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之城》第28章


回家的路上经过起子的酒吧,离得很远就听到里面热闹的音乐声传出来,让我的神经象被电到一样亢奋了片刻。我不敢靠近,只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招牌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象眨眼睛似的闪烁个不停。
敏一直盯着君看,看他坐在那里拘谨得好像被绑住手脚的小兽一般小心翼翼地挣扎,心里有片刻的阳光明媚,随着把最后一个颤音拉毕而黯淡下去。
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君之间不会有什么故事可以延续,所以也就不怀有长远的期待。这样的心情常常出现在嫖客和妓女之间。
走出几步,我瞧见旁边停着一辆红色的三菱919跑车。以为是芬的,忙跑过去看牌照。却不是,暗自长出一口气,同时心里一下子空荡荡的,才知道其实自己很想她。转身正想走,猛地看到一个人立在面前,近得差点撞到鼻子。啊地叫一声,认出是卢米。
“小姐,这里是地球呵??”我退一步瞪视卢米,然后肯定她已经醉掉。但她只是晃得厉害,除此没有别的特征。
“我知道??是地球。我不像地球人吗?”卢米也退一步,嘟囔着。
“好久不见你,去哪里?”她又进一步,想伸手拉住我。但将距离判断错误,拉个空,手又无力地垂下去。
“我不来酒吧,我??退役了??”我上前一步扶住要跌倒的卢米。卢米软弱地靠进我的怀抱,将头放在我的肩上。
“为什么??不来了?”她伸出手抓在我的胳膊上,用力大得让我忍不住肌肤要被抓破的痛,将她的手掰开。
“我??不想再复印那样的生活了。”我灵感突现,这样搪塞。
“哦??很好呵。”卢米挣扎着离开我的怀抱,努力站稳,很成功。看得出她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强大。
“不来酒吧??做什么?”她又伸出手拉住我,不肯放我走。
“没什么好做,出来瞎逛。”我拉住她的手。卢米的小手僵硬地伸开,湿漉漉的冰凉,让我觉得疼惜。
“我??陪你瞎逛??好不好?”卢米眼光斜睨着我,好像负气似的噘着嘴唇。我知道不容易摆脱醉到如此程度的她,只好点头,和她一起开步走。
路灯一盏盏退向身后,缓慢的灯影也和卢米的脚步一样歪斜,被轻飘的夜风吹得哆哆嗦嗦的,这一片和下一片交叠成不规则的光斑,向前延伸到看不到尽头的地方。
卢米一直都不说话,好像冷似的缩着脖子,把一只手勉强地插在牛仔短裙小小的裤袋里。只能入四根手指,余下的都露在外面僵硬地支撑在那里,摇晃着不规则的节奏。她被我握着的手却在汗湿,变得滑溜溜的,好几次差点从我的手里脱落。
我回头看,已经走出很远,听不到酒吧里传出的吵嚷声。四外变得寂静,可以清楚地听见伏在哪里的草虫抖着翅膀叫个不停,发出的是小提琴上介于第三和第四弦上音高的音,但听起来却不觉得单调。一辆车快速地开过去,打断那鸣叫声,只留下两个红色的尾灯寂寞地绽放在被它自己扬起的沙尘弄得晦涩的夜色里。渐渐模糊不清,很快晕成一团暗红色的光斑在黑暗里飘渺地缩小。看上去好像是个有希望盛开的蓓蕾,但却快速地凋零,让人觉得绝望。
我转脸看卢米。
卢米还是一开始时的表情,让我以为她的嘴唇是不是肿了?但不敢问,低头看脚下的路。
“走到哪里能停下来呢?”卢米终于发出声音,让我觉得惊喜。
“想走到哪里?”我忘记她的醉,认真地问。
“没有目的呵??”卢米叹息一声,凄苦的意思那么明显,好像她已经活过八十岁,历尽人间沧桑。
我知道无法继续下去,只好停口。
“你要去哪里?”她忽然转过头问我。
“你呢?”我笑一下讨好她。
“我?不知道??就这样走下去会怎样?”卢米低下头,同时轻轻地晃着我和她拉在一起的手,好像因为这个而觉得不安。
“会饿死。”我笑着说。卢米也笑起来。
“我的脚痛??这双鞋不舒服??”我看卢米的脚,小小的像孩童的脚,和她细高的身材不搭配。穿着一双乳白色的高跟凉鞋,横梁上有一朵同色的花朵,在暗光里闪耀着蹦跳的芒,猜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
“坐下来吧。”我指着不远处一条破烂得看不出形状的长椅。
卢米脱下不舒服的那只鞋,把脚在手里用力地揉一会。
“起泡了??你看??”她把脚伸过来到我的眼前,口气软弱得像个受委屈的孩子。我集中目光努力分辨,果然见有一粒细小的血泡在她的脚底。
“弄坏它吗?”我抬起头问。
