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毓幽狐》第144章


玉佩,正如探囊取物,羞涩的少年郎眼中满是讶然同艳慕……他身后的桃花雨,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如同一场梦境,一场孽缘,终究教自己深深沉醉,再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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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程云亭望着眉间黑色微微转淡的九商,心中长出一口气,却不敢抬首去望一动不动的厉荷。在毒谷之中,满身是血的厉荷将自己负在背上,口中轻轻哼唱的,正是前朝一首《清平乐》:“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轻轻柔柔,又带了些不容抗拒的内力,灌入自己的双耳,抚平自己受伤的经脉。
若厉荷不曾背负了捉妖姬之使命,可否不会这般残忍狠戾?程云亭微微有些茫然。她当年亦想同自己白头偕老罢……她到底救过自己的性命,如今虽不是自己动手,她却惨死在自己面前。程云亭将九商搂得更紧一些,放佛只有这样,才能教自己心中暖和一些,在这罡风猎猎的青渺峰上不再觉着冰寒。
锦玦岭本同翠驼岭一衣带水,沧澜将九商并程云亭送入南都的小桃源外,辞道:“沉君这几日替我打点族中庶务,竟是半点不得闲,只怕疲累得紧。如今我便将你二人教与南兄——若有甚不妥,便来悠然峰上寻我!”
九商此时身上余毒未尽,又一回来到南都所居之处,心中慨然。她自入灵毓山后,曾先后三次中了蛇毒。头一回在“狼见愁”之上中了“珠玉泪”,第二回在罔行阵中为囚龙草所啮,那回只怕亦是姮娥借了厉荷的身子所布之险陷;最后一回,南姮娥全力一搏,她本身子虚弱,差些被那蛇毒激得元身腐尽。南都见程云亭小心翼翼将九商安置妥当,忽然想到了当初,柳臣安亦是这般如珠似宝地将九商置在竹塌之上。若是阿琛还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念道,阿琛,如今我一切皆妥。山神庇佑。曾经伤了你之人皆不得善终……若有轮回,定要还同你再相见。
南都转身出了竹屋,方到镜湖前,便瞧见了湖面上现出了柳臣安隐隐绰绰的脸:“南兄,成了!”他面上尽是欢喜,还隐隐有一丝焦急:“今日爹爹去了金銮殿‘面圣’,贡上了那丸药……不过下朝三刻,便听得禁宫里丧鼓擂了四回。如今正全城大封,博夫人替我父子三人备了两架内造驹车,便等着昏时启程!”
南都自对柳家父子之事知晓得一清二楚。如今见柳臣安双眸若星。眉梢间尽是灿然,心中亦替他欢喜,旋即又担忧起来:“凡间便没有身手高明之人?这老儿这般大动静。便不怕你父子三人出城不得?”
柳臣安一扬眉,得意道:“爹爹选的好时机!如今虽戒备甚严,重兵们的眼珠子只围着皇城里的那宝座转呢。那老儿尸骨未寒,底下几个犬子便吠成一片,相互撕咬。朝里一时又寻不到个能掌事的——两位年逾古稀的首辅,在老儿殡天时正在云湘院里喝花酒,被巡城兵士寻到时连官服上的补子都被扒了下来!”
南都微微松了口气,又嘱咐道:“你母亲同嫂嫂还在青淮庄上候着吧?不若派了人去一道接来北方?”
柳臣安摇首道:“爹爹早便安排得妥了,前些日子里已然施了隐字诀修书一封,教母亲带了嫂嫂一道随松泉镇赶趟子的镖局一道上北。如今只怕已然过了狻江了。”
南都细细一想,狻江在岎山一侧,正是南北一道界河。他亦许久不曾见柳臣安。想来再见不过数日,心中自是欢喜。又见柳臣安那头有些匆匆,知晓启程时分将近,遂道:“莫要耽搁,出城之时若是受阻。尽管用了我与你的那些迷药撒下,莫要说是凡人。便是妖王也消受不起。”
柳臣安感念他一片谆谆,自是颌首应诺。南都一人静静立于小镜湖边,望着那平静无波的水面出来的两三桃枝,知晓柳家父子这么一来,只怕红尘中又要风云四起,不知这皇位又要花落谁家。他想到阿琛生前那般迷恋红尘,心中默念,还望莫要因了此事生灵涂炭。
待得南都回了竹屋,九商已然醒了,程云亭正在一旁服侍着茶水。见南都携风踏来,九商忙挣扎着要下地,低声道:“总是三番两回劳烦南兄……当初若不是南兄一力相助,只怕我这双招子已然不保。”
南都忙止住她道:“翠钿金篦原是你心爱之物,却因了我的缘故教蛇族众人得益,且论我俩之谊,哪里该这般客套!”
