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苦书卷》第30章


谢必安相信姜举才是真正帮过尹子徽的人,那么黄钰的存在就相当匪夷所思了。
黄钰到底是谁?他究竟是被修改了小卷的人植入了姜举的记忆,还是和黑白二人一样原本不属于这个时代,是接受了某人的命令才进入这个时代的?
但七爷转念又想,无论黄钰是否属于这个时代,他都应该不是他们的敌人。毕竟他为范无咎提供了突破口,成功转移了尹子徽对姜举的感情。
可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往这个时代安插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且安插的合情合理。如果不是姜举恢复记忆,这步棋下得可谓是天衣无缝。
有理由这样做,有能力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人。
谢必安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会是他吗?
不能再想下去了,如果真的是他,自己再想下去就会被他察觉了,于是谢必安快速收回了思绪。
对于七爷和八爷这种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的鬼而言,三年和三天的区别不是很大,弹指一挥间也就过去了。但俗语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颗相互思念的心,三年未见,如隔三千年一般。
不过,范无咎现在比三年前更加能直面自己的感情,也明确了七爷在他心中的定位,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是姜举和谢必安回来的日子。
天子座驾早早地停在城门之外,等着凯旋而归的战士。尹子徽执意不肯坐在肩舆上等待,于是同他一起前来的大臣们也就只能和天子一道站在城门口等军队回来。
满朝文武站满了整个主干道,密密麻麻,都在低声说话。
范无咎站在旁边,抱着膀子等待七爷归来。黄钰在去年就住进了宫里,和尹子徽愈发如胶似漆,今日也跟着前来,站在尹子徽的另一侧。姬兰被尹子徽认作了义妹,今日本来也是想和他们一起来的,但考虑到姬兰还未出阁,混在一群男人中间显得有些不好。而且很多人都知道姜举同姬兰的关系,姬兰前来迎接姜举难免有恨嫁的嫌疑,于是在尹子徽的再三保证姜举领完赏以后一定会立刻去姬府见她的情况之下,姬兰才勉强同意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城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太阳有些晒人,但尽管范无咎汗流浃背,他还是没有觉得难以忍受,毕竟终于能见到谢必安了。
姜举一身戎装骑马走在最前,他身后就是铁甲银盔的谢必安。
一看到谢必安,范无咎就笑出了声,不是说去当了狗头军师的吗,怎么穿着一身铁甲回来了。
“笑什么?”尹子徽问。
范无咎连忙恢复了面瘫脸说:“没笑什么。”
尹子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上前去迎接姜举了。
姜举骑在马上,远远地看见尹子徽身边同他举止亲昵的黄钰,偷偷松了一口气。尹子徽终于放下了,看来时间真的是消磨情感最好的方式。
回到王宫后,尹子徽大肆封赏了各位有功劳的将领,然后又朝文武百官宣布,将自己的义妹姬兰嫁给姜举,以表彰姜将军之功。姜举和众将士欢欢喜喜地领了赏,谢了恩,这才离开了王宫。
而范无咎,这才好不容易能和谢必安面对面说话。
“七爷,军师不是都该羽扇纶巾的么?你怎么穿了这么一身?”范无咎问道。
谢必安眯着眼拍了拍范无咎的肩膀,道:“八爷,不要思想僵化嘛。谁说铁甲银盔就不能是读书人呢?谁说羽扇纶巾就不能是武将了?当年苏轼不就用羽扇纶巾四个字来形容武将的打扮吗?穿什么不过是个人选择而已。”
范无咎觉得谢必安说得有理,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不是说这是我们两个活过的时代吗?我都忘记了当年的我长什么样子了,不如我们偷偷去看一眼?”谢必安突然想起范无咎提过的事,来了兴致。
范无咎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这个要求很不合理吗?”
