地吸着自己碗里的面了。在这看客横行的世界里,人们除了旁观着别人的闹剧,就是埋头吸食着满足自己**的东西——这些在这家拉面馆体现得淋漓尽致。
整个面馆还剩两个座位,就在那个年轻人的对面。庄仲明显看到温倩眼睛里面的不情愿,于是建议到:“要不咱换个地方吃吧。”
“不,就在这儿吧。”温倩倒显得很执着,虽然这执着不能掩饰她那鄙夷的眼光。
他们两个坐到了那年轻人的对面,点了两碗面。温倩这时拉了拉庄仲的衣角。庄仲这才看见两行泪从那个年轻人眼睛里淌了下来,融进了他面前热气腾腾的汤里。那个年轻人似乎也注意到他对面来了人,猛地吸了吸鼻子,叼着面用袖口擦了擦眼睛。
“这么不通情达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温倩瞟了瞟那个年轻人嘟囔道。
庄仲斜着眼睛看了看温倩,他很奇怪像温倩这样有那么多的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的人居然会不屑于当一个看客,不过仔细一想却又一下子明白了:本身她从小没接受到什么父爱,这次看到一个这样子践踏父爱的人,不免会产生一些难以抑制的愤怒——不过这些原本应该产生的东西在庄仲这里却已经麻木不堪,可能是因为自己比温倩更早地融入非家庭式群体的缘故吧。
那个年轻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面前的一碗面吃完,又咬开了一个卤鸡蛋,细碎的蛋黄散在汤里,然后喝了几口汤,又用纸把他那油油的嘴角和嘴唇擦干净。
庄仲和温倩的面还没有做好,三个人就在这儿干坐了一会儿。那个年轻人抬起头,和温倩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又低下了头。
那个年轻人摸着口袋里的钱,却把一张卡带了出来,掉到了庄仲的脚下。庄仲弯下腰把那张卡捡起来,分明地看到那是一张学生卡,按那个入学时间来看他现在和温倩一样都是大三了。庄仲递给了那个人,那个人说着谢谢。
那个人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没有不通情达理,也没有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是……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温倩看着那个人,毫不客气地说:“不管怎么样,你那么做就是不对。”
“我知道我不对,”那个人又开口了,“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从小我爸爸在家就扮演一个妈妈的角色,也是因为他从小受到父母的关爱很少,所以也不想重蹈覆辙。而他对我的关爱我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可是我现在已经大三了,他还是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对待我。我迟早是会离开这个城市去别的地方发展的,但如果还这样下去,对他对我都不是好事。一个习惯性的照顾,一个习惯性的依赖,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以前我也觉得我自己很正常。可是上了大学我才发现,周围同学的独立性比我高得不是一点半点。我不想成为一个异类,我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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