九商本功力深厚,且事发之时又有阿兕拼死相护,此回只因了眼睁睁瞧着阿娘在自己面前与赤荷同归于尽,故而心中抑郁不堪,身子沉重,行动中颇有不便。程云亭精通药理,南都的寒碧潭中尽是丰腴之银尾鱼,便日日用银挑子熬了汤给九商进补。如此不消半月,九商的身子骨在南程二人悉心调理之下倒是渐渐舒朗起来。兼之自南都处得知柳家父子自红尘中做出的一番大事,爹爹的仇已然报得,心中又宽了一层,对柳臣安更是多了些感念。
一日,南都自山外回了翠驼岭后,面沉如水,倒将在桃树下熬汤汁的程云亭唬了一跳,忙出声相询:“南兄,这是怎地了?”他掐指算算日子,亦觉得心中一突:“可是柳兄那头……”
南都重重坐下,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半晌才吐出一句来:“柳兄倒是无碍,只是柳兄之母……已然去了。”
九商本自竹屋中提了裙裾悄悄儿前来,想唬他二人一唬,故而落地轻巧无声。如今她听了南都这一句,不由得失声道:“柳夫人……竟遭了不测?”她竭力回想起来,那一身八幅泥金撒花裙,面有傲色却不失矜贵的妇人,虽对自己不曾假以辞色,却对柳家父子一片痴心苦心。如今陡然听此消息,她亦替柳臣安伤心不已:“柳小郎如今在何处?可曾被那些庙堂中人盯梢?”
南都缓了一缓,这才为他二人一一道来。柳子辰带了臣康、臣安兄弟二人,已在踞于灵毓山附近一处莽隍城落脚。本该在前两日抵达的柳夫人同金妥娘,却怎地皆不见踪影。柳臣安心中惴惴,偏生兄长一路车马疲累,已然卧倒,柳子辰脱身不开,便教柳臣安一人前去探个究竟。柳臣安日夜兼程,却在狻江一带发现了蛛丝马迹。断杆的镖旗,母亲从不离手的楠木珠串……竟都在江边的沉沙中被掘了出来。
柳臣安不敢再挖,在江边盘桓数日,终于寻到一知情人。那老丈忆起官兵如狼似虎,仍心有余悸,抚胸叹道:“不过是妇人,那些狼心狗肺的竟也下得了手……不过那领头的官儿道,这俩妇人乃罪臣之眷,按理要凌迟了的,如今一刀了断算是便宜了……”
柳臣安不敢再打听,草草谢过了那老丈,苦等到夜间涉水入江。狻江素来湍急,故冠上古凶兽狻猊为名。此时正值夜心,江中寒气颇盛,且暗流汹涌,潮汐瞬变,若是换了一般人,只怕半盏茶功夫皆撑不住便要晕厥。
借了头顶那一轮惨月透过江水渗进之幽光,柳臣安化指为刀,自江心那淤泥之中疯挖起来。江底泥沙本湿腻冷滑,兼之水草丛生,柳臣安一腔悲愤,挖了三炷香功夫,才瞧见已然面目模糊的母亲,并已然身首异处的金妥娘。
原来,当日柳子辰修书一封,并附了秘法,告之柳夫人来龙去脉,教她带上儿媳速速北上。柳夫人虽震惊无比,却也晓得事体重大,且她素来以柳子辰为天地,此时夫君谋了九五之尊的性命,柳家在青淮庄盘根错节,关系重重,却抵不过人多眼杂,定然要速速动身为妙。她不动神色,只吩咐了金妥娘连夜捯饬行囊。金妥娘本以为此回因了夫君中了文举,要举家去京城落户,却暗中觉着婆婆神色有异,便多了个心眼儿。
是夜,金妥娘在柳夫人的茶饮中下了安神药,趁着婆婆入眠后,将公爹那份书信偷了出来。柳子辰因了结发妻子不懂术法之故,到底不敢在信笺上施法太过,恐措辞隐晦反误大事。这么一来,竟教金妥娘隐隐猜出个一二来。她不敢擅自做主,又教贴身丫鬟小喜鹊儿在阿财叔处打听了一回,知晓婆婆翌日便要带着自己一道随着松泉镇上的镖队上路,连夜赶了一封书信,送去了娘家。
金捕头接了长女夜间急信,披衣就烛下一瞧,差些将三魂六魄吓丢了一半。他是个愚忠之人,如今亲家有此谋逆之心,即便女儿仍是柳家妇,却仍将此事告知了松泉镇的镇守。那镇守先是狐疑二日,后自京城中传出消息来,圣驾猝崩,那青淮庄上柳家父子三人无一归来,这才信了大半。他又是那贪功好大之人,在得知柳家俩妇人行踪后,立马命人前去截拦。
镖队之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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