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一株桔梗予溺水的鬼》第23章


陈保镖告状道:“老师,他说谎!他看书只是为了消磨时间!”
母亲说:“王泽同学,或许你可以从你父母对你的期待入手?”
父亲说:“他父母根本没对他有什么期望,如果从情感层面分析,他根本没有父母。”
陈保镖说:“可是他有钱,他一出生就有钱。”
舅舅嗤笑道:“他父母的钱能算他的钱吗?别忘了他爸还有几个私生子呢。再说,有钱又怎么了,他花得再爽,也没能填补他内心的空洞吧。”
Ada说:“他有学历啊,而且长得可以,身体也健康。”
母亲说:“这当然不算数,他只是按标准来维持这些,但是并没能给他带来正面情绪,自己无法觉得自豪的特质不能算是自己的东西。”
志愿自杀的女孩对护林员说:“他不是还有满肚子的大道理吗?用一张好孩子的脸说着正确的话。”
陈保镖插嘴道:“那是他对别人才能说得理直气壮吧,你看他,放到自己身上,屁都放不出一个。”
女孩咯咯地笑了:“这倒是呢,道理啊,永远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Ada也笑了:“他还觉得我是糟蹋家族生意呢,嗬,笑死我了,他自己连要不要糟蹋都没想好呢。”
陈保镖说:“一边说着讨厌这样的家庭,一边又涎着脸刷卡,看见就恶心。”
母亲用教鞭敲击黑板:“同学们,大家不要离题了,现在是在讨论王泽到底有没有理想。”
Ada说:“没有!”
父亲说:“也没有正常的家庭关系。”
陈保镖说:“朋友也背叛他。”
舅舅说:“简单来说是没有人爱他吧,唯一信赖的人其实也没把他当一回事。”
自杀志愿的女孩说:“也没有能说服自己的信念。”
王泽迷惘了:“那我有什么?”
课室里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还是母亲点醒了众人:
“他至少内心里有个无法填补的空洞,做再多正确的事情都无法带来满足感。”
舅舅应和道:“对,他没目标,心里一没啪腿フ易骷摇W骷宜懒司腿氯伦乓プフ嫘祝⑾置徽嫘拙驼业轿彝飞侠础D切┮辉缇椭赖亩饔惺裁春梦实模怪竿盼夷芨吹闶裁锤谋洌眯Α!?br /> 陈保镖纯真地说:“他至少给我带来了钱啊。”
父亲说:“都说了不算数了。”
母亲说:“好了,也就是说,有结论了吧。王泽他有的是——”
“和作家一样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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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声雷动。
护林员起身:“经我审核,你有资格自杀。”
“别人觉得你什么都有,但是你自己认为一无所有,你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只能痛苦地接受他人对你的不理解和妒忌。”
陈保镖补充道:“和绑架。”
护林员说:“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令你无法忍受的是,你找不到忍受这些而活下去的必要性。你和作家一样,对未来没有期待。”
自杀志愿的女孩说:“别人的命是命,自己的命一文不值,这其实是很常见的观点哦。你挣扎了好久了吧,一直努力维持正常的假象。你是不是得了抑郁了?你是不是不敢去看医生?”
护林员做了一个总结的手势:“没关系,在这方面我很有经验,相信我的判断吧。”
“你可以跟随作家一起走了。”
王泽挣扎道:“不,我还有你,你答应你会陪我走完这趟的。”
护林员温和地说:“走完了,已经走完了,你没有下一个目的地要去了。再说——”
“你来见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跟随他而去吗?”
下课铃响起。
第26章 贰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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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呜咽的声响戛然而止。
陈保镖大步走过去,谨慎地扫了一眼躺在角落里同样陷入幻觉中的两个男人,随后挖出了塞在王泽口中的布条。但王泽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他张开嘴大力呼吸着,像是在陆地溺水一般。陈保镖捏住王泽的下巴,直接用手指探入王泽口中。
护林员看到他皱着眉头用手指夹出了两片湿漉漉的“邮票”,看似与那些瘾君子不同,对毒品无甚好感。
陈保镖又快速地看了一眼仓库门口,随后将“邮票”放入口袋中。然后,他没有理会不断颤抖的王泽,重新坐回护林员身侧。
护林员控制自己将目光从王泽身上收回。
护林员说:“你看起来跟他们不像朋友。”
陈保镖笑了笑:“你和王泽少爷也不像朋友。”
对方将话题不断往自己身上引,护林员只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为什么这么说?”
