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轮 1 世界之眼》第166章


当罗亚尔和两个上年纪的男人心满意足地吞云吐雾的时候,爱格马瞥了巨森灵一眼,“你看起来很困扰,建造者,我希望你不是被思乡之情压倒了。你已经离开聚落多久了?”
“不是因为思乡之情,我还没有离开那么长的时间。”罗亚尔耸耸肩,蓝灰色的烟雾从他的烟斗中升起来,随着他的手势散开来。“我以为……我希望这里的树林仍然还在,至少有人向我提起了玛法·戴达兰。”
“奇蒂拉·帝·万舍,”爱格马喃喃地说,“兽魔人战争只剩下了回忆,罗亚尔,阿伦特之子。人类已经在过去的遗迹上建起了新的家园,他们无法复制建造者的奇迹,我也不行。你们留下的那些细腻精致的花纹,不是人类的眼睛和双手能做出来的。也许我们不想让粗陋的仿制品时刻提醒我们曾经失去的。简朴中有另一种美丽。一根位置恰好的线条,就如同山岩缝隙中的一朵花,坚硬的岩壁让那朵花显得格外珍贵。我们竭力不过多地挽留已经失去的,在这样的遗憾里,即使是最强壮的心灵也会破碎。”
“玫瑰花瓣漂在水中,”岚轻声朗诵道,“翠鸟在池塘上闪过,生命和美丽就在死亡的漩涡里。”
“是的,”爱格马说,“是的,正是这段话能完整地表达我的意思。”那两个人彼此点了点头。
岚会诵诗?这个只有在闻到洋葱时才会掉泪的男人?每一次兰德自以为了解了这名护法的时候,他又会让兰德有新的发现。
罗亚尔缓缓地点着头:“也许我对逝去的东西有太多牵挂了,但树林真的是非常美丽。”不过现在他在看着这座用石块砌就的房间时,眼神中已经流露出另外一种态度,似乎他突然找到了某种值得看的东西。
印塔出现在门口,他向爱格马领主一鞠躬:“请原谅,大人,但您说过,任何一场状况都要向您报告,无论是多么小的事情。”
“是的,出了什么事?”
“一件小事,大人,一个怪人想要进城。他不是夏纳人,听他的口音,可能是个卢加德人,至少他应该在那里生活过。当南门的卫兵要盘问他的时候,他逃走了,有人看见他进入了森林,但很快他又被发现在攀爬城墙。”
“一件小事!”爱格马猛地站起身,他的椅子滑过了地板,“和平啊!塔楼上的哨兵竟然如此疏忽,直到有人到了城墙边才发现,而你说这是一件小事?”
“他是个疯子,大人。”印塔的声音里包含着敬畏,“光明是庇护疯子的。也许光明遮住了哨兵的眼睛,让他能够到达城墙边。一个可怜的疯子做不出什么坏事的。”
“他是否被带到城堡来了?很好,现在带他到我这里来。”印塔鞠了个躬,离开了,爱格马转向沐瑞。“请原谅,两仪师,我必须去处理一下这件事。也许他只是个被光明遮蔽了心智的可怜人,但……两天以前,我们有五个人被发现在夜里试图锯断马厩大门的铰链。这也是小事,但已经足以让兽魔人进来了。”他皱了皱眉。“我想他们是暗黑之友,但我痛恨去想到任何夏纳人会是暗黑之友。没有等卫兵将他们带到我面前,他们已经被众人撕碎了,所以我并不能确定对他们的指控。如果就连夏纳人也会是暗黑之友,这些日子里我必须特别小心外地人。我会派人送你们去准备好的房间休息。”
“暗黑之友并不知道国界或血缘。”沐瑞说,“他们无处不在,但并不属于任何地方,我也很想看看那个人。因缘正在编织命运之网,爱格马领主,但这张网还没有定形下来。它也许会毁掉世界,或者让时光之轮开始新的编织。现在,即使是很小的事情也能改变命运之网的形态,所以我对任何不正常的小事都有所警觉。”
爱格马瞥了奈妮薇和艾雯一眼,“如你所愿,两仪师。”
印塔回来了,他身后有两名持长钩枪的卫兵,看押着一个衣衫破烂、满脸污渍、头发和胡子都很长的人。他佝偻着走进房间,深陷的双眼四处窥看着,一股腐败的气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兰德从椅子上向前倾过身,竭力想看清那张被污泥覆盖的脸。
“你们没有理由这样对我。”那个肮脏的人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只是个被光明抛弃的可怜穷人,像其他所有人一样,我只想找个地方躲避暗影。”
“边境国可不像是这样的地方——”爱格马刚一开口,麦特却打断了他的话。
“卖货郎!”
