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第70章


执拗地认为今天该接受,就什么都收下;今天不该接受,就什么都不接受,如此就是‘适’‘莫’了,也就不是良知的本体,这怎么能称作义呢?”
【解读】
在王阳明这里,义,就是良知,只要遵循良知,就能事事“无适”“无莫”,也就能做到“义”。
第2章 思无邪
【原典】
问:“‘思无邪’一言,如何便盖得三百篇之义?”
先生曰:“岂特《三百篇》?《六经》只此一言便可该贯。以至穷古今天下圣贤的话,‘思无邪’一言,也可该贯。此外更有何说?此是一了百当的功夫。”
【译文】
问先生:“孔子的‘思无邪’一语,为什么能概括《诗经》三百篇的意思呢?”
先生说:“何止《诗经》三百篇,整个儒家《六经》用这一句话也可以全部概括的,甚至古往今来的一切圣贤的言论,一句‘思无邪’统统可以全部囊括。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说的?这是一了百当的功夫。”
【解读】
每一个人只有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去掉私字,才能产生出崇高的、无限的道德力量。所以王阳明把“思无邪”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认为包括《诗三百》在内的整个《六经》,乃至所有古今天下圣贤的言论主张,都可以用“思无邪”予以概括、总结。
第3章 道心人心
【原典】
问道心、人心。
先生曰:“‘率性之谓道’,便是道心;但着些人的意思在,便是人心。道心本是无声无臭,故曰‘微’;依著人心行去,便有许多不安稳处,故曰‘惟危’。”
【译文】
问先生关于道心、人心的问题。
先生说:“‘率性之谓道’,就是道心。在其中若添加了一些私欲,就是人心。道心原本无声无味,因此说‘微’;依从着人心去做,就有许多不安稳之处,因此说‘唯危’。”
【解读】
王阳明认为,道心即心的最高的境界,不夹杂人的私欲,体现出天道、天理,因后者是形而上的(“无声无臭”),故说“道心唯微”;相反,人心是心的现实状态,它夹杂了人的私欲,表现出人的种种缺点(“不安稳处”),故说“人心唯危”。
第4章 因人施教
【原典】
问:“‘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愚的人与之语上,尚且不进,况不与之语,可乎?”
先生曰:“不是圣人终不与语。圣人的心,忧不得人人都做圣人。只是人的资质不同,施教不可躐等。中人以下的人,便与他说性说命,他也不省得,也须慢慢琢磨他起来。”
【译文】
问先生:“在《论语》上,孔子说:‘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愚笨的人教他高深的道理尚且没进步,何况是根本不教他,这能行吗?”
先生说:“不是圣人根本不教他。圣人心中忧虑的是不能人人都做圣人,只不过是人的资质不同,施教方法就不能一样。对于中等水平之下的人,上来就给他讲性、命,他也不会理解,必须得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简单的知识起,慢慢去开导、启发他。”
【解读】
王阳明和孔子都认为,人的资质是不同的,要注意因人施教,根据个人不同的资质,应教授不同的内容。中等智力以上的,可以给他讲授较难理解,比较深奥的问题;中等智力以下的就只能给他讲授一些比较简单的知识。
第5章 自家本体
【原典】
一友问:“读书不记得如何?”
先生曰:“只要晓得,如何要记得?要晓得,已是落第二义了,只要明得自家本体。若徒要记得,便不晓得;若徒要晓得,便明不得自家的本体。”
问:“‘逝者如斯’,是说自家心性活泼泼地否?”
先生曰:“然。须要时时用致良知的功夫,方才活泼泼地,方才与他川水一般。若须臾间断,便与天地不相似。此是学问极至处,圣人也只如此。”
【译文】
一个学友问先生:“读书记不住,该怎么办呢?”
先生说:“只需要你读明白道理,为什么非要记住?读明白书其实已经是次一等的要求了,最根本的是使自己的心本体光明。若仅求记住,就是没读明白书;如果只求读明白书,就不能使自心的本体光明。”
问先生:“《论语》中的‘逝者如斯’,这句话是说自己心性本体活泼泼的吗?”
