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吃了他们的脑子》第136章


吕铭浩张大嘴巴,不知说什么好。
李树的表情很是厌恶,问他:“以为这样就能证明什么?不,你什么也证明不了。你没有爆炸,你脑子里的像素花让你的行为可笑得像个跳梁小丑。什么道歉,什么要带我离开这里,所有的这些,不过是你那被像素花吃得七零八落的大脑的自我满足。你有没想过,这些究竟是不是我需要的?不是的,我根本不需要这些,既然我不需要,你就算感天动地,撼动鬼神也跟我无关。对我而言,你可笑得像马戏团的讨喜猴。知道什么是讨喜猴吗?”
他拿出手机,检索到一幅戴高高的大红帽,肩上背着金边大鼓,咧着嘴,两手不住敲打鼓面的小猴儿图片,递给吕铭浩。
“看你多像,连眼神都一模一样。”
吕铭浩说不出话来。
李树捡起书,复又在长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说:“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爱把自己的一厢情愿强加到别人身上,像父母之于子女、老师之于学生、领导之于下属、朋友之于朋友,你之于我……也许你认为你在我心里的地位还像过去那般牢固,可是不是了,吕铭浩,你完全错了。我们,不过是两个被像素花吃光了脑细胞的怪物罢了,谁也不是谁的同盟,也不能是惺惺相惜的战友。你道歉,我不接受:你来救我,我可以说声谢谢,但绝不会跟你走。你要明白,我是不想跟你走。这里,是我自己,用自己的双脚走进来的,我凭自己的意识,一步步走进来的。为什么我要因为你的出现而离开?吕铭浩,你是谁?不过是与我有五年交集的怪物罢了。”
话说到这里,李博和吕彦白各自抱着一箱食物进来了。
吕铭浩想辩驳几句,被吕彦白制止了。
“时间不等人。十五分钟很快就要过去,你不走,就永远走不了。”
吕铭浩咬着唇,犹豫不决。
李树又笑起来:“你看,你自我满足的内心又在膨胀了。你以为你的大脑很好地同像素花共存了?不,其实并没有,你被像素花吃掉的脑细胞还没长回来,你仍然怀抱着你可笑的正义感,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得像个跳梁小丑!”
吕铭浩终于低下头去,难过得找不到出口。李树的话,字字戳心,把他自以为正确的世界观毁得一塌糊涂。
李树烦躁地挥挥手,赶他:“滚吧,别来了,说好再也不见的。”
吕彦白伸手去拉他:“走吧。”
他跌跌撞撞地走,一步三回头,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噼啪作响。
李树慢慢用书挡住脸。
李博抱着一纸箱蔬菜,挡在他面前,巨大的阴影洒落下来,令回头的吕铭浩看不见李树的表情。
李树耸动着肩膀,没多久流出泪来,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意志溃不成军,眼泪和鼻涕都混在一起,顺着脸颊缓缓滚落下来。
李博从来没见他如此狼狈过。
待到吕铭浩越走越远,李博放下纸箱,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说:“走吧。又该往你脑袋里打针了。”
李树紧紧地抓住父亲的手,许久以来,第一次,可怜兮兮地,哭着哀求道:“爸,我不想死。”
第128章 第15章
——你其实; 想和吕铭浩一起走吧?
