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青春不能错》第10章


过了一会儿,我走出房间去,在外面发了个短信叫她出来,她出来后,问我什么事。
我说没什么事,你别进去了,少喝点吧。
她鄙视了我一眼,说,不用你管,我还要去喝。
别闹了,飞儿。我继续拉着她的手,三年了,我终于对着她叫出了我心中呼唤过无数次的名字。
你叫我什么?飞儿,是你叫的吗?你是我什么人啊?她扬了扬眉毛,挑衅地说,然后使劲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那个觥筹交错的牡丹亭。
我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道的尽头。原谅我,飞儿,你是那个要过可口可乐般生活走遍大江南北生活着的豪情女子,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希望生活稳定规矩,偶尔去星巴克喝喝咖啡的臭小资。
金碧辉煌的酒店里,各个包厢里传出划拳的声音,“人在江湖漂啊,哪能不挨刀啊”“两只小蜜蜂啊,飞到美女中啊”,我一个人在过道里绞尽脑汁想着这三年可能发生的一切,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
季银川为什么没来呢?
然后由这个问题引申了无数更加细节更加让人困惑的问题,他和吴羽飞怎么了?他们是分手了,还是压根儿就没有拍拖成?吴羽飞真的是单身吗?难道她还喜欢着……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都怪刚才喝酒喝多了一点。我去往头上冲了点凉水,然后问服务小姐要了杯可口可乐,开始一边喝一边慢慢想这些问题:
第一种可能是他俩一去北京后就向左走向右走了,季银川在吴羽飞面前消失了,就像在我眼前那样消失了,但如果是这样,吴羽飞见到我第一句话应该就是:季银川为什么没来?至少过了这么久了,也要问问我季银川的下落啊。
第二种可能是他俩去北京后,就开始恋爱了,然后呢,中间的细节忽略了,结果只有两种,如果还在一起肯定不可能……那么就是分手?这样说的话,有点道理,分手了,吴羽飞很伤心,所以一点儿也不想提到他,所以晚上喝这么多酒。
我明白为什么从下火车起我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并且不敢直接问她季银川的下落的原因了,我害怕的就是这种结果。
但是,我马上又想到第三种可能,那种令我胆战心惊的可能——因为我数学厉害,所以每一件事都忍不住考虑每种可能——我一直害怕这样去假设,但是却又控制不住这样想,那个念头越来越强……
会不会季银川出事了?他会不会出意外了?他三年没有一点音讯,现在也没来参加同学聚会,会不会他发生什么事了,吴羽飞她知道但是不敢告诉我,一个人承受苦果?
……
你一个人又当逃兵了!一个上厕所的同学出来发现了我。
我对着他做了一个动作,把手指放在嘴边说,嘘!
但他都没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就拽着我往房间里拖,我刚想表示一下反抗,他大叫一声,来人啊,快来人哪,有人拒捕!
立刻从房间里冲出几个走路像跳秧歌的同学,就是那种往前面走两步还要退一步的秧歌,他们满口酒气地说,在哪儿,在哪儿?然后活活地把我给架了回去。
酒场上的战争基本上已经结束了,除了某些有宿怨的同学还在发生有些小规模的冲突——当然,“宿怨”是个褒义词,形容那些感情特别深,深到相互的恩仇都算不清楚的程度,如果季银川在,我们三个怨主一定也是正在火拼中。
然后,喝高了的同学开始变得唐僧起来,一个个开始漫无边际地侃。
有的同学在老泪纵横地追忆似水年华,说起当年我们的军训,我们的青春。个别夸张的握着女同学的手不放,嘴里喃喃地真情告白,嘿,我暗恋你多少多少年了……
另外一些人在意气风发地聊现在,特别是那些IT精英们,话题不外乎都是linux、J2EE……
另一群是全国各地创业英雄在展望未来,他们的话题高深得多,动不动就是美联储,要不就是道·琼斯指数……
……
我的眼前出现了无数个唐僧,以前我总嫌我妈唠叨,今天相比之下,听我妈的唠叨真是一种幸福,等我回上海后一定要好好帮我妈过一个生日,给她一个唠叨的机会。5月4号就是她生日,我争取下辈子都记住。
任凭那么多唐僧在高谈阔论,最后我还是宁愿躲在自己的回忆里,一遍一遍去重温那个唱着“我是吴羽飞,来自张家界”的小姑娘和那个什么事情都无所谓只知道睡觉作诗的季银川,那些回忆如此深刻,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像海市蜃楼。他们对我笑,对我唱,我却只听到人群的喧嚣。
不知道过了多久——难受的时间总是觉得过得慢——终于开始下一个节目:K歌。这个酒店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我们换了一个KTV包间,我坐在吴羽飞边上,不说话,一起听音乐。
喝了几杯以后,我鼓起勇气问了我最想问的问题:季银川怎么没来?