先生说:“是这样的。必须时刻用致良知的功夫,才能活泼,方能像川流不息的江水一般。如果有片刻的间断,就和天地的生机活泼不相似了。这是做学问的关键。圣人也只是这样。”
【解读】
王阳明这里所说的自家本体,就是“活泼泼的”心性,学问不断向内探求,最后的落实点就是“自家的本体”。照王阳明的意思,“此是学问极至处”。
第6章 看穿生死
【原典】
问“志士仁人”章。
先生曰:“只为世上人都把生身命子看得太重,不问当死不当死,定要宛转委曲保全,以此把天理却丢去了,忍心害理,何者不为?若违了天理,便与禽兽无异,便偷生在世上百千年,也不过做了千百年的禽兽。学者要于此等处看得明白。比干、龙逄,只为他看得分明,所以能成就得他的人。”
【译文】
问先生《论语》“志士仁人章”的问题。
先生说:“只因世人都把生命看得太重,也不问应死不应死,一定要委屈地保全性命,因而把天理丢到一边。忍心伤害天理,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做事如果违背了天理,就与禽兽一样了。就算在世上苟且偷生千百年,也不过是做了千百年的禽兽。学者务必要在这等关键之处看清楚。比干、龙逄,只因他们看得清楚,所以才能成就他们的千古之仁。”
【解读】
王阳明认为“志士仁人”应该“看穿生死”,以仁心天理为中心主宰最为重要,如果“违了天理,便与禽兽无异”。所以他强调要能够看透“当死不当死”,如若是死,要死有所值。如果当死而怕死,昧了良心,害了天理,这种“偷生”,也不过与禽兽相同而已。
第7章 毁谤自外来的
【原典】
问:“叔孙武叔毁仲尼,大圣人如何犹不免于毁谤?”
先生曰:“毁谤自外来的,虽圣人如何免得?人只贵于自修,若自己实实落落是个圣贤,纵然人都毁他,也说他不著。却若浮云掩日,如何损得日的光明?若自己是个像恭色庄、不坚不介的,纵然没一个人说他,他的恶慝终须一日发露。所以孟子说:‘有求全之毁,有不虞之誉。’毁誉在外的,安能避得?只要自修何如尔。”
【译文】
问先生:“《论语》中有一段‘叔孙武叔毁仲尼’的记载,这么大的圣人怎么也免不了别人的诽谤呢?”
先生说:“毁谤是外来的,就算是圣人也在所难免。人只应注重自身修养。如果自己实实在在就是个圣贤,纵然别人全都毁谤他,也不能说倒他,其奈他何?这就如同浮云遮日,如何能真的损坏太阳的光辉?如若他自己外表谦恭庄重,实则内心摇摆不定,纵然无人说他坏话,他内心的恶早晚有一天会暴露无遗。因此,孟子说:‘有求全之毁,有不虞之誉。’毁誉来自外界,岂能躲避?只要能好好自我修炼,外来的毁誉又能如何呢?”
【解读】
王阳明强调的是自修、自省、自知,强调的是一心按道义行事,对外界毁誉看得是比较淡的。他认为毁誉是外来的,根本无损于己,正像浮云无损于日光一样,所以君子只贵自修,是不必去计较人家一时的非笑的。
第8章 不厌外物
【原典】
刘君亮要在山中静坐。
先生曰:“汝若以厌外物之心去求之静,是反养成一个骄惰之气了。汝若不厌外物,复于静处涵养,却好。”
【译文】
刘君亮要在山中静坐。
先生说:“你要是以厌恶外物之心去静中寻求,反倒会养成骄横怠惰之气了。你要是以不厌外物之心再到静处去涵养,这样可以。”
【解读】
王阳明认为,静坐修炼不是重点,致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才是真功夫。如果把“静”理解为厌弃外物,物来无应,那就要像朱熹说的那样了:“若事至前,而自家却要主静,顽然不应,便是心都死了。”
第9章 因人而异
【原典】
王汝中、省曾侍坐。
先生握扇命曰:“你们用扇。”
省曾起对曰:“不敢。”
先生曰:“圣人之学,不是这等捆缚苦楚的,不是装做道学的模样。”
汝中曰:“观‘仲尼与曾点言志’一章略见。”
先生曰:“然。以此章观之,圣人何等宽洪包含气象。且为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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