“帕登·范。”佩林点点头。
“那个乞丐,”兰德的嗓子突然哑了,帕登的眼睛里燃烧起来的憎恨让他又坐回到椅子里,“他就是那个在凯姆林打听我们的人,一定是他。”
“所以这件事真的是与你有关,两仪师沐瑞。”爱格马缓缓地说。
沐瑞点点头:“我非常害怕会是这样。”
“我不想这样。”帕登大哭了起来,大滴的泪水在他脸颊的污泥上画出一道道痕迹,但它们仍然碰不到他的脸。“是他逼我的!他和他燃烧的眼睛。”兰德又向后缩了一下身子。麦特将手伸进外衣里面,毫无疑问,他又抓住了煞达罗苟斯匕首。“他让我做他的狗!他的狗,要时刻不停地为他寻找猎物,永远不能休息。我只是他的狗,即使在他把我扔掉之后也是。”
“这确实和我们有关。”沐瑞的语气非常严肃,她厌恶地绷紧了嘴唇,“我是否可以和他单独交谈,爱格马领主?我希望先把他清干净,也许我需要碰触他。”爱格马点点头,对印塔低声说了些什么,印塔一鞠躬,走出了房间。
“我不会被强迫的!”这声音是帕登的,他已经不再哭了,傲慢自大的神情取代了刚才的哀怨。他站直了身子,没有半点佝偻,然后他仰头向天花板喊道,“再也不了!我——不——会了!”他盯着爱格马,仿佛那些在旁边看押他的士兵是他的保镖一样,随后他的腔调又开始变得油滑圆润,“这里有个误会,殿下,我有时候会被法术控制,但那种情形很快就会过去。是的,很快我就会摆脱那些法术了。”他轻蔑地用手指弹了弹身上的烂布。“不要因为这个而产生误解,殿下,我必须借助伪装以避开那些试图阻止我的人。我的旅程漫长而艰辛,但我终于到达了这里,这里的人仍然知道巴尔阿煞蒙的危险,仍然在和暗帝战斗。”
兰德向这个衣衫褴褛的人瞪大了眼睛。这是帕登的声音,但一名卖货郎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你来这里是因为我们与兽魔人作战。”爱格马说,“而你非常重要,甚至有人想要阻止你。这些人说你是一名叫帕登·范的卖货郎,而且你在跟踪他们。”
帕登犹豫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沐瑞,又急忙将视线从两仪师身上移开。他逐一看过伊蒙村人,然后猛地转过头看着爱格马。兰德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恨意和恐惧。但是当帕登再次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变得安定如常。“帕登·范只是我在这些年里不得不使用的许多伪装之一。暗黑之友在追踪我,因为我知道该如何击败暗影,我能把击败暗影的方法告诉您,殿下。”
“我们只是尽力而为,”爱格马冷冷地说,“时光之轮只按自己的意愿编织,但我们自从世界崩毁时起就在和暗帝作战,到现在为止也不需要卖货郎教我们做什么。”
“殿下,您的力量是毋庸置疑的,但它能永远抵抗暗帝吗?难道您不是经常觉得力不从心?请原谅我的卤莽,殿下,以您现在的状态,他最后会压倒您的。我知道,请相信我,我知道。但我能告诉您如何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清除掉暗影,殿下。”帕登的语言变得愈加圆润动听,只是仍然非常傲慢。“只要您试试我的建议,您就会明白的,殿下,您将洁净这片土地。殿下,您可以做到,只要将您的力量指向正确的地方,不要让塔瓦隆将您引入陷阱。您能拯救世界,殿下,您将为光明带来最后的胜利,并因此而名垂青史。”两名卫兵站在原地,但他们的手在钩枪柄上来回挪动,仿佛想要把它们高高举起。
“对于一名卖货郎而言,他想得太多了。”爱格马回头对岚说,“我想印塔是对的,他疯了。”
帕登的眼神因为恼怒而变得犀利,但他的声音仍然保持着平润流利:“殿下,我知道我的话听起来一定太过堂皇宏大,但如果您愿意……”他突然闭住嘴,后退了一步,沐瑞这时站起身,缓步绕过桌子。只是因为被卫兵的钩枪挡住,帕登才没有退出房间。
沐瑞停在麦特的椅子后面,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俯身和他耳语了些什么。麦特紧张的表情消失了,他的手也从外衣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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