陈保镖现在与那三个男人一般穿上了灰色的连体工作服,手上还戴着那种常见的粗布手套。他从裤兜里掏出两颗糖果一样的东西,仔细地剥开糖纸,露出内里色彩鲜嫩的糖果。他以类似的动作,伸手抬起护林员的下巴,护林员只得张开嘴唇,仍由陈保镖将糖果放入他嘴中。
然后,他没有放下捏着护林员下巴的手。
口腔里的糖分让护林员恢复了一些注意力,他谨慎地注视着陈保镖的表情。
陈保镖脸上淡淡的,只是像研究一件新奇的摆件般,迫使护林员顺着他的动作露出侧脸和下颚。
护林员微蹙眉头:“干什么?”
陈保镖说:“我在看,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被作家选上。”
护林员心中一突。
陈保镖终于放下手:“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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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光一闪,雨水骤然降下,像无数石子砸在屋顶上一般,破旧的仓库发出啪啪的响声,但刚舔舐完毒品的三人仍然置若罔闻。
陈保镖的话在噪音中显得模糊不清:“因为老板的要求,我看过所有王泽和作家的信,也把你的资料翻来覆去地整理过几次。”
护林员对话题的走向毫无把握,第一次懊恼于自己的社交能力低下。
陈保镖说:“我认识王泽不久就开始干这份工作了,王泽傻得不行,一直以为自己和作家的通信很隐蔽,还在信里写一些关于‘唯一的好朋友’的坏话。”他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因为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我也写了一封信,一道寄过去了。”
“但是只有给王泽的回信,没有我的。我没有被选上。”
陈保镖自言自语般说道:“大概因为我的人生没王泽那么具有戏剧□□。”
护林员小心翼翼地:“是王泽的人生太富有戏剧性了。”
陈保镖赞同:“跟大宅门似的。”
他想了想又说:“但王泽再怎么努力卖惨,还是输给你了,像头丧家之犬一样横冲直撞到我们手上来。”
护林员觉得有些许反胃:“输给我?”
“他把作家当成人生灯塔,却只能死皮赖脸地求着你,从你那里挖些作家死前的事,”陈保镖嘴角带了点讥讽,“他可是妒忌你到快要发狂了。”
护林员冷冷地:“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
陈保镖坦然道:“是啊,要不我怎么绑架了他呢。”
护林员说:“你明明看过王泽的所有信,还能妒忌他?”
陈保镖顿了顿,随后自嘲道:“我亲眼看着我爸拿菜刀追着我妈砍,这够资格妒忌他了吧?他好歹还每个月刷着他妈的卡呢。”
陈保镖从口袋中掏出香烟,像是有些厌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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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林员不合时宜地感觉到,如果这是他以往玩过的游戏,那么陈保镖对他的好感度大概已经快跌到谷底了。
现在可不是表现自己主张的时候。
王泽的挣扎似乎变弱了,也许那些人会为了省事继续给他毒品,也或许不会。
绑架犯拿到钱的成功率高不高他不知道,但撕票率很高。护林员唯一确信的一点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接受王泽以这种形式死去。
冷静下来好好动动你那社交恐惧的脑子。护林员暗暗自嘲道。
他双脚被绑在凳子上,双手绑在背后,每个手指头都被绑紧了,从触感上估计是尼龙扎线带之类的东西。
绑架犯一共有四个。一个似乎是头目,拿着王泽的影片出去,估计是去寄勒索信之类的,假如他们到了深山里,至少要5小时后回来。另外两个是瘾君子,吃的是邮票式样的毒品,那么必然是12小时后逐渐平缓的致幻剂,等到他们清醒时,王泽也有可能恢复神智。最后一个是充当内应的陈保镖。他看起来没有吸食毒品的癖好,对自己有浓厚的兴趣,但因为自己令人遗憾的愚蠢导致对方结束了话题。
他也给作家寄过信,但没有回音,他很在意这一点。
他说他妒忌王泽。
不对,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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