卢米犹豫一下,轻轻点头。我捉住她的脚,用两个指甲用力一挤。卢米痛得哆嗦一下,但不吭声,看着从泡里流出的血。我将血抹开成一小片殷红,在她白嫩的脚底那么明显地开放着,像一朵叫不上来名字的花儿。
“不能走路了,会感染的。”我掏出口袋里被揉得皱巴巴的,沾满我的鼻涕口水等污物的手帕,展开后笨手笨脚地为她包束起来。
“好。”卢米把脚收回去,横在另一条腿上,抬头看着公路上刚刚开过的一辆车,目光凄凉。
我等着她说“回家”这两个字,但她只沉默着,好像没电了似的久久不动。
“走吗?”我终于忍不住,问她。
“嗯?”卢米惊一下,似乎刚才正把自己陷落在别的什么地方。
“回家呵。”我先站起来。
卢米低下头犹豫很久,然后妥协似的不情愿地点头。
但一直没有计程车过来,让我怀疑路的两边是不是断掉了。卢米有几次抬起头看我,嗫嚅着嘴唇。看得出她想说什么,但又不断地忍住,让我奇怪。
终于等来一辆,我伸手拦下,搀着卢米坐进去。卢米说一个地址,司机熟练地应一声,然后问我,我说先送她吧,司机踩下油门,计程车缓缓地开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挨着坐在一起都不说话,彼此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没有味道地散发在自己的记忆里,像撒下一把把倔犟地不肯发芽的种子,虽然那么希望能生长出什么,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任凭被飞驰的车载着开过漫长又荒诞的青春岁月,在黯淡的夜里好像在开往外太空那么遥远地没有尽头。
卢米在一片黑得没有一盏灯光的小区前下车。回头看我一眼,好像又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一瘸一拐地向那片黑暗里走,很快和其融为一体。
第二十七章 空虚是一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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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是第几次来这个酒吧,反正每晚都来,但每晚都看不到君出现。
卢米在喝到半醉时就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觉得君可能已经死掉了,在没有人知道的某个角落,像一条被冻死的小猫小狗一样猥琐地蜷缩着身体,冰凉地僵硬着,自己再也找不到他。不知为什么要这样想,好像来源于自己小时候听到过的某个故事吧,也曾就这样幻想过自己会如此,并经常偷偷地因此伤心,因为爱自己的人都看不到自己的悲惨。
也曾问起子。起子只摇着头说酒鬼都是没准的人,别的不肯说,让卢米觉得更加地绝望。她开始怀疑自己爱错了人,至少不应该是个酒鬼。卢米是很干脆的个性,这样想得明白后就开始努力忘记,才发现将一个人放入心里容易,要驱逐出去却难。
蕊儿一直努力往卢米家里打电话,求卢米回来,让卢米痛苦地犹豫。卢米的姐姐虽然知道妹妹尴尬的处境,但却不能肯定怎样对妹妹来说更好些,所以没有建议给她。
但很快卢米就明白其实欲望才是控制自己最大的力量,就像憋在被关闭的闸口里面的洪水,如果不及早泄放,将来恐怕会造成更大的灾难。所以她理智地向欲望投降,选择回到蕊儿身边。
蕊儿对卢米更加地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卢米的一切要求,低声下气地被颐指气使而没有一点怨言。卢米常常在独自时觉得自己过分和冷血,但只要蕊儿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她就无法掩饰心里暴躁地咆哮的厌倦,就想以虐待的心态对待她。而且蕊儿越是露出享受这种虐待的表情,卢米越觉得怒不可遏,并变本加厉,然后暗暗地后悔。
曾和姐姐说起,并断言自己已经心里变态。姐姐听罢叹息一声,摇头说:“其实男女之间也一样。越是顺从的越要被虐待,越是强势的越要被尊崇,因为人的本性中天生就有欺软怕硬的劣根,只是现在的你有机会表现罢了。”卢米听了心下释然,但还是一如既往地那样对待蕊儿。
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一直闲散。后来被介绍在一家运动俱乐部里做跆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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