这种话李博问不出口。他笔直地站着,低下头,看着陷在自己阴影里,哭得颜面尽失的儿子。许久之后,才伸手去拉,催促道:“走吧。”
李树擦干眼泪,慢慢吞吞跟着他; 走向花园另一头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手术室,李博每天在那里向李树的脑里注射药物。先麻醉全身,再将针头从鼻孔伸进去; 直入大脑。手术室硕大的屏幕将脑内的情形放大,李博可以清楚地看到针头缓缓推向像素花的边缘,而像素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颗顽固的石头。
手术室里寂静无声; 隔音效果非常好。李博专心致志,小心谨慎地移动手指。外科手术是世上最纤细的工作; 小小的针头承载着人类的生命,假若他手指的移动偏离计划的0。0001毫米,像素花就会被戳破,而那之后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会知道。
他两眼盯着前方的屏幕,脑子里全是李树刚才拉着他,苦苦哀求的模样。
——爸,我不想死。
这混账儿子; 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当初分明是他自己提出这个方案的,用他脑里的像素花来平息整个世界对于像素花的恐慌。假若能从他脑里提取出抗抑像素花传播的有效成分,人类医学可以前进一大步,针对脑残病患的屠杀可以终止,我国也能研制出抵御外族像素花入侵的秘密武器。这个提案居然完美地解决了高层之间的纷争,百利而无一害,在那次高层会议上,所有的领导人居然破天荒地达成了一致。
没有人在乎这个微小的生命,他的求生意志和万般无奈,相比起数十亿的人类来说,渺小地宛若天空的星辰。生、老、死、离,人类的世界里每天都在上演这样周而复始的命运,然而相比起整个人类的进步,这些个体的存在变得毫无意义。也许若干年后,历史书上会把那次的会议传承,评价为“划时代的、具有深远意义的”,可是不会有人记得李树,他的存在只能被标注为“成功的脑残样本”。
是的,只有他成为“成功的”,其他人才能幸免于难。
李博的时间不多,必须争分夺秒,上面只给了他三十天的时间,如果届时像素花不能被成功剥离,整座岛将会沉入海底,不留一丝生机。
吕彦白以为,对他们而言,目前的状况和岛上的机关就是全部了,但他却不知道,这座岛的寿命自打李树踏上沙滩那刻起,就是以秒计,时间每前进一秒,岛屿就往下沉一公尺,三十天后,刚好没过山顶。
密闭的空间里紧张地上演着美剧才有的死亡游戏,四下寂静,仿佛还能听见墙上电子钟发出了嘀嗒嘀嗒的喘息。李博连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以至于屋顶落了两粒尘埃,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手术室外,吕铭浩跌跌撞撞被吕彦白拖拽着走,一步三回头,视线被莫可名状的情绪包裹起来,渐渐模糊。
吕彦白回头看他,见他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便唤他:“铭浩!”
吕铭浩茫然地四下张望,忽然眼神冰冷,猛地向墙上撞去!
不好,像素花出现了!
吕彦白赶紧拦腰抱住吕铭浩,用身体挡在墙边。吕铭浩一下撞来,竟是卯足了撼天动地的力量,震得吕彦白颔骨发颤。
与此同时,大厅顶部的像素花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催泪瓦斯装置被激发,状如烟雾的气体喷射出来,向走廊弥漫,把前路堵得天衣无缝。
吕彦白只好拉着儿子撤退,但十五分钟的间隔空隙很快就要到头,如果出不去,连他也要被困住。等下个礼拜吗?可时间越长,不可控的因素就越多,外界每天都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谁知道那时会有什么新的恐怖在等待。
权衡利弊之间,吕铭浩飞快地挣脱了他,再次朝墙上撞去。血顿时就迸射出来,糊住了半张脸。
吕彦白从来不知道像素花的暴力性居然如此大,如若当初,许子云的病情再拖延得久些,是不是也会变成这般疯狂的模样?他忽然感到愤怒,这害人的像素花,难道要把他的至亲骨肉残害殆尽吗?不免又怨李树,明知道吕铭浩脑里有像素花,还非要说那些绝决的话来刺激他。
他脱下外衣,飞快地把儿子的头部包裹起来,恐防瓦斯入侵,又用袖子在鼻孔处打了结。
吕铭浩两眼发白,几乎失去意识,只是机械性地,拿头去撞墙,俄顷见瓦斯入侵,眼神又变得凛冽,疯了似地长伸了手臂去抓那些气体。
吕彦白制不住他,想着,还真不如让他撞晕的好,于是抓住他的后脑,用力往墙上撞去。他回过头来,对着吕彦白阴恻恻地笑,血涌了出来,人却半点没事,倒是精神越发足劲了。吕彦白大吃一惊,这要换成普通人,早该晕了,难道像素花的变异同步带来了人类身体机能的强化?
时间不多了,吕彦白当机立断,把自己的脸也包裹起来,拽着吕铭浩就往大厅冲。
吕铭浩拼命挣扎,手抓着墙壁的拐角,就是不松手。
挣扎间,巨大屏幕亮了起来,各项数据恢复统计,只眨眼的工夫,警报便愈发刺耳起来。这声音让吕铭浩痛苦,他捂着耳朵,大声尖叫。电子屏幕上的噪音指数严重超标,数字越过警戒线,变成红色,同时,其它的指数也在追赶直上,待所有指数都越过警戒,连接大厅和走廊的地方,一道厚重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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