“不是。七爷,是这样的。我们刚到这个时代时,这个时代的我们大概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现在三年多过去了,怕是……”范无咎情绪低落了起来。
彼时十四,须臾三载,而今算来,已经快十八岁了。
谢必安拍了拍范无咎的脑袋,然后说:“怕是人已经没了,对不对?没了就没了吧。人类畏惧死亡,为死亡悲伤,不过是因为死亡是未知的。因为没人知道死后会怎样,所以死亡才显得尤为可怕。可是,我们知道如何生,也知道了如何死,见过过去,也窥探到了未来,死亡对我们而言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了,你又何必难过呢?对了,八爷你猜这个时代的你现在有没有迷路?”
范无咎唰的一下脸红了起来,转过头去说:“没有,肯定不会迷路。”
谢必安见范无咎脸红,自己也跟着脸红了起来。为什么才短短三年没见八爷,他就又可爱了好多!!八爷,你可饶了我吧,我真怕我把持不住,谢必安心道。
“见不到自己,总可以见到以前的家吧。一起回去看看吧。唉,我还不知道咱俩的丧事是怎么办的呢。我也不知道回家的路还认不认得了。”
范无咎被谢必安口中的“家”这个字弄得心里痒痒的,对啊,那里是家,只属于我们俩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by《秦淮景》
第26章 萱草情1
范无咎被谢必安口中的“家”这个字弄得心里痒痒的,对啊,那里是家,只属于我们俩的家。
“咦,对了,你来到这个时代,有没有去看你的义姐啊。”走到半路谢必安问道。
范无咎愣了一下,刚想问谢必安他是怎么知道的,突然想起中秋那晚自己亲口跟他说的姬兰的事,没想到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一想起中秋那晚,范无咎就又想起了谢必安手里的木簪子,便又有些烦躁了起来。
“看了,她就是姬兰。”范无咎说。
谢必安笑道:“那你之前还说你不认得姬兰?”
“原本都忘了,到这里才又想起来的。”范无咎慌忙解释说。
“哦,原来是忘了呀。八爷你可真够薄情的。”谢必安说。
范无咎:“什么意思?”
“你不是喜欢姬兰的吗?你忘记了?当年你就经常朝我提她,一提起她,花都开了。”谢必安笑着打趣他,但虽然脸上阳光灿烂,心却是刺痛的。
不是早就知道他是直男了吗,早就认清他是永远不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吗?为什么提起来他喜欢过的女子心里还会这么痛?
听到谢必安这么说,范无咎心虚得很,只能结结巴巴地回道:“早,早就不喜欢了。唉,你别提她了好不好?看,咱们以前的家就在那里,进去看看吧。”
谢必安顺着范无咎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远远地看见了爬满了半面墙的爬山虎,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当年他在这间小院子里和范无咎生活过的点点滴滴再次清晰地涌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家中的大门并没有上锁,谢必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入。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放着一盘已经全部腐烂的水果,院子里也长出了细细密密的小草。
“唉,就算七爷你刚才对我说了这么多话,可是真正直面自己的死亡时,我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悲伤。”范无咎说,“上次见他时还是两年多以前的元宵,那时他还在这里生活。”
“但他还会慢慢成长,总有一天还会回到这个院子,站在这里告诉我他的悲伤。”谢必安安慰说。他拉起范无咎的衣袖,然后带他朝里屋走去。
刚走了两步,谢必安突然感觉到八爷挣脱了他,他正想回头询问,却感受到十指被八爷温暖宽大的手紧紧扣住。
呵,直男。
谢必安强忍着没有回头,和范无咎牵着手一起推开了客堂的门。灰尘落了一地,柜角结满了厚厚的蛛网。屋子正中摆放着的四四方方的木桌上面,留着一支木簪。
谢必安走到桌前,拿起木簪在手里细细揣摩了片刻,然后双目紧闭,将木簪放在了胸口。
“这……这是?”范无咎的心脏猛地跳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现在可以清楚地听到心脏撞击胸膛的声音,他的手也跟着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谢必安不知道范无咎此时心中的惊涛骇浪,只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这是我娘的遗物。”
“什么呀……居然是他娘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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