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我心里舒服多了。
什么?季什么?
季银川啊,他不是也在北京吗?我好久没和他联系了。
我记不得有这个人了,啊,我的歌到了……
她拿起话筒,开始轻轻哼着。
又是那首《天黑黑》: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我看得出她故意这样避开话题,可她怎么能忘了季银川啊,就算她忘记了全世界,全世界都忘记了他,都不记得那个喜欢睡懒觉,喜欢打篮球,喜欢在足球场上随风飞翔的小子,可你吴羽飞,你有什么理由记不得他呢?我和你成为好朋友都是通过季银川哪,难道我们第一次相互了解的那次晚会,你忘记了吗?
一群人在音乐里群魔乱舞,我躲在黑暗里躲在喧嚣里,觉得自己就像躲在宇宙和时光的深处,很安全很安全,可以放心地回到那属于我自己的回忆里。我的灵魂又跳离了我的躯壳,回到年少轻狂的那些岁月……
1999年的11月,还有两个月就是新千年了。
外国有个叫什么什么什么的预言:1999年12月31日地球将会毁灭。学院里有个元旦晚会,同学们都因此说这叫“末日晚会”,季银川平时虽然懒,但一遇到这种文体活动就积极得不得了,恨不得包办了其中每个角色。
其实我一直有点怀疑他这么积极是为了接近系花吴羽飞,因为在学生会和吴羽飞共事的男同学,基本上都拜倒在吴羽飞的牛仔裤下,上到学生会主席,下到跑龙套的干事们,拜成一路,日本那个什么神社的都被没拜得这么壮观。还记得大一时那个韩炫吗?他就是追吴羽飞最猛的一个,基本上都到非她不娶的地步了,那次暴乱就是他追求吴羽飞的战役,尽管轰轰烈烈,却败得悲壮。
看着季银川这么热情每天起早贪黑往系里跑,我觉得很纳闷,这不太像他的作风啊。
在我的印象里,他每天都像山一样伫立在电脑面前,在我去上课的时候就嘱咐我认真学习认真记笔记认真看有没有80分以上的MM,在我下课的时候,就叫我来看他今天星际又蹂躏了谁谁谁,哪个传说中的高手又被他踩得五体投地遍地找牙。
不过偶尔他也会去足球场上狂奔,我依稀记得每到秋天落叶满天的时候,那些金黄灿烂的树叶用尽一生的力气挣脱树枝的牵绊而绽放的最后的飞翔和绚烂的时候,恍惚中反射的夕阳的光辉刺痛了我的眼睛的时候,我就安静地躲在看台上看着季银川正徜徉在偌大的球场上开始他的飞翔,他说他喜欢飞翔的感觉。
我喜欢他孩子一样干净的笑容,喜欢他帅气中带点羞涩的脸庞,喜欢他说话时逗人发笑的表情,喜欢他喝酒的豪爽,喜欢他痛快的时候一路高歌,悲伤的时候——不,应该说他没有悲伤的时候,他总是那样放荡不羁而又对生命充满激情,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而那些事,恰恰是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他笑傲江湖他就是令狐冲。
就算是若干个日升月落后我依旧弄不清那种飞翔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我想我是喜欢上了那个斜阳里飞翔的少年,哪怕那个人不是我自己。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那么迷恋上这种滋味,那种年少轻狂张开双臂横行无忌的感觉。
有一天我发现吴羽飞也同样坐在看台的一侧一边看书一边看球,冥冥中,我觉得她肯定是在看季银川。
夕阳下她的样子是那么恬静美丽,令我想起一句诗“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我就坐在那里看着这两个我最欣赏的人——一个如夏花般绚烂,一个若秋叶般静美。
我一直觉得他们俩是天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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